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出發

屏幕當中展示的是以小七的視角所存儲的信息。

昏暗的房間之中，到處都是散落的肢體，到處都是血污，牆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乾涸的血痕將燈光都籠罩上了一層噁心的紅。

而屬於小七的那兩條修長的腿，穿着黑色膝上襪的腿，就那麼毫無生氣地被丟在地板上，屏幕中的最下方是兩條情形可怖的，幾乎齊根被斬斷的大腿根，鮮血奔流。

她的視角像是被捆綁在椅子上。

“你的指令：殺掉顧南風，把他的遺傳物質帶回來。”

畫面中站在小七對面的人身材不高，聽聲音似乎是個很年輕的少女。

她身穿有着黑色蕾絲以及紅色絲帶哥特蘿莉群，左手提着一把菜刀，臉上罩着一隻白中透青的塑料面具，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陰森以及詭異。

哪怕是隔着屏幕，顧南風也感受到了深深地森寒。

面具上那純白的眼球像是死去的生物，彷彿透過屏幕盯着他：“或者，給他生個孩子。”

信息只有這麼一點點，再無其他。

這些信息漏網之魚嗎？

不可能。

顧南風可以肯定，這就是那位哥特蘿莉想要傳遞給他的信息，她想讓他知道：你被我盯上了，而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我期待你的表演。

顧南風冷靜了下來。

末世生存法則第三條：武器救不了你的命，但清醒的思維可以。

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明面上看起來，她直接告訴自己她的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希望自己去抗拒小七，即不給她自己的遺傳物質，也不使她受孕——這是順理成章的，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可問題是，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她猜測自己會猜測她的目的是希望自己反抗，從而按照她表面上的意思去做。

可問題還是，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自己跟小七的子嗣，或者自己的遺傳物質，對她來說很重要？

難道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吃了那顆蛋而產生了變異？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蛋是稀有的，不然小七（小八）也不會按照指令來吃蛋。男人當然不稀有，但吃了蛋並且產生了變異的男人肯定是稀有的。

那麼，如此推斷是合理的：稀有加稀有，才值得那個哥特蘿莉大費周章。

不對。

推理到這兒的顧南風忽然間停止了扣動桌面的手指。

他的腦海之中驟然亮起一道閃電：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對她如此重要，她怎麼會冒這種風險玩什麼心理遊戲？如果她強大到足以支配戰力彪悍的小七，她完全可以以力破巧，直接把自己抓走！

也就是說，這兩句話根本就不關鍵，完全是煙霧彈——她的目的根本不是這個！

現在一切的癥結又回到了小七身上，只有她說出足夠的情報自己才能真正推測對方的目的，甚至於知道她的身份——他現在甚至沒有足夠的信息來確認那個哥特蘿莉是不是「組織」本體。

在沒有足夠的信息之前可以充分猜測，但不下定論，這是顧南風長久以來養成的思維邏輯。但即便如此，顧南風也深深感知到了對手的陰森，她就彷彿是一隻站在光與陰影交界處的惡魔，在明目張胆地向他發出嘲笑。

既然如此，那就來比一比……誰的耐性更好。

顧南風冷笑了一聲，轉身到一樓廚房給自己鼓搗了一隻美味但是早已吃到膩的炸雞。

可惜沒有啤酒，不然配着紀元前的劇集來看一看別人的甜蜜戀情，簡直是沒有比這更好的打發時光的方式了。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輕鬆愜意但卻孤獨的日子，顧南風仍舊每日裏照顧地下溫室里的作物和家禽，一個人做飯吃飯，一個人洗澡睡覺。

所不同的是，他每天都會固定在早晨起床和臨睡前去看一看泡在可呼吸營養液當中的小七，看一看她的傷勢恢復情況。

她的情形有些怪。

小七似乎有着來那顆蛋的RNA所帶來的的異常強大的自愈能力，通常在早晨的時候，她的腿傷幾乎恢復到看不出有什麼傷痕的地步，但每到晚上傷勢會再次惡化。就好像是有某種力量再抵抗着她的自愈。

難道不是她的腿？排異反應？

顧南風為此專門做了DNA檢測，確實是她的腿沒錯。

這又是一條線索。

那隻哥特蘿莉為什麼要如此操作？

如果她的目的是取得自己的遺傳物質或者讓小七受孕，如此操作就是背道而馳的。

難不成……

顧南風的腦海之中再次閃過一道光芒：難不成她是在折磨我的心？我因為小七的傷感到憤怒，難道疼痛，她會因此得到好處——但是為什麼？她能得到什麼？

好在經過一周的觀察，顧南風發現傷勢惡化的速度趕不上她的自愈能力，傷勢每一天都在以一個極慢的速度好轉着，但即便如此，傷勢恢復的速度也比普通人來得要快不少。

只是小七從來沒有睜開過眼睛，她就那麼臉色蒼白地懸浮在橙色的營養液之中，眉頭緊鎖，那張精緻的面容上是不是會因為劇烈地疼痛而抽搐。

連醫療倉的強效鎮痛劑都無法抑制她的痛楚嗎？

顧南風的心忍不住在收縮——他確實感覺到了疼：我總會搞清楚你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小七歸來的第35天。

避難所中控AI向顧南風發出了警報，核電池組有三隻電池已經到了極限。一般來說，高壓型核電池的衰減周期大約在20-30年左右，通常會衰減50%。

這三隻最早的核電池衰減所造成的的電力損失，已經讓避難所的耗電大戶諸如溫室、防衛武器等已經難以全力運轉，再進一步就會威脅到中控AI甚至是醫療倉的運行。

顧南風嘆了口氣，然後迅速在終端上輸入了指令：醫療倉為第一供電優先級，第二優先級為防衛武器，如果在電力難以維持的情況下，可以捨棄溫室、空氣凈化、水循環系統等生活維持系統。

“小七，還有小八，你們等我回來。”

顧南風換了一身幹練的皮衣，在腰帶上別了兩把槍——M500和M100以及20個彈夾之後，再一次打開避難所的合金大門。

他微微俯下身，目光鎖定南方那座龐大的都市廢墟，準備全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