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死對決

31 生死對決

通聯公司量子超算的部署任務完成後,武惠賢便打算早點同林雲生離開寧海市,不想張雨晴又來約他。聯調局寧海分站隱蔽在一家大型地下超市內,張雨晴一直在調查瀲湖山莊生化實驗室的事情,卻受到了不小的阻礙。她知道寧海是江海的老巢,恐怕自己強龍難壓地頭蛇,就連聯調局寧海站的探員也未必都可靠。她忽然想起林雲生還欠着自己一個人情,或許他會帶來一些線索。

為了減小對方的排斥心理,增強一點友好的體驗,張雨晴還是先陪林雲生逛了會運河古街。街上店鋪林立,各種新奇物件琳琅滿目,人群熙攘,正是人間的煙火氣象。林雲生東看看,西瞧瞧,一會兒欣賞民間藝人的手工藝品,一會兒把玩充滿民間智慧的木製玩具。張雨晴雖是女孩子,卻不在意這些小玩意兒。她愛着眼前的這一份寧靜和歲月靜好,而且更願意去守護它。

“小夥子,我看你面相不錯,給你算一卦,不準不要錢。”一位中年婦女擋在了前面,身上背個布袋,手裏持着紙牌,一面印着算命測字和八卦圖,背面印着二維碼。林雲生自來不信這些,便婉拒了。那婦女不肯就放他走,一雙靈活的眼睛直打量,說道:“官運,財運,姻緣?”

果然張雨晴腳步停頓下來,伸手輕輕挽住了林雲生的胳膊,將他拉住。那婦人見機忙道:“別看他好的時候真的是對你好,決絕起來也是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你倆將來,”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說中對方的心理,好讓人相信,那便成功了一半。

張雨晴當然也不會相信這些。她知道這些走江湖的人多是閱人無數,俗話說相由心生,多少能說中一些人的性格。但她又有點想聽,因好奇問道:“將來會怎樣?”

林雲生怕那婦女說出什麼不利的話來,拉着張雨晴就走,“別問了,我們走吧。”對於二人的姻緣問題,張雨晴也不好表現出過分的興趣,也就不再追問了。兩人挽着胳膊,漫無目的地一直往前走。沉醉的晚霞鋪在天邊,夕陽映照着河畔的楊柳,葉片上閃爍着金色的光芒。斑駁的古城牆,彷彿是愛情的見證,歷久彌堅。林雲生故意肩膀貼了貼,笑道:“那個算命的婦女,想來還算是你的同行呢。”

張雨晴心想,又是什麼奇葩腦迴路,且聽你解釋,說不通就有你好看。

林雲生繼續道:“這種走江湖的,最注重細節,會察言觀色,還擅長推理,好比福爾摩斯一般。你說是不是你的同行?”

張雨晴聽了,不僅不生氣,還嘴角一揚,笑道:“你這機靈鬼!糊塗起來也是真糊塗。”

林雲生越發得意,想起幾次見到她讀書,便道:“其實你一直不了解我,我這人特別愛讀書!”他沒有猜錯,張雨晴對於愛讀書的人,確實增添了一些好感。但她只是笑着搖頭。

林雲生正色道:“不信?我還知道你名字的出處。”

張雨晴見他說得認真,諷刺道:“你不是說,我是一會兒下雨一會兒晴,說我是精神分裂嗎?”

林雲生一愣,忽然想起二人初見的情形,笑道:“你這人還挺記仇。我知道,你的名字出自蘇軾的詞。”便裝模作樣,飽含滄桑地念出:“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張雨晴見他說中,對他以往的廢柴形象稍有改觀,說道:“我原以為你上學就是個關係戶,沒想到你還是讀了一點書的。我是最瞧不起那種靠父母和家族的人了。”

林雲生嚇一跳,心想要是跟她吹噓自己的顯赫家世,豈不是要涼涼?忙應道:“開玩笑,我也是苦讀過滴。。。”

忽然廣場傳來一片喝彩聲,一群人正圍着一位江湖藝人,在那表演傳統戲法呢。林雲生拉着雨晴的手興沖沖地擠了進去,因為魔術揭秘是他的又一大愛好。只見當中一名漢子,身材雖不算魁梧,卻很壯實,上身穿着老式的黑布衫,腰間系一條布絛。面前擺着一些鋼絲,鐵槍,綢布和木箱子之類的道具。

那大漢朝眾人一拱手,說要給大家表演一個“五行搬運術”。說完抖開一方舊手帕,前後向眾人展示。又拿起一個裏面空空的小瓷碗,放在地上,手指在方帕上面畫個十字,再將瓷碗倒扣在帕子上。那大漢用手指在碗底輕輕一點,略一凝神,又隔空一抓。眾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那瓷碗上,就見他將手帕一揭,裏面竟憑空變出幾條活蹦亂跳的泥鰍來!張雨晴見他表演得有趣,忍不住也鼓掌叫好!

林雲生呆了半天,沒想明白其中的訣竅。那大漢無論是表演還是手法,都精湛純熟,堪稱一流。觀眾有去掃那木箱上面二維碼的,給個十塊八塊。張雨晴也掏出手機一掃,嘀~手機到賬一千元!那些圍觀的人聽到整整一千塊錢的打賞,簡直比看戲法表演還震驚。張雨晴道:“這麼好的傳統技藝,得傳承下去。”林雲生點了點頭。那大漢走過來,向張雨晴拱手說聲多謝,又看了看林雲生,正色道:“小夥子,我要在你身上取一件東西!”突然他長臂一伸,向雲生肩頭拍去。

林雲生不知對方意圖,本能地往後一躲。不料那大漢手法更快,實是一門上乘的武功,只不過他二人都看不出來罷了。那大漢手指在雲生肩頭輕輕一點,又迅速地縮回,手腕一翻,憑空多出一支嬌艷的玫瑰,遞到了張雨晴的面前。張雨晴又驚又喜,看着雲生笑了笑,接過玫瑰。那大漢不免又看了眼林雲生,因為他剛才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反彈內力,心裏十分疑惑:竟連自己也說不準這年輕人到底會不會武功。

張雨晴見天色已晚,臨江矗立着一座酒樓,掛滿了大紅燈籠,一片紅黃墨綠的燈火,豪氣逼人。二人進得酒樓,便有小二引入一間包廂內。這種私密的空間憑添幾分曖昧,奇怪的是,一點也不妨礙兩人目光的對視。張雨晴一身正氣,全無半點兒女私情。她看着對方帥氣的面龐,簡潔的職場着裝,確是英姿煥發。不由地暗暗惋惜:他具備一切好的基礎條件,只是缺了點上進心。如果能經過自己一番調教,將來必定有所成就,過程也一定很有趣。林雲生見她明艷動人,臉上略顯風塵之色,心中有些不忍,嘴上卻道:“你們部門有沒有制服?”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另一種畫風。

張雨晴一愣,老老實實地說道:“沒有,我們又不是軍士或警士。”她當然不知道林雲生想像的畫面過於香艷,還當他是對聯調局來了興趣,便笑道,“但是我們更酷啊。傑森伯恩,詹姆斯邦德的電影看過吧?有沒有興趣體驗一下?”

林雲生興奮地點點頭,連聲說有。這時進來一位二十來歲的職業裝女子,身材高挑,十分漂亮,標準的站姿,臉上帶着微笑,“很高興為您服務!”林雲生正在看菜單,忽然手機響了一下,也沒在意。桌底下自己的腳被一隻腳尖勾住,林雲生的心一陣猛跳。卻見張雨晴一如平常,臉上似笑非笑,餘光則暗示他去看手機信息。

“加她手機好友。”林雲生心想,這還不簡單,正要開口,不料張雨晴先笑道:“老公,這裏的醉蝦和鱔絲不錯,大補的。”說完還朝他眨了下眼睛,這誰受得了?如果是老婆當面的話,去搭訕一位漂亮的陌生女子,難度就有點大了。張雨晴設定的任務情節過於刺激,林雲生興奮得胸口突突猛跳。

二人點完菜,那女服務員全記在心裏,複述出來居然一點也不錯。女子剛走,林雲生就借口要去洗手間,追了上去。他刻意露出迷人的笑容,反正特工都這樣的,說道:“美女,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那女子有些遲疑,又不好拒絕客人。雲生忙解釋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想給我老婆一個驚喜。”

女服務員看他不像壞人,不僅長得帥,關鍵還疼老婆,就相信他了。林雲生接過手機,很快給自己發了個好友請求,搞定!

“先生,你送的是什麼驚喜啊?”女子好奇問道。

林雲生戲謔道:“其實沒什麼驚喜。你太漂亮了,就想跟你加個好友。”

那女子臉上一陣錯愕,眼看就要生氣了。林雲生忙道歉:“開玩笑的。是想請你幫個忙,”他向女子交代一番,又一再道謝,這才回到了包廂。酒菜已備,二人邊吃邊聊。

“任務完成了?”張雨晴笑問。林雲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苦着臉道:“她說我是渣男。”

張雨晴聽了,捂着嘴得意地笑起來,“人家可沒說錯。”她啜了口茶,隨即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葯門學武功?”

林雲生心想,平白給自己找個麻煩,說道:“師父又沒叫我去學武功,我幹嘛要去學。”

張雨晴臉一沉,道:“這麼好的機會,你應該好好把握呀。你運氣這麼好,”她眼睛一亮,“說不定是塊練武的材料。如果修鍊出內力,就能成為武道強者了!”

“你也相信有內力這種東西嗎?”林雲生問。

“我聽家裏長輩提起過。至於武道強者,就是你家裏的護衛,也是有的。只是你平時不信這些,就沒去關注。這些人平時輕易也不顯露,即便與人交手使出內力,平常人也看不出來。”張雨晴道。

林雲生自從練了理術心法,對於超自然的現象也就不敢完全否定了,問道:“你們聯調局也有武道強者嗎?”

張雨晴道:“有,但不多。畢竟槍械的威力更大些,而武道強者不常有。”

林雲生點點頭,心想這就對嘍。張雨晴想了想,喜道:“葯神庄老前輩是世外高人,他既然選中你作為關門弟子,說明你已具備武道強者的天賦!”

林雲生心想,自己現在已經練成了能量值,會不會比內力更高級呢?難道庄老前輩已經看出來了?嘴上卻笑道:“我要是真會了,我就教給你。”

張雨晴笑道:“哪有那麼簡單,所謂修行在個人。即便你不能修成武道強者,以葯門在江湖上的聲望,對你將來的成就必定有所助力。”

林雲生是淡泊之人,卻被她說得一腔熱血,道:“小晴,等我北定匈奴,封狼居胥,就回來娶你。”張雨晴聽得耳根一熱,因為這劇情正符合她夢中情人的設定,正不知如何掩飾,那女服務員剛好送來一杯甜品。

“打擾了。”女子將甜品放在張雨晴面前,卻偷偷向雲生眨下眼睛。張雨晴終於恢復了平靜,奇怪自己的高冷氣場為何就對他沒用,還敢出言輕薄?隨即板起面孔道:“不要亂說。”女服務員見她這般態度,便有些不忿,替雲生不平。張雨晴漫不經心地吃了幾口雪糕,瞥見林雲生似乎有些焦急。她嘴角不經意地狡黠一笑,忽然眉頭一蹙,扼住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林雲生頓時就慌了,急起身問道:“卡到了嗎?”又手忙腳亂地在雨晴後背上輕拍。女服務員也是嚇得不輕,急忙就要打急救電話了。

張雨晴見雲生緊張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將手展開,問道:“你是要送我這個嗎?”原來是一條精緻的銀白色細項鏈。服務員見此,這才放下心來。之前還納悶,那項鏈只淺淺地埋在雪糕里,怎麼沒發現,還會卡到?現在知道是這位姑娘故意捉弄她老公。就在這時,四名帥哥各手捧一束玫瑰花,顏色各異,魚貫而入。

“你好,女士。這個是林先生給你準備的小驚喜。希望你每天開心!”

張雨晴這次有些意外和感動,起身依次接過鮮花,“謝謝!”四名帥哥獻過花便即離開了。

卻是女服務員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幸福,好感動!她接着將項鏈放入清水中洗凈,總算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這一切自然是林雲生交代她去辦的,還給了她一筆不菲的跑腿費。

林雲生虛驚一場,現在得意洋洋的,貼在雨晴的身邊,附耳低聲道:“madam,missio

completed!但請你繼續配合,不要暴露身份。”說完伸手摟住她肩頭,擁着鮮花,做了個比心的手勢。女服務員用雲生的手機連拍了幾張合影,還滿意地點下頭。

張雨晴只好微笑着配合他,坑是自己挖的,不料雲生得寸進尺,笑道:“媳婦兒,來親一個!”說完就要親她臉。張雨晴當即冷臉道:“不要過分了。”女服務員鏡頭都對好了,心想都老夫妻了,又是結婚紀念日,在這種浪漫的氛圍親一下怎麼啦?她人美是真的美,凶也是真的凶。唉,真是巧婦常伴拙夫眠,俊郎偏娶河東吼,氣人不?

林雲生猜也不讓親,隨即拿起項鏈,嘴裏喊着媳婦兒,要親自替她戴上。張雨晴這回總算沒有拒絕。女服務員順利拍完照走人。

張雨晴已經知道他加上了好友,笑道:“任務算是完成了,就是成本有點大,局裏是不給報銷的。”指着脖上的項鏈繼續道,“這個也是不退還的…干我們這行,要具備絕佳的記憶力,敏銳的洞察力,和快速反應的機變能力。雲生同志,你還須努力啊。”想起剛才他被自己捉弄的樣子就想笑。

林雲生板起面孔道:“你在教我做事啊?”張雨晴一愣。

林雲生嘻嘻笑道:“madam,能不能調我去重案組?”

張雨晴腦海中有畫面了,撩了下頭髮,笑道:“不如去交通組嘍?”

林雲生沉吟片刻道:“我想起來了,你說過韓兆琮在寧海有座瀲湖山莊,而且還建造了秘密的生化實驗室。你猜,幕後主使是誰?”

張雨晴道:“通聯公司總裁江海。”這個她知道。

林雲生點點頭,“這個江海恐怕有問題。”便將自己部署量子超算時,如何發現藥物優化程序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我懷疑瀲湖山莊的超算中心就是你要找的生化實驗室。”

張雨晴眼睛一亮,心想自己這位“福將”總是能帶來意外的收穫。像他這樣既能出色地完成外勤任務,又能勝任專業的分析員工作,是十分難得的了。現在看來,韓兆琮背後的勢力就快浮出水面。她精神為之一振,心情大好,說道:“這麼說,通聯公司部署數據中心只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量子超算是江海搭建生化實驗室的關鍵一環!”

林雲生大為肯定地點點頭,“但是他的優化程序寫得很一般。”

張雨晴道:“寧海站的探員是靠不住的,”

林雲生問:“有內鬼?”

張雨晴忽然臉色凝重起來,“我們已經開展過一次行動,不料絕密計劃卻遭泄露。一位卧底同志壯烈犧牲了。”她知道林雲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因笑道:“既然你知道實驗室的位置,我們一起潛進去。只要取證成功,我就來個突襲!”林雲生知道不好反悔,索性很爽快地答應了。她回過眼神,莞爾而笑道,“我們走吧。”

張雨晴將他帶到西海岸一處碼頭邊。林雲生蒙在鼓裏,生怕今晚就得去冒險。現在卻放下心來,踩在細軟的沙灘上,心中一動,笑道:“小晴,你喜歡這樣吹着海風,聽着海浪聲嗎?”

張雨晴沒理他,徑直往前走。雖說是碼頭,卻十分簡陋,倒像是一個渡口。一條木棧道直通入海里,盡頭有一座涼亭,旁邊泊着一艘快艇。林雲生正納悶,這黑燈瞎火的,難道還去海上兜風?姑娘你對浪漫真是一無所知。卻聽張雨晴問:“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信息站——矩陣元號?”

林雲生忍不住笑道:“沒有。怎麼不叫神經元號呢?”

張雨晴正色道:“這個矩陣元號信息站可不簡單,有很強的情報搜集能力和極高的黑客技術。對官府來說,是一種威脅。”

林雲生隨口道:“能比你聯調局強?”

什麼力量能跟官府比?張雨晴淺笑,“據說有一位qa大師,不管你提出什麼問題,他都可以幫你找到答案。”

林雲生忽然想起什麼,“是不是一位gay里gay氣的瘦高個兒?”

張雨晴奇道:“你認識?”

說到這裏,林雲生就興奮起來,手舞足蹈,說道:“有次在街上遇到,他賣給我一把寶劍。我回來metahub一查,竟是一把排名前五的名劍!撿了個漏,嘿嘿。”張雨晴不屑,又聽他說,“小晴,現在我手上有幾樣寶貝了。”

張雨晴不動聲色,說道:“哦?我倒要見識一下嘍。”

林雲生嘻嘻一笑,“容易,晚上來我房間,給你看我的...”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

二人已來到亭子裏,四面環海,遠處黑沉沉的一片。

張雨晴目光一掃,瞥見掛着一塊牌子,寫道:“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心中永不忘,千里傳音訊。”想不到信息站的口號文藝氣息濃重,是了,雲生說那qa大師是gay。笑道:“你可有忘不了的小姑娘,需要尋找?”

林雲生隨口應道:“沒有。所謂伊人,就在身邊。”張雨晴俏臉一寒,要去扭他,卻聽雲生幽幽說道,“你看那邊坐着一隻水鬼。”張雨晴回頭,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見一位白衣人坐在沙灘邊,一動不動,似乎在凝視着無盡的潮汐。

“過去看看。”開玩笑,張探員會怕鬼嗎?倒是林雲生自己有些害怕,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害怕,我想回家。”順勢摟緊了雨晴一隻胳膊。一陣好聞的香氣傳進鼻里,內心的恐懼緩解了好多。

二人走上前去。那白衣人兀自一動不動,就像完全沒看見他們一樣,身邊放着一個長形的黑包裹。張雨晴開口問道:“你是這裏的擺渡人?”

白衣人起身緩緩轉過來,臉上毫無表情,如同蠟像一般。林雲生見了,心裏一驚,“是你!”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張大美女陪身邊,准有壞事要發生。

白衣人道:“閣下還記得之前的約定嗎?”

這老道,真是陰魂不散。林雲生定了定神,心裏早已將眼前這位摩盪道人問候了一百遍!好好的道士衣服不穿,搞得一身白,三更半夜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嚇唬人。嘴上卻笑道,“差點忘了。那個,不用比了,你贏了。”

摩盪道人臉上雖無表情,眼神里卻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搖搖頭,“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張雨晴也是一驚,江湖兇險。林雲生向她低聲解釋,“這位摩盪道人,劍榜排名第二。”

張雨晴也知道江湖中劍榜排名,而且還知道摩盪道人現已投靠在江南羅漢院門下。院主正是通聯公司的總裁江海,此人好網羅異士,為己所用,素有小孟嘗的美名。她對林雲生的武功也是未知虛實,只好見機行事了。

林雲生道:“你這麼較真呢?你要做天下第一,你去做好了。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何必呢?你這種性格,沒人願意和你相處。”

摩盪道人殭屍般的臉上抽了一下,越強大的人,越容易被這種平常的話刺痛內心。他高傲地昂起頭,側視天空,冷冷說道:“不錯!不用比,我也知道你會輸。劍榜排名,唯有宗門比武,方得武林認可。即便這次你輸了,劍榜排名依然不會改變。除非。。。”

“除非第一名死了,那第二名自然就成第一了!”林雲生已然猜到。

摩盪道人點點頭,有些不耐煩,“下次宗門比武之前,這是改變排名唯一的辦法。”

林雲生見張雨晴出來約會也不曾帶配槍,心內大急,便以言語相激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若要比武,就該事先定下時間地點。像你這樣鬼鬼祟祟地跟蹤尾隨,非英雄所為。不如明晚,我帶上趁手的寶劍,再來這裏比試。”心裏盤算着動起手來如何贏他。

摩盪道人更不搭話,從那黑包裹里取出一柄長劍,將手一揚,嗖的一聲,插入雲生面前的沙地里。這一擲勁力極大,劍身幾乎沒入小半,兀自發出嗡嗡的嘯鳴聲。

這一招先聲奪人,霸氣十足,極具震懾力。林雲生心裏驚怖,想不到摩盪道人的武功進步如此之快。張雨晴也從未見過這樣厲害的武道強者,不禁花容失色,冷若寒霜。

“出招吧!”摩盪道人喝道。

林雲生心道,這人真奇怪,不用劍了?不用更好!自己本徵劍法的一頓連招,不知道能不能重創對方?他體內能量,隨着意念流轉,暗運力量輔助技能,只右手將那劍哧的一聲拔了出來。張雨晴看他身體單薄,文弱有餘,心裏反而一喜,非有內力之人,是斷然做不到的,他果然天賦異稟!林雲生使出一招“后發先至”,才見起手,忽然倏地長劍已遞到摩盪道人胸前!這一招實是兇險無比,但對方卻以極詭異的身法向後疾退。忽然雲生劍芒暴起,摩盪道人忙一側身,劍鋒堪堪貼胸刺過。他對本徵劍法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但此時也自驚出一身冷汗,眼裏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彷彿看見了最難以置信的事物。

林雲生一擊不中,暗叫可惜!張雨晴第一次現場近距離見識本徵劍法,心中震撼自是無以言表,甚至怕把摩盪道人給打死了。然而,摩盪道人一聲冷哼,忽然身形晃動,擊出飄忽一掌。林雲生眼前一花,但覺左胸劇痛,雖有物質流形護甲,還是被震飛在地。摩盪道人緩緩搖頭,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起來。張雨晴也是蛾眉一蹙,心想高興太早了,還是不行啊。

“有點功力,不多。”摩盪道人淡淡地說道。林雲生爬了起來,第二招一劍化三清,抖出幾朵劍芒,向對方疾點。摩盪道人略一凝神,使出一套剛猛的掌法。只見劍芒被迫得在他掌間遊走,雲生反而無法控制。忽然摩盪道人剛掌擊出,拍中劍身。林雲生只覺虎口震得酥麻,拿捏不住,長劍脫手而落。

“撿起來,再打過。”對方反攻都是點到為止,好像有意讓雲生將所有厲害的劍招都發揮出來。林雲生也有些納悶,這摩盪道人果然是位武痴,這麼短時間內似乎已找到克制本徵劍法的方法。無奈自己就會這幾招屠龍術,而且體內能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最後的機會,只好使出絕技——落英繽紛。霎時間,劍芒像漫天花雨,紛紛而下,真是好看!摩盪道人被籠罩在劍影之中,忽然發出瘋魔一般的狂笑聲。他雙掌真氣激蕩,跟劍芒相碰,發出啵啵聲。只見他睥睨一切,越打越興。反而林雲生能量耗盡,連張雨晴都看出他劍招明顯慢了下來。摩盪道人嘿嘿發笑,突然化掌為指,向雲生胸前連點兩下。哐當一聲,雲生長劍落地,直感覺除了意識,其他都不受控制了。就在這時,張雨晴身形甫動,還未發招,也是被對方點中穴道,動彈不得。

摩盪道人抬眼睨雲生,譏笑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欺世盜名,不堪一擊!”說完俯身拾劍,指着雲生,“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你還有什麼遺言?”

林雲生的嘴角忽然浮起笑意,張雨晴正緊張地看着他的臉,卻聽他道:“放了這位姑娘!”

張雨晴心中一動,他現在只想着我的安危?摩盪道人也覺意外,似乎有些失望,他怎麼不嚇得屁滾尿流?不像狗一樣向我求饒?因說道:“我也可以不殺你,你求我啊。”

林雲生看了眼雨晴,笑了笑,“你答應能放她走就好。”張雨晴第一次覺得他的微笑是那麼的迷人。

摩盪道人不過隨口一說,知道他是要坐實自己放過女孩的承諾,點點頭,“好!”眼眸中凶光畢現,持劍上前,“但你就得死!”

張雨晴大急,凄然叫道:“慢着!”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林雲生望着摩盪道人,毫無懼色,坦然道:“你以為我怕死嗎?”搖搖頭繼續道,“人其實並不怕死,是怕放不下,因為有牽挂。一路走來,回頭試想,無趣得很。”

張雨晴哭着在心裏罵他傻瓜,上次捨身救兩位探員,這回他心中又只想着救我。他真的好傻!張雨晴緊咬嘴唇,想到他剛才又說心無牽挂,他為什麼送我項鏈和玫瑰花?他真的只是在執行任務嗎?本姑娘心裏何曾這樣亂過?

摩盪道人聞言一怔,心道:偏要你毫無骨氣地求我,像爛泥一樣,為人所不齒,讓天下人笑話!他眼中儘是不屑,哂笑道:“本徵劍法這樣上乘的武功,卻練成你這樣的垃圾,真是廢物!”

林雲生道:“我是練不好,我也不想練!我為什麼要練它?我練得好不好又與你何干?”

“你!。。。”真特么地死鴨子嘴硬,“去死吧!”真是打架不行氣人行。

“不要!”張雨晴大喊,“不要殺他。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金錢,權位,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摩盪道人哈哈仰天大笑,“榮華富貴?你以為有錢有勢就了不起?在我眼裏,糞土而已!”猛一回頭,眼裏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向張雨晴道:“為了救他,你願意犧牲自己?”

“我願意!”張雨晴很堅定。林雲生大急,搖頭道,“小晴,你不用管我。”

摩盪道人說道:“除非,這位姑娘將來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這個條件,或許將來能換回自己一條命。

張雨晴輕咬紅唇,“好!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事情。”她眼神一冷,心道:將來我就不能殺了你嗎?一個死人又怎麼向我提要求。

摩盪道人忽然欺身靠近張雨晴,盯着她那美艷絕倫的臉。饒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張總座,也是心中一凜。他是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又或者猜透了我將來必殺他的心思?卻見他眼含蘊藉,輕柔地抬起手,張雨晴已緊張到了極點!啵的一聲,一道真氣從他手指射出,張雨晴感覺自己穴道已解,可以活動了。摩盪道人語氣平靜,說道:“放心!我又怎麼會殺人呢,更加不會趁人之危,強人所難。我開玩笑的。”他說完長劍回鞘,隔空一指也解了雲生的穴道,狂笑一聲,轉身就走了。留下他二人站在原地,一頭的霧水。

摩盪道人走出不遠,轉回頭來,向臉邊一撕,竟扯下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白衣人向張雨晴朗聲說道:“姑娘,送你一句話。身後有餘須縮手,眼前無路難回頭!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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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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