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家，感激
說著，姚大壯就將屋子的門給拉開了。
小小的姚姜奔了過來，像是個豆芽菜一般。他倔強的仰起皴裂的臉頰，直視自己爹的眼睛，“爹爹，我沒錯，她們都欺負姐姐和我。”
姚大壯看着自己兒子這可憐的模樣，心彷彿就像是被一雙大手給緊緊的捏住了一般，又酸又疼。
他還記得蘇氏還在的那些年，家裏雖然也窮的慌，孩子們也穿着舊衣服，可那些衣服總是洗的乾乾淨淨的。哪裏現在，比那大街上討飯的也好不了多少了。
若是孩子她娘在的話，肯定不會讓孩子受這樣子的委屈吧。
姚大壯連喉嚨都梗的慌。一把將姚姜抱起來，在自己的鬍鬚上蹭了蹭，“爹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從來都不會都不會惹是生非的。”
村長和里正走了過來，“大壯啊，你既然回來了，還是說說你娘，讓她沒事收斂一點，不要做些昧着良心的事情出來，今天人家張家還算是留了幾分餘地的，若是張家發狠，你娘怕是要把你這一大家子的人都給連累了不說，還要影響了咱們這村子裏面的那些少年郎們。”
姚大壯說道：“村長，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的，我娘是什麼人大家心裏也有數。這麼多年我都沒能改變她，也無法認可她的某些觀點和做法。到時我二弟妹和我娘情同母女的，所以我打算和我二弟他們分家，以後我娘就跟着我二弟他們一家子過了，還請您給我們做個見證。”
村子裏面的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老娘在，就要分家的，這在村子裏面可不多見，一個家裏面勞動力越多，那在村裡可是越有底氣，不分家，大家都是齊心協力的。分家了，就要為了各自的小家做打算了。
世道艱難，大家的日子都難過。姚婆子的兩個兒子能幹，一家子在村裏面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
老大姚大壯從小跟了個老手藝師傅學了木工的手藝，雕花刻畫很有靈性，做出來的傢具也美輪美奐的，很受鎮上和郡縣裏面的那些達官顯貴的喜歡。一年四季都能接到活，也算是收入穩定。
姚二壯長得也是牛高馬大的，有一身的蠻力，從小就在山裏鑽。一手打獵的技術也是到了家的。每次下山都小有收穫。
因此姚家大小八口人，除了徭役賦稅之外，每個月還能有點余錢，姚婆子省吃儉用的，偏補老二，做主把老二家裏面的大寶和二寶送到了村子裏面的老童生那裏去讀書習字。
相比起來，村子裏面有一半的人家，因為交不起徭役賦稅，家裏的壯年男子都選擇了去從軍上前線打仗。
上了戰場上，十死九生，是人都想活下去，錦繡前程如同霧中看花，水中撈月，那都是上天庇佑又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夠獲得。更多的是馬革裹屍，魂歸異鄉的凄慘下場。
村子裏面大多都是婦孺撐家，日子的艱難就不用說了。所以姚家能夠一家人整整齊齊的生活在一起，還能夠有餘錢送孩子去學堂。這基本上算是村裏面的頭一份了。
姚婆子因為自己兩個兒子都在身邊，底氣足，也不怎麼把村裏面的婆子小媳婦放在眼裏。婆媳兩個都是嘴上不饒人，又慣會撒潑打滾。很是的讓一些人看不慣。
眼下聽到姚大壯提了分家，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就差忍不住拍手鼓掌了。“大壯兄弟啊，你總算是想通了，你啊，早就該這麼做了，看看你娘和你弟媳，簡直就沒把你的兩個兒女當成人來對待。”
“是呀，分家了，大不了你辛苦一點。禾姐兒的日子和小姜的日子，怎麼都要好一些。”
姚婆子氣的眼睛都紅了，滿臉怨毒的盯着那些婦女就開罵。“滾，你們這些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爛婆娘，就知道當個挑撥離間的賤人。我是挖了你們祖墳，還是問候了你老祖宗啊？在嚼舌根，老娘讓人把你上下兩張嘴都給堵了。”她兒子和她鬧氣，她都忍不下，這幾個婆娘竟然還敢說三道四的，算個什麼玩意啊？
幾個婦人被罵的臉色都漲紅了。又不冷不熱的回了幾句風涼話。
村長咳嗽了一聲壓下了現場的爭吵，和里正對視了一眼，“你確定要分家嗎？”
“是。”姚大壯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二弟還沒回來，要不過些時間在說這事情？”里正建議到。
“沒必要，就算他在這，我也是這個決定。”姚大壯堅定的說道：“我娘的賦稅以後我和二弟一人一半。每個月在給她兩百個銅板，二十斤灰面。還請各位父老鄉親做個見證。”
兩百個銅板連十斤豬肉都買不到，但普通人家一個月也就只能夠吃一次葷腥。這錢買雜糧，庄稼人再勤快一些，怎麼都能吃飽了。他這着實是厚道。
村民們聽到這話，頓時又羨慕又嫉妒的，不由得感嘆，這姚婆子雖然不是個人，卻有個忠孝的兒子。都到了這個局面，還能夠這般的對待她。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姚婆子雙眼都是紅血絲，惡狠狠的盯着這個兒子。她現在看不到自己兒子一點的好，她只知道這個兒子如今為了兩個賤人生的野種，就要把她給拋棄了，她在也記不得什麼是母慈子孝，有的只有無盡的怨恨。
村長和里正也沒多勸，取了紙筆利落的將分家的卷宗給寫好了，“好了，這分家書我就寫好了，一式三份。一份給你，一份送到縣老爺那裏去記案，一份到時候放在供奉的姚家宗祠裏面。”
“如此，就多謝村長和里正了。”
村長和里正擺了擺手，客氣了幾句，也沒多停留。就帶着大半的村民離去了。
姚婆子氣的沖回了自己的屋子裏。黃氏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也回去了。
姚大壯抱姚姜在院子裏面站了一會，才進了屋子裏面。
屋子裏面，劉嬸子和蘇小玉還在。蘇小玉趁着姚大壯在外面和村長他們商量分家的事情的時候，蘇小玉去廚房裏面，找到點玉米碎和灰面，給姜禾熬了點糊糊吃了。
劉嬸子將燒火剩下的炭火裝了些進烘籠里，放在床邊給姚禾烘手腳。
姚禾吃了東西，身上也恢復了一些力氣。身上和手腳都暖呼呼的。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眯着眼和兩人道了謝。
“麻煩劉大姐和小玉了。”姚大壯放下姚姜，感激的說道。
“客氣啥啊，也是這閨女命苦。你娘不喜歡這丫頭，我可是稀罕的很。又懂事，又乖巧，以後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臭小子呢。”劉嬸子爽朗的說道。
蘇小玉拉了拉她的袖子“娘你說啥呢，妹妹這還小呢。現在說這個太早了。”人家這才差點被賣給傻子做媳婦，她娘就又在提嫁人。這不是往人心窩子裏捅刀子嗎？“我娘是個心直口快的，大壯叔，小禾妹妹，你們可別介意啊。”
姚禾和姚大壯都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