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煙波釣叟
李尚榮聽了唐穎的話,暗叫一聲不好!把唐穎都嚇了一跳。李尚榮正色道:“既然雲生的對象都是高小姐那個級別的,有什麼理由另外兩位小姐不也是身世顯赫呢?”
“大人,您這麼一說也對!我也看着那兩位的氣質和言談舉止並不像普通人,就連葉大小姐都甘居次位。”唐穎點點頭道。
“草率了!”楊向軍連拍手背,後悔不迭說道,“原來是神仙打架!就不該摻和,得罪誰都不好啊!”
幾位老同學也都附和地點頭,談起剛才張雨晴是多麼地氣勢逼人,武惠賢又是多麼地高貴優雅,都在猜測她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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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格朗日大酒店,武惠賢回到房間,已經略感疲憊。來華國這麼久,挑戰和機遇日漸增多,她只有打起精神去應對一切。武惠賢沖了一杯咖啡,打開電腦連線日國駐寧海市的大使館。視訊信號由星鏈傳輸,又經過層層量子加密,視頻畫面甚至有時會出現一點閃爍。
大使館內眾文武官員正在和國師雄猛進視頻通話,大家一番寒暄后,雄猛進又對一位青年男子囑咐了幾句。屏幕上公主殿下畫面剛一出現,全場便瞬間安靜,眾官員肅然危坐,十分恭敬。
“老師好!”武惠賢首先問候雄猛進,又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諸位大人,晚上好!”
卻見那名青年男子挺身笑道:“師妹,”忽見國師和眾大人側目看他,眼神嚴厲,忙改口道,“殿下,好久不見!”這男子身材偉岸,相貌堂堂,陰鷙眼,薄嘴唇,一副名門正派出身不凡的優越感。這青年名叫星野敏夫,是國師雄猛進的大弟子,也就是武惠賢等人的大師兄了。
武惠賢點點頭,說道:“大師兄也來了。”
“嗯,聽說你中毒受傷了,沒事吧?”星野敏夫關切地問道。
“吃過解藥,已經沒事了。”武惠賢道。
“是屬下保護不周,請國師和殿下治罪!”刀武組組長一個鞠躬,慚愧地低着頭。
“這個不怪你,是我自己有些大意了。”武惠賢道。
“華國任務,十分兇險。殿下務必要小心,不可放鬆警惕!”雄猛進道。
武惠賢點點頭,說道:“最近,天下英雄、青年才俊齊聚寧海,都為爭奪葯門的門主寶座。如今葯門在朝野的勢力和影響極大,門主人選,能者居之,並不局限於本門弟子,”她語氣堅定,“這對於我們,是一次重大的機遇!”
“沒錯。陛下的旨意也是希望我們能夠控制葯門,必將對我國有大大的好處!”雄猛進補充道,“敏夫,這次任務你要好好表現,不要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和厚望。”
“嗨!請老師放心!”星野道。
眾人都知道這星野敏夫乃是國師最得意弟子,陪皇子和公主讀書,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大使大人因笑道:“星野君武學出眾,才略過人,陛下和國師推薦的人選肯定錯不了。”星野敏夫聽他稱讚,心裏頗為得意。
“門主爭奪不單單是比試武學和才略,可能更看重的還是治病解毒的醫術本領。”武惠賢提醒道。
星野敏夫聽了大喜,神采飛揚說道:“論武學和才略,在下不敢誇口。如果是比試治病解毒的用藥,利用咱們大日國的先進量子超算技術,本人還是頗有把握的。”連雄猛進聽到這裏也是讚許地點了點頭。眾大人想起,星野敏夫在雄國師的指導下,專攻地球前科技文明的解密,而且這些年成就豐碩,量子超算便是其中一項重要的成果。如今這些信息在日國高層已不算什麼秘密。
“敏夫,不可驕傲自滿!”雄猛進也提醒道。
“嗨!謹遵老師教誨。”星野忙躬身應道。
又聽國師繼續道:“我所擔心的還有一位頗具實力的競爭對手。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性格跳脫。看似性情溫和,為人佛系不爭,實則屬於天縱之才,大器免成,大音希聲。這種人如果運氣不佳也罷,潛龍勿用;一旦因緣際會,便會飛龍在天,成就不可限量!”
眾大人聽他一番評論,都嘖嘖稱奇。星野敏夫雖然很不以為然,但此時也不敢反駁,只心裏很是不服,急切想要知道這人究竟是誰?便問道:“老師所稱讚之人是誰?”
雄猛進並不回答,只說道:“此人已經和公主殿下有過幾番較量,你日後自然會遇見,切不可輕敵。”
“老師,這個不必擔心。據我了解,此人並無爭奪門主之心。但是,您剛才也說了,他的真實意圖誰也說不準!我們一切以謹慎為妙。”武惠賢自然知道,雄猛進所說之人就是林雲生,倒也是心中一凜。心想他的言行確實很有迷惑性,幸好今日有老師點醒。
雄猛進點點頭又道:“我聽說江湖中盛傳的千年芝元丹能夠解百毒治百病,最好能夠得到它。只要對奪門主有利,不要放棄任何的希望!”
“嗨!老師,這個芝元丹我來想想辦法。”武惠賢道。
“陛下以小皇子學業為重,我暫時還不能離開。各項計劃就拜託諸位了,務必居安思危,處處謹慎!”雄猛進囑咐道。
“嗨!”眾人正襟危坐,肅然道,“皇帝萬歲,大帝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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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江水如練。一名老者鶴髮童顏,身材微胖,坐在江邊。他手裏握着一根釣竿,正全神貫注地盯着水裏。在老者深邃的凝視下,彷彿世界都為之沉寂。微風搖晃着江邊的蘆葦草,百里香坐在一旁,以手支頤,大氣也不敢出,卻是望着茫茫的江水發獃。
突然,那水面的浮漂猛地一沉,很快又浮了上來。這浮沉只在一瞬間,那老者的動作卻是更快!他的嘴角已經浮現隱隱的笑意,但整體表情,仍然是那麼不動聲色。“啵,咻~”,只見閃亮的銀鉤破開水面,月色下分外刺眼。百里香看他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尷尬的一幕,有些令人想笑。
那老者也不氣餒,又一次拋鉤入水,凝神屏息,靜待時機。就在這時,遠處有兩個黑影朝這邊輕輕走來,顯然是怕驚擾到魚兒。百里香見她的林大哥果然沒有爽約,心裏一陣高興,卻見武惠賢與他形影不離,又有些失望。那老者暗自慶幸,還好剛才的一幕沒被他們看到,否則自己垂釣界的英名就真的不保了。
林雲生對釣魚沒什麼興趣,不過他喜歡眼前的風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水面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雲生百無聊賴之時,那老者猛然坐直,雙手穩穩地握住魚竿,竟如臨大敵一般。果然那浮漂開始上下慢慢浮動,嗖地又突然下沉!那老者連忙提竿往岸邊拖拽,人魚就此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林雲生忙搶過百里香手裏的撈網,撲通一聲就踩進河裏,伸長了胳膊準備要撈這條大貨呢!
“啊,這。。。”那潔白的魚肚翻出水面的一瞬間,老者差點哭了,卻是一條拇指長的小白條。百里香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武惠賢也抿嘴強忍住笑,享受着這平民的樂趣。她笑起來露出淺淺的酒窩,月光下十分動人。
“釣魚重在過程,老仙翁,咱要不放生了吧?”林雲生爬上岸忍住笑說道,自己的褲腿都濕了大半截。
“這不能夠啊!剛才我分明看見水底一個大黑影的。。。”老者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或許是您老看花眼了。”百里香想化解一下老者的尷尬,“不如歇一歇,嘗嘗我做的魚丸湯吧。”說完便要去取,卻被老者止住。那老者神情痛苦,忽然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百里香忙上前扶住,老者才緩緩地盤腿坐下。三人見他嘴唇發紫,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佝僂着身軀,指了指懸在半空的圓月。
“我有病。。。”老者虛弱地說道。
“這是哮喘發作了嗎?你葯在哪裏?”雲生問道。
那老者擺擺手,說道:“無藥可救。老夫一生醫人無數,卻不能自醫。唉,”說完嘆了口氣,“每逢月圓之夜,我這怪病就會發作,試過了各種藥物和功法,總沒有效果。”
百里香以前覺得他本領高超,現在滿眼裏都是同情的神色,因安慰道:“老神醫,您醫術這麼高超,一定能找到治癒的辦法。”
那老者聽了,大為滿意,點了點頭道:“說來也怪我年輕時貪念過重,不該去修鍊本門的終極秘術五毒神功!”老者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還有悔恨之意。
“聽着有點像反派啊!”林雲生笑道,覺得這江湖故事越來越有趣了。
老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揚聲說道:“武功秘籍有什麼正邪之分?都是你們一廂情願想像的罷了。”他頓了頓,又恢復了正常的語調,“不錯!這門武功確實是一門邪功,乃是本派的禁術。修鍊之人必須要純陽之體,以五毒施於己身,再淬鍊毒血。神功大成后,不僅百毒不侵,能御五毒,而且功力也會大增!”
“什麼是純陽之體?”林雲生好奇問道。
“就是要童子之身,終身不婚。”老者解釋道,又看了看雲生身邊兩位美女,“你能做得到嗎?”
百里香和武惠賢心想,你問他,為何還要看我們呢?二人早已羞紅了臉。
“不練神功,我也能做到!”林雲生道。眾人跌倒啊!又聽他說道,“我猜你那後遺症是因為練功時在自己身上施毒導致的,你何不換別人,然後淬鍊他的毒血呢?”
那老者一愣,陷入了沉思。。。武惠賢暗暗心驚,心想這人果然沒那麼簡單,越是想成大事越是不擇手段,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隱藏得太深。以後在他身邊,不知還有多少兇險呢?
那老者苦笑道:“你腦袋挺快,不過這種歹毒陰損之事,我當年可是做不出來。我年輕的時候,”老者陷入了回憶,“真年輕。。。像這位公子一樣。師父不許我修鍊這門武功,我當時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痴迷武學,又是叛逆期,便自己偷偷地練習。”忽然老者目光如炬,“果然一開始我功力大增,武學精進。狂喜之下,將師父的忠告早拋到了九霄雲外。突然有一天,也是一個月圓之夜。。。”老者搖搖頭,喃喃道,“唉,一時貪念,失去太多了。”他看了眼百里香,又說道:“如果不是修鍊邪功,想來我孫女應該都有這麼大了。也不至於現在老來孤苦無依。說到這裏,想必你們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您就是葯門的門主?江湖中人稱葯神,難怪醫術這麼高明!”武惠賢道。
“女娃聰明。”老者說道。
“那怪病發作起來會很痛苦嗎?”雲生問道。
“不會呀。”老者道。
“那會危及生命嗎?”林雲生道。
“也不會呀。”老者道。
雲生有些無語,說道:“那你還裝得要死要活的!”開始眾人還有些緊張,現在都鬆了口氣。
“我們老年人也是需要關懷的嘛!你小子懂個屁!不過,”老者肅然說道,“這個病發作起來有個致命的缺陷。”
“不痛苦不死人的,怎麼致命吧?”林雲生道。
“武功盡失,形同廢人!天亮之前,我都會因為血氣虛虧,而不能施展武功。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仇家找上門來,豈不就是有生命危險了?我為什麼要你今晚來這裏陪我釣魚,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老者道。
林雲生聽說,便有些慌了,故意裝糊塗說道:“我不明白。”
“我看你功力深厚,又有玄門武功護體,平常毒素都奈何不了你。今次讓你對付神威鏢局幾個宵小之輩,應該綽綽有餘吧?”老者又看着百里香笑道:“我救了你小女友的父親,現在老夫有難,你該不會推辭吧?”
百里香有些窘態,雲生也顧不了其它,急道:“你好好地在家待一晚多好,非要出來釣什麼破魚。”
“這事還不是怪你們,昨晚把我魚嚇跑了。一時技癢,哪裏忍得住?”老者說道。
“你怎麼不叫本門弟子?你這老頭壞得很,心疼自己徒弟,卻來害我。我都說了,習武才幾天,劍法也不過略懂。你真是個大坑!”雲生說道。
葯神煙波叟自由自在慣了的,門派裏面事務繁雜,原是怕本門弟子找到自己添麻煩。現在聽雲生說出實情,不過是武學才入門,也是一驚,後悔不迭說道:“真是造假害死人!我還以為你是謙虛一下呢。”那老者忽然眼眸中精光一閃,嘆了口氣說道,“他們還是來了。”
林雲生看着不遠處密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心臟一陣狂跳!心想,這次可沒有同雨晴在一起,怎麼也要遇險?突然,從樹叢后躥出五個黑衣人,各手執兵刃,朝這邊走來。
“你們三個趕快走吧,他們要找的人是我,不會為難你們。”煙波叟說道。
“惠賢,百里姑娘,你們快走!我留下來陪老伯對付敵人。事到如今,也只好虛張聲勢,陪他們演一出空城計了!”林雲生道。幸好他黑夜出行,隨身攜帶了那柄秋風寶劍。他強自鎮定,抱劍於胸,裝出劍客孤傲的模樣,朝那群黑衣人緩緩走去。
百里香不肯獨自離去,武惠賢更是毫不猶豫,跟了上去,站在雲生身邊。百里香想,也只有她這樣有膽識的姑娘才配得上林大哥。那五位彪形大漢站在對面,勁風鼓盪,顯然個個都是練家子。為首之人便是余金德,身體壯如猛獸,眼神暴戾兇狠!
“來了?”林雲生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心裏雖然害怕,可不表現出來誰又會知道呢?正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你是什麼人?”余金德看了一眼雲生手裏的劍,陰惻惻地問道。
“劍榜。。第一!”林雲生指按劍柄,緩緩說道。
余金德哈哈一笑道:“劍榜第一劍客乃是秋水觀年輕一輩女弟子,江湖上都尊稱三小姐,誰不知道?要真是她在這裏,我們當然是不敢冒犯的。”
林雲生心想,和江清月相比,自己的名號還是不夠響亮的,說道:“劍榜排名,五年更新。最近的宗門劍比,想必你也聽說了吧?”他抬頭看天,不屑地道,“哼!江清月。。本徵劍法。。不堪一擊!”
余金德一驚,也不知他的話是真是假。江湖上多少成名高手都曾敗在三小姐的本徵劍法之下,無不聞之喪膽!三小姐的性格又是陰晴不定,若是言辭稍有不敬,說不定就會遭殃,因此江湖中還沒人敢直呼其名的。余金德作為老大為人謹慎些,便看向同夥。其中有一瘦高個兒,圓腦袋,招風耳,厚嘴唇,翹門牙,名叫姚均平,上前附耳說了幾句。余金德重新打量了一番雲生二人,說道:“原來閣下就是新晉劍榜第一的林少俠,失敬了。我們神威鏢局與二位賢伉儷並無過節,二位為何要來趟這渾水呢?”
林雲生怪笑一聲,笑得有點變態,說道:“不為什麼,我每天都要殺一個人玩!”突然笑容一斂,眼中殺機一閃而過,夜色里十分陰森詭譎,“子時快到了,你們運氣真不好!”
武林中性格怪異的劍客確實是有的,余金德心裏一凜,正在猶豫。卻有一人性情暴躁,早已不耐煩了。這人是余金德的二弟余銀德,他往前一步,用刀指着雲生大喝道:“好狗不擋道,什麼狗屁劍客!受死。。。”
余銀徳未及出招,忽然面前劍光一閃!“老二小心!”余金德驚呼一聲。那劍招疾如閃電,十分詭異。余銀德又驚又怖,忙後退一步,卻已經來不及了。劍尖接連朝他閃現,正好刺進他左胸,離心臟也就差了半寸!余銀徳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驚出一身冷汗!林雲生這一招正是本徵劍法的“后發而先至”,有先聲奪人之勢。
“聒噪!”林雲生寶劍回鞘,姿態極盡優雅帥氣。他劍術沒怎麼練習,花俏動作上面倒下了不少功夫。連武惠賢這樣的高手都覺得瀟洒俊逸。
“鬼呀!~”余銀徳從未見過兵器閃現的詭異事件,因受驚嚇和刺激過度,扔下大刀,轉身狂奔而去。
“嗯?這個沒死。”林雲生故意搖搖頭道。
“所以今天的任務還是沒有完成嘍!”武惠賢補充道。夜色里,她那空靈的娃娃音使氛圍更加瘮人。
啊?!顯然,他這一劍沒殺死人比殺死人更恐怖得多!一個劍客殺人居然沒有任何目的,純粹為了好玩,這是有多變態!餘下那四個人臉色都十分凝重,緊握手裏兵器,死死盯住雲生手裏的劍。
林雲生知道,自己劍招雖然能嚇唬人,但實際對敵經驗不足,剛才真要他殺了余銀徳還不能夠呢。況且他平日理術心法缺乏修鍊,能量值明顯不夠支撐他連續出招,頂多四五招吧。
那四人只知一心死守,誰也沒膽量去挑戰,此時都心裏默念佛祖保佑,禱告對方不要選中自己呢。又巴不得老大開口,大家都好逃命吧。
突然,林雲生又一招無有入無間!劍鋒像流星一般劃開黑夜,從一個胖子的胸口掠過。這胖子排行第三,名叫余銅徳。
余銅德大駭!轉而錯愕,忽又驚喜!獃獃地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變化,奧斯卡都欠他一個小金人。雖是夜裏,習武之人眼力耳力遠勝常人,又兼明月當空,眾人看得清楚,那劍鋒只從他胸前掠過,離胸口衣物還差了毫釐!
“可惜!”其他三人心裏都不自覺地惋惜。可惜對方沒能一劍將自己人砍死?。。。這隔空劃一劍純粹是為了唬人玩耍嗎?
不料過了幾秒,就聽哧的一聲響,余銅德胸口的衣物應聲而裂!嘶!不可思議!剛才眾人分明看見劍鋒離胸口還有間隙。。。難道他已經練成劍氣了?!恐怖,驚訝,疑惑之色在這四人臉上交織變幻。
“一起上吧,省得麻煩。”林雲生心想還特么不逃啊,我快演不下去啦。偏偏這幾個人嚇得連逃跑都不敢了,誰也不想引起注意,成為今晚被殺的那一個。
余金德也早想逃跑了,無奈對於今晚圍攻葯神奪取芝元丹,大掌柜策劃已久,志在必得。余金德心裏有些害怕,他又不傻,只左顧右盼,想想哪個手下可以出戰。卻不想大家早已退後一步,他趕緊也退了一步,把對面的武惠賢都差點整笑場了。
“海巨浪,你就用九傷拳會會這位少俠。”余金德又擠出點笑容,對雲生說道:“這回雙方都不可用兵刃。”心想,劍客不用劍就不可怕了。
林雲生大方地將劍遞給惠賢,又輕輕點頭示意她放心,便上前一步站定。
海巨浪見雲生不用劍,也就沒那麼害怕了,如何受他一擊不死,今晚大概率就不必死了。想到這裏,他一拳擊出,勢如奔雷,裹挾着一股勁氣竟如排山倒海的巨浪一般。
太快了!林雲生實際是傻站着,神情卻是倨傲不屑的。他自知根本躲不了,只將物質流形的護甲集中在胸口。眾人都一驚,這得有多麼自信啊,功力得多深厚啊,亦或是個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海巨浪這一記九傷拳有十成功力,就算一流高手也是非死即傷!
猛聽得咔嚓一聲脆響!海巨浪的拳頭擊打在物質流形凝結的護甲上,一瞬間如中鋼鐵。不是雲生肋骨折了,而是海巨浪的指節骨折了!他只覺一陣鑽心劇痛,疼得臉部肌肉都抖動扭曲起來。
“鐵,鐵布衫?”海巨浪又驚又怖地嚷道,呆在原地。
“你們鬧夠了沒?現在該我了吧?”說完一把握住海巨浪的左手,一股脈衝電流以光速流過他的心臟。海巨浪的身體一陣抖動抽搐,隨後便倒地而“斃”,褲子都濕了一灘!連武惠賢都驚到了,要不是知道他底細,差點都信了。
另三人不過是同門師兄弟,見海巨浪就這樣詭異地死了,反而都鬆了口氣!劍客今晚已經殺夠數了,說不定就不會再殺人了。
余金德覺得對方的武功簡直匪夷所思!均在一招之內連破三大高手,不費吹灰之力。一個劍客殺人居然選擇不用劍,單憑深厚的功力便能將一名高手震死,足見其功力遠高於對手了。此人很大程度上是在玩耍,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了。他喃喃道:“你真的殺了他?”
林雲生睨了余金德一眼,說道:“今天獵物多,多殺幾個也不妨。後面可以放幾天假嘍!”
“大哥,我們還是撤吧?”余銅徳顫聲道。
余金德喉嚨咽了口口水,向雲生陪笑道:“林少俠不可壞了規矩!今日人數已滿,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說完丟下“死掉的”海巨浪,同着余銅德和姚均平匆忙轉身逃走了。
林雲生和惠賢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武惠賢更是俏皮道:“經此一役,劍榜第一劍客的名號必定名震江湖了!”
林雲生剛要得意,不料姚均平驟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搖搖頭道:“我不相信!這不科學!”急得余老大忙去扯他:“獃子,不要命了,還不快走!”
姚均平在這五人之中武功最弱,卻生性純樸,為人有些呆腐。他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說道:“大哥,這不符合我所受的教育。”說完走了回來向雲生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身上藏了電瓶?”林雲生差點被這獃子氣吐血,緊張得額頭汗珠直冒。便要去拔劍預備一招制敵,無奈自身的能量值已經不足了。
姚均平好奇地繞着雲生查看,試圖在他身上找到電瓶的證據。余家二兄弟此時也在焦急地朝這邊張望,生怕林少俠一招就讓這姚獃子斃命。卻在這時,倒在地上的海巨浪居然詭異地死而復生了!他搖搖晃晃地自己爬了起來,眾人直看得頭皮發麻,只有姚獃子歡呼雀躍地叫嚷道:“啊哈!一切都是假的!這小子玩魔術呢。”
余家二兄弟已知上當,惱羞成怒,眼珠瞪得溜圓,大喝一聲:“老子宰了你這臭小子,”舉起大刀就朝雲生二人奔了過去。百里香急得直跺腳,心裏默念了一百遍菩薩保佑,天尊保佑了。林雲生大驚,武惠賢立在他身邊,心內百轉,來不及顧慮是否暴露身份了,正要出手相救。猛聽得砰的一聲槍響,余老大握刀的手臂已然中彈!卻見樹叢後轉出一位都市麗人,一身黑色的修身運動裝,尤能襯托出她的俊美。眾人呆立在原地,不敢稍動,見她雙手持槍走了過來。林雲生一見之下心內大喜,對張雨晴生出一種有史以來最大的好感,歡然道:“雨晴!是你。”原來張雨晴回到酒店,不久見雲生和惠賢二人深夜潛出。她怕雲生被那日國妖女誘惑,終放心不下,便暗中一直跟蹤到這裏。
張雨晴走到雲生身邊,朝他報以甜美的微笑,忽又冷臉轉向余老大四人道:“你們表演完沒,我開槍了啊!”余老大見這女子有官家風範,氣度不凡,關鍵是她手裏有槍,便知道今晚無論如何是討不到便宜的了。他猜測來人八成是官家警探,這些江湖草莽對於官府還是很有敬畏之心的。余老大左手按着胳膊上的槍傷,瞪着林雲生,只差一口生吞了他,憤然道:“林少俠,我神威鏢局改日必定再來討教!”冷哼一聲,轉向三個手下道:“我們走!”
林雲生見這回他們真的走了,終於長長地吁了口氣。張雨晴穿着黑色的衣服尤顯俏麗,腰臀間的皮套里掛了一支槍械,渾身上下散發出迷人的性感。林雲生身體內忽然產生一種異樣反應,一種由化學物質和興奮電信號控制的原始衝動。他正在想入非非,耳邊響起一個清甜的聲音:“林大哥,你沒事吧?”百里香眼神關切地問道,她和煙波叟已走上前來。
林雲生道:“我沒事。”
張雨晴雙手交叉環抱胸前,向林雲生笑道:“本小姐今晚救你一命,你要怎麼謝我?”
林雲生一時高興,有些忘乎所以,笑道:“只要小姐吩咐,在下萬死不辭!”武惠賢不知為何,聽他這話心裏有種莫名的不爽。
張雨晴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低聲道:“瀲湖山莊,不可反悔。。。”林雲生想起之前雨晴邀他一起去調查瀲湖山莊,必定是兇險異常。自知這回口快,想反悔都難了。
煙波叟此時心情大暢,樂呵呵地笑道:“小夥子,你這位朋友真是好槍法啊!”說完向雨晴豎起了大拇指。
張雨晴笑道:“庄老前輩您過獎了。晚輩張雨晴拜見葯門神醫。”
煙波叟向張雨晴上下打量一番,點點頭笑道:“不愧是世家大小姐,一派大家風範。老夫村野之人,談不上什麼神醫。”
林雲生奇道:“你們怎麼認識的?”他哪裏懂得官家的各種勢力掎角呼應。
煙波叟哈哈一笑道:“我們這些江湖草莽,一舉一動哪逃得過官家的視線?”又向眾人道,“今晚幾位娃兒幫了老夫一個大忙,許你們每人一個心愿吧。只要在老夫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辦到。”
林雲生喜道:“求老神仙賜一枚長生不老仙丹吧!”煙波叟頓時表情尷尬。
張雨晴忙笑道:“雲生,庄老前輩武功和古醫術都堪稱絕學,你何不求他老人家指點一二呢?保你終身受益。”
煙波叟故作為難道:“你要是求我收你為徒的話,還可以勉強答應你。”
張雨晴喜道:“雲生,還不趕快叫師父!”不斷以眼色示意他。大家都清楚,能成為葯神的徒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他的大徒弟是江湖上有名的藥王爺,二徒弟也是赫赫有名的毒王爺。如今若是林雲生同意,便是葯神的關門弟子了。葯門在全國的勢力日盛,其中的好處不言自明。武惠賢和百里香也都感嘆他的際遇之奇,真是得天獨厚了。
林雲生卻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想學醫,我暈血。。。”
煙波叟道:“老夫看你是個練武奇才,便動了愛才之心。你雖資質絕佳,卻未遇明師,所以現在水平有限。至於醫術,你不感興趣不學也罷。”
林雲生笑道:“你那武功能得長生不老嗎?”
張雨晴嗔道:“胡鬧!你是孫猴子嗎?你見過誰能長生不死的?”又靈機一動哄他道,“葯門的武功和醫術肯定有延年益壽的法門,你何不自己去參悟呢?”百里香納悶,這張小姐怎麼好像他的姐姐,要替他做主呢。煙波叟捋了捋鬍鬚,點頭贊同。
果然林雲生心痒痒,笑道:“小晴,你這樣一說,我就有些好奇了。”張雨晴見他故意叫得親熱,此時也不好懟他。原來漢家一直讓聯調局監視那些武林大派,張雨晴覺得,如果能讓林雲生成為葯神的徒弟,那就相當於在葯門裏安插了一枚暗棋。顯然,他是最合適的人選,現在又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張雨晴是個狂熱的愛國者,苟利國家生死以,更何況一點點個人的得失了。
武惠賢見雲生耳根子軟,被女孩子擺佈全無主見,便道:“雲生君,你是理科生,要不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去追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你要自己做決定哦。”兩位美女都在看着他,此時林雲生左右為難。
百里香笑道:“大家站着半天都累了,不如坐下來,邊吃邊聊啊。”她先在草地上鋪開一個墊子,眾人圍坐一起。又擰開一個保溫桶,取出兩個飯盒來。百里香將一盒魚丸湯遞給了身邊的煙波叟,笑道:“您嘗嘗我的手藝。”
老年人病弱,折騰了大半夜,確實有些餓了,也不客氣,便吃了起來,讚不絕口道:“不僅味道鮮美,溫熱合適,而且沒有一點兒魚腥味。丫頭,將來誰要是娶了你就有口福嘍!”
恰好百里香正將另一個飯盒遞給雲生,二人目光相對,羞道:“我沒想到兩位姑娘也在,只有這一盒了,你們誰餓了就給誰吃吧。”這盒魚丸湯只準備了一根湯勺,讓雲生有些為難。他舔了舔嘴唇,高興地道:“謝謝百里姑娘!最愛你做的魚丸湯了。”說完便一頓大快朵頤。雨晴和惠賢互看了一眼,都默不作聲。
百里香以手支頤,看他美美的吃着自己親手做的食物,心裏甜甜的。林雲生笑道:“謝謝百里姑娘的美食。你也吃一點。”說完用湯勺舀起一顆魚丸,送到百里香嘴邊。
這一下讓百里香出乎意料,臉都紅到耳根了,又不好拒絕他的餵食,這樣干舉着會十分尷尬的,便含羞張嘴吃了。林雲生稍不為意,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他舉起飯盒,仰着脖子往嘴裏抖落最後幾滴魚湯。
百里香心裏難免忐忑,總是琢磨不透這兩位女子和林雲生的關係。倘或有一位是他的女朋友,此時恐怕要生氣了。卻見二女都是若無其事,行止自若。實際在她二人心裏,憑雲生喜歡誰去,只要不是對方就行了。像她們這種高級人士,從來只講利益,不談感情。
待林雲生吃完魚湯,二女同時遞來紙巾。他慶幸自己恰好是生了兩隻手,便大大方方地雙手都接了。
煙波叟也吃飽喝足,恢復了往常的精氣神兒,向眾人道:“你們可知今晚那群人來的目的嗎?”
林雲生愛聽江湖趣聞,笑道:“他們是你的仇家?”
煙波叟道:“你只說對了一半。他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老夫僅剩的一枚芝元丹。”武惠賢心想,真是事有湊巧,心裏盤算着如何將它收入囊中。又聽煙波叟繼續道,“這丹藥為一株西域千年靈芝所煉化,一共三枚,我兩位徒弟各一枚。如果你願意拜在老夫門下,這最後一枚芝元丹,權當作見面禮,如何?”
“還不快拜謝師恩!”武惠賢催道。
“誒?”林雲生跌倒,這也轉變太快了吧。
武惠賢解釋道:“那個,服下芝元丹說不定會得長生呢?”
煙波叟搖搖頭道:“那倒不會。但可以起沉痾治絕症,或助人十年功力。”
林雲生對於拜師之事,無可無不可。原先在張雨晴慫恿下本要同意的,但聽武惠賢相勸要他做自己,因怕兩邊得罪,便猶豫不決。現在好了,她二人的意見一致了,林雲生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遂拜伏於地,磕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恭喜恭喜!”張雨晴祝賀道。
煙波叟笑逐顏開道:“好好,起來吧。”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古樸的小圓瓷球盒子,和一塊紅色八卦玉佩,遞給了雲生,“這裏面是芝元丹。這塊玉佩是本門信物,你一併收好!”
林雲生見那玉佩通體透着紅光,周圍刻着三爻八卦圖,中間一對陰陽魚兒,玲瓏可愛,便十分喜歡。又急着旋開小圓瓷球,想看看那寶物究竟長什麼樣。那芝元丹果然是件神丹妙藥,眾人聞之一股異香,都精神為之一振!
“誰?”張雨晴喝道。目光落處,密林里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那黑影腳步極輕,飛奔而去,顯是輕功十分了得。其時武惠賢也早已察覺有人潛伏在遠處,呼吸細柔綿長,便知是一位高手。
林雲生自知懷璧其禍,隱隱有些擔憂了。煙波叟安慰道:“雲生,等你學會了本門絕學,就不會有人能夠威脅到你了。以後你要勤加練習,早日修成強者。”
林雲生好奇道:“師父,本門都有哪些絕學?”
煙波叟道:“本門武學有內功心法,點穴,暗器,御毒等等,將來由傳功長老負責教你。希望你日後能將本門武道醫術宗旨發揚光大,不負為師所望。”
林雲生喜得伸出兩根手指作點穴狀,左右看看張雨晴和武惠賢,見二人臉色冷峻,又默默地放下了手指。他心裏盤算,到時候揀些有趣又容易的武功學一學吧,反正師父閑雲野鶴的,估計也懶得管他。跟他讀博士一樣,大牛導師都是放羊式教學。
果然又聽煙波叟道:“還有,你以後少來煩我就是了。咱們師徒就此別過吧。”
林雲生心裏竊喜,卻假意道:“徒兒還想侍奉左右,聆聽教誨。。。”
煙波叟一擺手不耐煩道:“罷了,你的好意心領了。”因起身向百里香諂笑道:“百里姑娘!你做的魚丸湯真是人間美味,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嘗一嘗?”
百里香向雲生笑道:“林大哥,不如讓小妹來照顧老神仙吧。魚丸湯管夠!只是,”她頓了頓,沉吟良久道:“只是求老神仙順便治一治我娘的病。。。”
煙波叟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丫頭,我看你心靈手巧,人又善良,就跟老夫學點丹藥和治病救人的本領吧?”
百里香聞言大喜,便辭了雲生三人,同煙波叟一起走了。這一老一少甚是投緣,邊走邊聊。二人還沒走多遠,百里香回眸一笑道:“林大哥,你記着要常來看看師父。”心想他身邊從來不乏漂亮的女子,怕是不會想起她來,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煙波叟道:“大姑娘你雖心善,但慧根淺,用情太深是容易招惹煩惱的。”百里香見說中心事,低頭不語。又想到自己何不立志學好醫術,將來也叫人不可輕視於她。想到這裏,百里香一掃心頭的愁雲和不安!她原本困於對雲生的感情,患得患失,此時如撥雲見月,心性通明,豁然開朗起來。此後她便一心潛修醫道,不時往煙波叟隱居的山林求教,學習採藥煉丹治病的本領,不僅治好了母親的頑疾,還繼承了葯神的許多絕妙醫術。
張雨晴雖然談不上為雲生去吃醋,卻不忘損他一句道:“哪來的這麼些好妹妹喲,還沒嫁過來呢,已經替你盡孝道了。”說完也不待雲生搭話,轉身便走。林雲生急切要去追,又眼裏看着武惠賢,邁不開步。正要想着去哄哄這一位,卻聽她道:“你去看你的百里香迷迭香去呀。”說完也轉身走了。林雲生無奈,只得快步追上二人,陪笑道:“師父送的寶物,你們有喜歡的沒?隨便拿去。”
直到回了酒店,兩個女生都已習慣了雲生大獻殷勤。林雲生忽然停下腳步,說道:“不對呀。又不是我女朋友,憑什麼要我哄?”說完竟挺直腰桿自回房歇息去了。把張雨晴和武惠賢呆在原地,這突然的心理落差,該死!他居然收放自如,這邊卻鬧個欲罷不能,主動變被動。兩位姑娘一個是輕咬嘴唇,一個暗跺玉靴,卻也無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