第9章 溪谷
聚氣成功，又經過這半年煉獄般的修行，在林中逮只野雞對穆羊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
而那四個老傢伙密謀之事，他全然不知。
穆羊人當然不會認為那四個老傢伙會真心實意對自己好，但也沒想過，他們會這般惡毒的算計自己，他們教自己修行，待自己的修為大成后替他們解血雀之毒，這是說好的，穆羊人自會履行約定，這樣一來，自己就跟這幾個傢伙兩清了。
但人心從來就沒有這麼簡單。
接下來，穆羊人被郭懷、老辮子、還有毛鼠輪流教導，他開始了三法全修的生活，三個老傢伙教他劍訣，授他拳法，傳他秘術，但那都是些平庸的修行法決，深一點的，一概不傳，而且三個老傢伙的態度也好了起來，看自己的目光也變得炙熱。
穆羊人不但沒發現不對勁，而且還樂在其中，心想這幾個老傢伙終於是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
而自己吃的東西里被偷偷下了慢性毒藥，他自然是不得而知。
吳老大的計劃慢慢地展現出了成效，穆羊人在真元的凝修上依然極其出色，但是在功法的修練上，卻是舉步維艱，不管是修劍，還是練拳，或者是術的修練，他始終進展緩慢，總是感覺有道檻怎麼邁也邁不過去。
他也很聽話，沒有允許，不會到處亂跑，若來了人或者無意中碰到了島上別的人，他也會躲起來不讓人發現，至少表面上要做到讓那四個老傢伙放心自己。
但在內心深處，穆羊人從未安分過，不管是膽子還是心性，都已經讓他變得敢想敢為，只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
也許是出於好奇，或者是出於探知欲，又也許是每天面對那四個老傢伙實在乏味，他心中總是想去島上其他地方看看，尤其是郭矮子多次無意中提到的溪谷，那地方似乎住着一位神秘的人，穆羊人從郭矮子的言語中推斷，溪谷的方位應該是在東邊的密林中。
時間又過去半年，到現在，穆羊人已經來這島上足足一年時間，他個頭長了些，身體也變得更加強壯，更重要的是聚氣成功后，他又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在這短短這半年內，他體內的真元居然大為精進，成功進入了第一重初入鏡，而且三法兼修，聽起來是不是很唬人？
但是戰鬥力上穆羊人其實很弱雞，因為他學的劍，練的拳，修的術都不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雖說技多不壓身，但是沒一樣精的，再多也不中用。
穆羊人就好似貪吃果子的狐狸，這個嘗一口，那個舔一嘴，結果並沒有體味到果子真正的鮮美。
他越表現出這等無與倫比的修行天賦，那四個老傢伙對他越是忌憚，因為即便是見識多廣不可一世的他們，也從未見過像穆羊人這樣修行之快的怪物。
........
“我有個疑問。”穆羊人提着一段樹枝，愁眉苦臉地望着郭懷。“你教我的招式為什麼使出來總是沒什麼威力？”
穆羊人的問題讓郭懷老臉一怔，心想這小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蹊蹺？
“那是因為你還沒練到家，你以為修行這般容易？很多人練了多少年連門檻都沒摸到，少給老子廢話，專心給我練。”
看到郭懷振振有詞，穆羊人將信將疑，不過一番思量之後，他還是選擇先相信郭懷，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哥哥穆源人修行十二年，只是達到了第一重初入鏡，自己在不到一年時間內，便邁入了第一重初入鏡，已經堪稱奇迹，也許自己比兄長是更有天賦，但還不至於能好到可以一蹴而就的程度。
穆羊人繼續揮動那截樹枝，練了起來。
一旁的郭懷連連嘆氣搖頭，因為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就要毀在他們幾個手裏咯，穆羊人是他見過的最有悟性最有天賦的年輕人，若他們幾個肯傾囊相授，穆羊人的成就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
至少，他是自嘆不如。
可惜了，可惜了。
現在他已經不再給穆羊人下毒，投了半年，姓吳的說那慢性毒藥已經在穆羊人體內根深蒂固，現在只有他能解，所以即便穆羊人發現了，那他也只能乖乖聽話。
一想到這，郭懷心裏對這姓吳的感到極為厭惡，噁心的事是自己做，而他卻坐享其成，穆羊人的毒只有他能解，這表示穆羊人是控制在他姓吳的手裏，穆羊人會成為他手裏的一把刀，而這把刀掌握着島上所有人的命運。
郭懷越想越氣，越想越心中發寒，因為這姓吳的利用了他，一怒之下，他把穆羊人喊道身邊，對他耳語了一句，並吩咐穆羊人負責晚上吃的，然後便回屋打盹去了。
穆羊人對郭矮子的話細細體會一番后，頓然有所悟。心想原來如此，劍招中不融入真元哪裏來的威力？拳和術也一樣，氣為基，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是脫節的，確實夠蠢的，有了這個發現，穆羊人打起精神，重新進入到修行中。
但是沒多久他又發現將體內真元融入到劍中，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無論他怎麼試，總是無法得心應手。
晚上，他帶着一條烤魚叩開了郭懷的屋門，笑嘻嘻地剛想開口請教，哪成想，郭矮子接過烤魚后，用一個滾字將他轟了出來，完全沒有要再指點他的樣子。
穆羊人喪氣地離開，在後面的荒林中漫無目的地走着，明日他要跟着毛鼠學術，三法中，術顯然是最晦澀難懂的，至今為止，毛鼠教的東西，他始終無法完全領會，連最簡單的障眼術他都沒能完全掌握，只學到了一些皮毛，他多次考慮要不術就別學算了，只學劍和拳。
但那幾個老傢伙顯然不同意，尤其毛鼠，說穆羊人是不是瞧不起他的詭術？不管願不願意，穆羊人都得學，反正輪流着來，今天跟郭懷修劍，明天同老辮子學拳，後天便要隨他練術。
這樣的輪番修練，穆羊人開始感到有些難以應對，力不從心，這撿起芝麻，又丟了西瓜的，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是有些太貪心了，若只修一樣，會不會不一樣？他不知道，因為現在可不是他能選擇的，那三個老傢伙配合極為默契，若現在提出只選擇修一樣，那其他兩個老傢伙肯定會鬼叫着不同意，說不定還會揍自己。
想着想着，穆羊人有些心煩意亂，於是在荒林中提足狂奔，沒多久他便跑出了幾個老傢伙給他圈定的可以出沒的範圍。
穆羊人當然是故意的，他早就想這麼幹了，他不可能真的什麼都聽那幾個老傢伙的，他想着自己偷偷跑得遠些，看看那幾個老傢伙會是什麼反應。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穆羊人跑的方向是東邊，他以為自己沒跑多遠，但實際上他已經跑出了好些距離，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郭懷口中的溪谷的入口。
當然穆羊人並不知道這就是溪谷，只覺得這地方有些不一樣，有淡淡的霧，還飄來了一股柔和的芬香，令人心曠神怡，於是他便藉著月色，好奇地走了進去，越深入，他發現霧氣越重，香味也越濃，這香味幾乎讓穆羊人昏昏欲睡，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沉。
他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這霧氣，這香味怕是有毒，於是便心生退意，但就在這時，他隱約看到前方有一間屋子。
難不成這裏住着人？穆羊人腦中馬上想起了郭矮子口中的溪谷，莫不是這裏就是溪谷？他提着膽子朝那棟房子走去，臭矮子說這裏住着一個神秘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秘人呢？他想要探個究竟。
於是他便壯着膽子，往那間屋子走去，走着走着，穆羊人走出了那片濃霧，來到了一片花園，那棟屋子就在花園後面，花園芬香濃郁，穆羊人很是詫異，什麼樣的人能打理這樣的一片花園。
“你是誰？”
正當穆羊人愣神之際，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驀然回首，看到一個女人正吃驚地望着自己，穆羊人神情一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冰肌玉骨般的女子，他頓時呆在原地。
“我…我是穆羊人。”他語無倫次地道。
女人一步步走近穆羊人，同時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如何走到這裏的？”
“我從谷口一直走，就走到了這裏。”穆羊人愣愣地望着她，很是局促和緊張。
“你沒中血雀毒？”
穆羊人使勁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我是一年前來這島上的。”
接下來，穆羊人自覺地把自己如何來這島上，以及與吳老大他們間的那檔子事全盤托出，將那四個老傢伙的諄諄叮囑完全拋之腦後。
得虧郭懷不知道，不然他非得氣死，說好的秘密，轉眼間穆羊人就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難怪你能走到這裏，一年時間便到初入鏡，你這天賦……”女人微笑搖頭。
“怎麼了？”穆羊人好奇問，心想，搖頭是什麼意，是自己的天賦太差？可是那四個老傢伙可是說自己堪稱奇才。
“難得。”女人說。
一聽，穆羊人立即笑了起來。
“真有一天，你修為大成了，你真的準備給他們解毒？”女人轉身走到一株花旁邊，開始給它修剪枯枝。
“那當然。”穆羊人肯定地點頭。“他們教我修行，我自然要履行承諾，到時候我也可以幫你解毒。”
女人微微一怔，然後轉身對着穆羊人笑了。
“我該怎麼稱呼你？”穆羊人隨即又問。
“你叫穆羊人？”
“是。”
“穆羊人，我不知道你怎麼會來到這島上，但是我要告訴你，小孩，不要太天真，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