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得像真夫妻

顧雲溪認真地看了看景煜衡的房間，他的房間裏沒有一張照片，也沒有一份玩具。所有的裝修都是簡單的黑白灰基調，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和獎盃。

如果他不是把那些幼稚的玩具收了起來，顧雲溪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過得也太苦了一些。好像這個房間不是一個十歲孩子該擁有的房間的模樣，她記得她十八歲那年，從房間裏收起了兩大箱子的玩具。

“煜衡……”顧雲溪剛想靠近，景煜衡突然就回頭看着她。

“顧雲溪，你不會把剛才我在客廳所說的話當真了吧？”景煜衡盯住了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顧雲溪征在了原地，她不敢眨眼睛，害怕下一秒就會被他看穿。

看着他在客廳里那麼真誠地與景老太太承諾，看着他在餐桌上自然而然地替她夾菜，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已經當真了。

“當然沒有。”顧雲溪扯了扯嘴角笑了，“我沒有忘記我們之間是有協議的，你也說過，我們不會有孩子的，我都記住。”

“嗯，記住就好。”他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顧雲溪，你知道，在這裏，有許多地方我們要演得像真夫妻一樣。”

“我知道。”顧雲溪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眼底的難過。

“嗯，你洗個澡先睡吧，我出去一趟。”話音未落，景煜衡已經大步踏了出去。

顧雲溪把頭埋在了雙手中，這一周兩人的溫情讓她原本失望的心又漸漸地復蘇了。而剛才，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甚至有上前抱抱他的衝動。

只是現在這一切，又被剛才景煜衡無情的話語給沖沒了。

“少爺！”看到景煜衡下樓，呂管家微微頷首，“您怎麼沒陪着少夫人？”

“我奶奶呢？”景煜衡四處看了一下找不到景老太太。

呂管家頓了一下低聲緩緩地說道：“老夫人去了老先生的房間。”

景煜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少爺……”呂管家叫住了景煜衡，他看着他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少爺，我們大家都知道您與少夫人的關係，老夫人她的心也十分地亮堂。”

“你什麼意思？”景煜衡眯起了眼睛。

“少爺，”呂管家立即低下了頭，“少爺，我只是想告訴您，其實老夫人什麼都知道。她之所以不計較，是因為您是她唯一的希望，您知道的，老夫人今年的身體差了許多。”

景煜衡的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當然知道呂管家的意思，景老太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許幾年，也許幾個月，可能快堅持不下去了。

“你們還在找顏婷？”景煜衡一把抓住了呂管家的領子。

呂管家面不改色，他搖了搖頭：“少爺，你知道的，老夫人吩咐過，景家上下誰都不許提起陸小姐的。”

“哼！”景煜衡重重地甩開了呂管家，他面露凶色惡狠狠地警告道，“呂管家，我警告你，你們最好不要傷害顏婷，否則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呂管家依舊不緊不慢地拍了拍領子：“少爺，你誤會了，我們都不知道陸小姐，更不會去調查她的去向。”

看着呂管家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懂的樣子，景煜衡恨不得一拳頭打去他的假面目。

但是呂管家跟在景老太太身邊四十多年了，他服侍了景家三代人，在景家享有崇高的地位，別說景煜衡，就是景老太太都會給他三分薄面。

因此，景煜衡也從來不敢和呂管家叫板。

景老先生的房間在偏房處，景煜衡穿過一條小走廊就到了。

“少爺！”看見景煜衡，守在門口外面的阿珍點了點頭，“你怎麼過來了？”

每次，景老太太若是到景老先生的房間去她都不肯讓人陪着。

“我進去看看。”景煜衡緩緩地推門走了進去。

正對房間門口的是景老先生的遺照，桌子上還擺着水果等供品。這是景老太太在景老先生離開后特地騰出來的一間房間，房間的格局是按照景老先生喜歡的擺的，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生前用過的。

而此時，景老太太正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

“奶奶。”景煜衡坐在了一旁低聲喚了一聲。

景老先生早在他出生時就已經不在，但是他的腦海里早就有了他爺爺大概的樣子，因為小時候景老太太總會抱着他坐在這個房間裏，一邊輕輕地搖晃着他，一邊與他說些關於景老先生年輕時的事情。

在他的印象中，景老先生不僅長得好看，而且還心懷大義，是景老太太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當然也成了他的偶像。

“我剛剛和你爺爺說了你在客廳答應我的事情，”景老太太抬頭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我和你爺爺都在等着，等着你給我們景家生下一個漂亮的孩子。”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景老太太期待地說道，“男孩像你，以後要培養成為一個能幹的男人。如果是女孩的話，那應該會像雲溪，是一個漂亮又善良的小姑娘，我們要寵着，景家五代沒有女孩了。”

景煜衡一時語塞，只要每次景老太太提起景老先生，他就不忍心再頂撞她了。

景老先生在四十多歲時就病重離開，而他的父親景先生也不過四十歲就撒手人寰，他不知道景老太太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煎熬。

中年喪父老年喪子，這大概是世間最悲慘的事情了。

“奶奶……”

“煜衡，”景老太太緊緊地握住了景煜衡的手，“煜衡，我不知道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怪我，但是你一定知道，奶奶就你這麼一個孩子，我恨不得把我的所有都給你。”

景煜衡重重地點了點頭。

“雲溪這孩子單純善良，雖然出身嬌貴，但是她人不嬌貴。”提起顧雲溪，景老太太滿意地笑了，“孩子，你要相信我，雲溪才是你的良人。也許你現在還感受不到，但是以後你會慢慢地明白的。那個女人，她不適合你，因為她的眼裏，她的心裏都藏了太多的人和事情。可是，雲溪不一樣。”

一抹哀傷從景煜衡的眼底一閃而過。

“孩子，”景老太太艱難地站了起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煜衡，答應奶奶，不論奶奶在世與否，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