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婚期

而站在洛老爺子面前的，正是昨日那個將他宣入宮中的夏公公。

正在洛雲笙怔怔愣愣站在一旁的時候，夏公公卻眼尖瞧見了她。於是笑道：“洛小姐還愣着做什麼呢？宣聖旨可就差你一人了。”

洛雲笙遲疑地走上前來，又看了洛老爺子一眼，估摸着應該是前兩天她大鬧柳府的事情被皇上知道，現在要治他們洛家的罪了。

這個辭王殿下，說好不會讓她爺爺有事的嘛？現在這情況又是怎麼說？

饒是內心有巨浪翻滾，現在洛雲笙面上也只能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無奈之中她只好在洛老爺子身後一側跪下，雖家族眾人扣頭后

靜聽夏公公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洛家嫡女洛雲笙，品性純良，端莊賢淑，今日指配辭王殿下，願二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欽此。”夏公公嗓音尖刺逆耳，震得洛雲笙頭腦發嗡。

於是等她聽見洛老爺子起身領旨，眼看着夏公公諂媚地笑着寒暄：“洛老爺真是好福氣養了如此好孫女，辭王殿下英勇能幹，真是一門好親事啊。”

“夏公公謬讚了。小女不才，得此青睞，實在教老夫受寵若驚。”

良久之後，洛雲笙才反應過來，這個歌莫名其妙的皇帝，竟然把她指配給了辭王殿下？！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她睡一覺起來，啥也沒幹又要成親了？不是前兩天剛離嗎？

洛雲笙現在實在是一個頭三個大，耳旁的所有聲音都像是海浪拍打着海岸，模糊而又巨大。

等到夏公公走後，洛老爺子才拄着拐杖走到洛雲笙面前，又拉起了她的手，喚她的名字：“笙兒？笙兒？”

洛雲笙勉勉強強才從混沌鍾清醒過來。不管怎麼樣，至少爺爺沒事，他們洛家也沒有被她大鬧柳府一事牽連到。

雖然被莫名其妙賜了婚，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行，還是要問清楚！

洛雲笙立馬作嚴肅狀，皺着好看的柳葉眉問道：“爺爺，你說你昨天一天去皇宮一整天，啥也沒幹怎麼就給我整了個，莫名其妙的婚約回來了呢？”

洛老爺子笑得也有些不自在的樣子，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昨日皇上召我入宮，其實就是為了賜婚一事？”

“賜婚？就是為了，把我賜婚給辭王殿下？”

洛老爺子搖搖頭：“一開始，事情倒並非如此。聖上或許本想將你前兩日大鬧柳府的一事詢問詢問，但沒想到辭王殿下恰在此時拜見聖上，於是忽而想起昭陽郡主尚未婚嫁一事，就想將昭陽郡主賜婚給辭王殿下。”

洛雲笙聽到這裏算是一頭霧水。怎麼一開始要賜婚給這兩個人，最後怎麼就變成要將她賜婚給辭王殿下了？莫非是剛才夏公公搞錯了不成？

洛老爺子許是看出了洛雲笙心中的疑惑，也不給她賣關子，直接往下說道：“聖上如此賜婚，本是一番好意。想那昭陽郡主才貌俱佳，實屬良配，可誰能想到，辭王殿下竟然拒絕了。”

洛雲笙嘖嘖兩聲，大有可惜的意味。

“聖上再三問他，為何拒絕，辭王殿下只是以國事未定，不敢顧念兒女私情為由推脫。要知道這昭陽郡主一向得聖上疼愛，此番被拒絕，聖上的面上哪能過得去？於是氣憤之下……”

洛老爺子說到這裏不禁停頓了下，洛雲笙卻也猜到了下面的情節。

估計是這個皇帝一時氣急，猛地又想起來她洛雲笙前不久大鬧柳家，不僅讓柳府顏面掃地，更給洛家招來罵名一世，尋思着她洛雲笙是個難搞的人，就威脅出口，要將洛雲笙許配給他。

照着正常人的思維，怎麼說也不會答應着門親事。更何況話在前頭，他辭王殿下剛拒絕了人家昭陽郡主，這會兒子面對像洛雲笙這樣的二婚選手，而且還是臭名遠播，不怎麼安分守己的二婚選手，怎麼想也不會答應才對。

所以皇帝也是下了個圈套，料想他辭王殿下就連昭陽郡主都拒絕了，那夜肯定會拒絕洛雲笙才對，如此幾次三番的抗旨，他就有了理由給辭王殿下賜罪。

“聖上在氣憤之下，就說要將你洛雲笙，許配給辭王殿下。本料想辭王殿下會再次抗旨，沒想到，他一口應承下來。“洛老爺子嘆了口氣，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洛雲笙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

畢竟正如辭王殿下所答應的那樣，沒有讓爺爺和洛家受到一絲責罰。

這樣的賜婚被他答應下來，一是可以解他自身被降罪之圍，二是可以解洛家被退婚風波牽連之圍。不論如何，確實是雙贏局面。

但是這件事……怎麼說，也要和她當事人商量商量吧？就算當時情況危急，且誰也料想不到此事的發生，可這是發生之後，怎麼就沒個人來給她提個醒，好歹有個心理準備啊？這一大清早就來這麼一出，是嫌她心臟太強大？

洛雲笙扶額，不行，事情應該還有迴轉的餘地才對。

她轉身問洛老爺子：“爺爺，當時你難道，就沒有掙扎掙扎？”

洛老爺子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這……當時情況危急，何況我又有什麼能力來違抗聖旨呢？當時皇上盛怒之下，無人敢言，也就辭王殿下敢這麼幾此三番觸碰聖上的逆鱗啊。我本想將此事壓下過些日子再告訴你，怎知道今日一早聖上就派人宣了聖旨，這……”

道理她洛雲笙都懂。但是這莫名其妙的婚約，她洛雲笙沒法兒接受。她皺了眉頭，心下開始盤算起來。

好歹她洛雲笙也是在二十一世紀活了二三十年的人了，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種死死的包辦婚姻。

此刻若有什麼辦法的話，也就一條路了。她轉頭對洛老爺子說道：“爺爺，我要進宮求見聖上。”

“傻孩子，皇上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求見的？再者前些時日你大鬧柳府一事很有可能激怒了皇上。也許經昨日辭王殿下的忤逆觸犯他已將此事忘卻了。你再在此刻入宮求見，若教他回想起來，怪罪於你，又當如何？”

洛雲笙擺擺手，笑着說道：“爺爺可別忘了，當初他將我賜婚給柳府的時候，退婚之權是他親自交在我的手上的。隨我昨日未經應允擅自退婚，但於情於理，我並未觸犯哪條規矩。雖說大鬧柳府一事確實會引起他的不滿，但之前話在先，他又能如何？君子一言，重於泰山，他總不能收回來吧？”

洛老爺子聽此明白了洛雲笙的用意，試探着問她：“你當真就不願意嫁給辭王殿下？”

洛老爺子其實很清楚洛雲笙此時的處境。雖然她現在年紀尚輕，容貌未老甚至仍傾國傾城冠絕天下，但畢竟是二婚的姑娘，外界又將她大鬧柳府的事情一傳再傳，名聲並不好聽。所以她如今想要找個良婿並不容易。

如此想給她找個良配，倒並不是因為他洛府養不起這個女孩又或者說是嫌棄她如何如何，而正是因為他洛老爺子珍視這個寶貝孫女，才怕她會孤身一人面對餘生。

所以不論如何，他還是希望能將孫女兒的一生託付良人。

辭王殿下是天啟王朝的戰神，雖傳聞他容貌盡毀，但未必不是個能珍視女子之人。更何況那日在柳府發生的事他也聽說了，如果沒有辭王殿下的及時解圍，事情還不知道會發展到哪一地步呢。

可洛雲笙心裏卻不這麼想。作為在二十一世紀天天忙事業的女青年，從小到大她壓根沒怎麼談過戀愛，單身多年她早已習慣獨處，所以完全不希望給自己身上加上婚約一類的拘束。

要是能孤身終老，反倒是遂了她的心愿。

於是洛雲笙認真地看着洛老爺子，堅定地說道：“爺爺您可就放心吧，我和辭王殿下雖有幾面之緣，但我對他並無男女之情。我實在是不希望就把自己交給一個，還不怎麼熟的人。再者……”

洛雲笙故意停頓了下，又降低了音量湊到洛老爺子耳邊說道：“再者爺爺您還沒聽說嗎，這辭王殿下雖然貴為戰神，但傳聞他性情暴躁，嗜血狂厲，恐怕……非我良人。”

洛老爺子霎時皺了眉，他倒確實把這一環給忘了。

笙兒說的不錯，要是這辭王殿下性情暴虐蠻不講理，等這笙兒嫁過去后又入了虎穴，豈不是更不抵在柳府待的那些年了？

不行，這門婚事，確實不能夠隨隨便便應承下來。

可洛老爺子也不放心洛雲笙獨身前往：“笙兒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從小也只入宮過幾次。你若要進宮求見聖上，也是爺爺帶着你才行。”

洛雲笙卻笑了：“爺爺何必憂心。我雖不才，但這個膽識我還是有的。倒是爺爺，昨日忙活一天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今日再去若再出什麼事故，豈不是教我擔憂？”

洛老爺子見洛雲笙如此堅持，知道勸不過，最終也只好嘆嘆氣，眼看着她自己備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到了皇宮，洛雲笙拿着洛老爺子給的腰牌找夏公公求見皇上，沒想到經過重重關卡好不容易進了前殿，卻迎面走來一個華服少女。

少女妝容精緻，衣着富麗堂皇，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簡單。她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架勢，上來就問：“你就是洛府的嫡小姐，那個大鬧柳府的洛雲笙？”

洛雲笙皺眉，冷哼道：“是又如何？你今日攔在這裏，是想做什麼？”

少女一臉傲慢地緩步走到洛雲笙跟前，湊近端詳她的臉：“我本以為，你會是個滿臉油膩的婦人，沒想到，看起來真是比我還年輕。怪不得辭王殿下會違抗旨意違逆本郡主，反而答應與你的婚約。”

她又頓了頓，回身踱步：“你可真是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日日夜夜不安分，就想興風作浪。今天本郡主，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閃出幾個黑衣人馬。

一旁跟着洛雲笙走到這裏的夏公公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太妙。這昭陽郡主自小性格蠻橫，如今她大概是知道了昨日婚約被拒一事，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他慌了神：“昭陽郡主，這是作什麼，洛小姐難得進宮，奴才這就將她帶到該在的地方伺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