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逆境求生
狹窄的雜役房中，裏面只有兩張僅容一人的小床，莫言躺在其中一張床上，眼睛看向牆壁的某處，神色莫名......
韓崑席地而坐，靠在另一張床的床尾，臉色深沉，手掌一握一松，像是在感受自己的力量......
悠語從門口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心情複雜至極。
悠語默默走到韓崑特意留給她的那張空床上坐下，也沉默了起來，像是在思索什麼。
其實現在悠語的腦中，非常混亂，或許是這次事情給她帶來太強烈的震撼，讓她自責於自身的實力弱小，拖了同伴的後腿，也讓她反思於自身的想法，一直以來她都是被動的接受一切，運氣極好的她，可以說是被命運帶動着走到了今天，好像不用她自己去思考，自然而然的就到了這一步......
然而，今天的事卻告訴她，實力強大的人才擁有話語權，實力弱小的人只能被動承受，而現在的她，無比的討厭這樣的被動承受，因為它和無能為力是划等號的！
悠語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至少也要擁有自保之力，不想成為嬌滴滴的小女生，只能被保護，卻什麼也做不了！
終於，她想起了玄劍長老留給她的乾坤袋中，似乎是有着長劍和劍譜的，雖然不是斗虛劍派的絕學，但是能被玄劍留下來收藏的，必然也是精品，對於現階段的她是絕對夠用的！
之前她就想學習，只是對於完全沒有接觸武學的她來說，那劍譜就像小人書，空有姿勢，卻完全找不到精要，但是現在有莫言這個練劍的在身邊，是不是可以讓他指點自己學起來呢？！
悠語想到就立刻行動起來，沒有保留的直接從乾坤袋中將劍譜轉移到手上，急切地朝莫言問道：“莫言，你看看這個，能不能教我練習？”
悠語的聲音將莫言從注意力轉移了過來，莫言看到悠語手中的劍譜，再看向悠語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複雜，他知道悠語的包袱里並沒有這個，身上也不可能藏着這樣大的一本書，悠語和他一樣，大概也有不能說的故事吧......
莫言什麼也沒有問，和悠語有着一樣的默契，不該問的不要問，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於是莫言轉念一想，坐了起來，說道：“悠語，你想學習劍法？”
悠語堅定地點了點頭，莫言一笑，接著說道：“可是你應該知道，劍法不是一朝一日能練成的，對我們目前的境遇並不能馬上做出改變，所以你實在不必強逼自己......”
莫言的話還沒有說完，悠語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想學習劍法，並不是不切實際地想要馬上改變我們的境遇，而是希望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時，可以至少擁有自保之力，不會這樣的無能為力，拖你們的後腿......”
說到最後，悠語的聲音中隱隱有些哭腔，讓聽到了韓崑和莫言都有些心疼，將自己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也痛恨起了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大，不然就不會讓悠語/悠語小姐這樣無助和難過了。
莫言斂去眼睛裏的痛色，笑着說道：“好吧，既然悠語有着這樣的想法和打算，那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啦，來，我看看，這該不會是悠語的家傳絕學吧？”說著，就一把抽出悠語手中的劍譜，裝作大大咧咧地看了起來。
莫言聽了悠語的想法后，心裏也覺得非常有道理，這樣至少在自己來不及趕到保護她時，她也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拖延一些時間，等自己趕到......
於是莫言拿起悠語的劍譜仔細研讀了起來，只是越看，莫言就覺得編寫這本劍譜的人不簡單，雖然不是社么大家之作，但是卻非常有想法，不，簡直是天才的想法，對初學者來說，真的是非常實用，讓劍法的攻擊更為有效，凌厲。
莫言非常想問悠語劍法的來歷，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見莫言的表情有些奇怪，悠語心裏有些擔憂，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於是朝莫言小心翼翼地問道：“莫言，是不是劍法有什麼問題......？”
莫言回過神來，看到悠語擔憂的表情，知道她是誤會了，於是連忙說道：“沒問題，只是這本劍譜中的劍法頗為有意思，讓我也受益匪淺，所以看得入迷了......放心，我現在就開始教你......”
悠語放下心來，莫言也開始給悠語講解關於練劍的知識和這本劍譜中的劍法。
就這樣，一整個下午，莫言給悠語講解了跟劍法相關的知識，韓崑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呼呼大睡，三人都沒有出去的意思，不想看到船上那些人的嘴臉。
可是他們不出去，不代表那些人不會找上門來。
晚餐的時間到了，原本三人打算吃點自己帶來的乾糧就算了，卻沒想到，門突然傳來“哐當哐當”的拍門聲，聽得出門口的人正用着非常不耐的態度將門當做出氣的工具，大力地拍打着。
悠語三人相視一眼，韓崑隨手操起一根棍子，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突然打開的門，讓拍門的人一個趔趄，差點跌進屋內。
原來是扔他們行李的船員磊子。
磊子正要破口大罵的嘴，看到了拿着棍子的韓崑后，訕訕地閉了起來。
船員磊子翻了一個白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臉鄙夷地說道：“跟我來，管事有事要找你們。”
悠語三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遲疑着沒有動。
船員磊子卻有些不耐煩了，蹙着眉說道：“快點！磨蹭什麼！”
韓崑又想發火了，悠語趕忙抓住韓崑的手臂，莫言朝韓崑說道：“阿崑，算了，不值得跟這樣的人動手，我們去聽聽他們怎麼說。”
韓崑朝磊子哼了一聲，放下手來。
磊子嚇了一跳，隨後又挺了挺胸膛，裝作沒事似的，往前走着為悠語三人引路。
三人被磊子帶到了二層的一間房間裏，書院三書生和布衣管事正坐在桌子旁邊喝茶，看到悠語三人後，書生三人帶着像是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看着悠語三人，喝着茶，卻什麼都沒說。
布衣管事咳嗽了一聲，將悠語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說道：“三位住在底倉雜役房中可還住得習慣？”
悠語三人對這樣虛情假意的問題十分無語，莫言冷笑了一聲，便不發一言了，布衣管事有些尷尬，又接著說道：“是這樣的，如今書院的三位仙人上船了，因此我們船上的一些準備就不太適合了，像是飲食，衛生等方面都需要專人負責，但是其他雜役都已經各有任務，所以還有勞住在雜役房的三位順便幫幫忙，你們看如何？”
悠語三人聽完后，臉色差得厲害，韓崑又要當場發作了，這時莫言開口說話了，說道：“不如何！一來，我三人不是要聽憑你們差遣的雜役，二來，我們很忙，沒法‘順便’。三來......我們不想，不喜歡，不願意！......懂了嗎？”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悠語和韓崑嘴角一彎，也跟着往門外走去。
這時，布衣管事面色陰沉地說道：“既然這樣，那三位不如就在此下船吧。”又朝着門外磊子等船員說道：“你們送他們一程。”
外面的船員立刻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朝三人走了過來，韓崑擺出防禦姿態，莫言轉身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布衣管事帶着狠色說道：“沒什麼意思，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莫言盯着布衣管事，氣憤地說道：“不要忘了，我們是通過正常途徑買的乘船令牌，你們的記錄上查得到我們三人的記錄，你就不怕給你們船行帶來滅頂之災嗎？！”
布衣管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道：“大海上的危機太多，你們大概是不小心卷了進去，我們也無能為力不是嗎？”
莫言被這樣無賴地說法氣得無言以對，只說了一個“你......”，就說不下去了。
悠語看了一眼裏面三個悠然自得，一副奸計得逞樣子的書院弟子，呼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們答應了，不就是幫忙做飯和打掃衛生嘛，我們幹了。”
布衣管事看了一眼裏面的三人，裏面的三個書院弟子相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布衣管事於是做了個退下去的手勢，讓準備架悠語三人出去的船員退了下去。
悠語答應了布衣管事的條件后，布衣管事就安排悠語去做飯，莫言去打掃房間，韓崑去廚房做雜事。
悠語原本以為還要勸一勸莫言和韓崑二人，孰料兩人卻無比配合的去做管事安排下來的事，讓悠語一陣錯愕。
就這樣，在攬文書院的三個外門弟子的諸多挑剔之下，悠語三人直到將近亥時才帶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三人各自躺在各自的鋪蓋上，儘管很累，卻沒有一個人睡下，就連韓崑睜大着眼睛，看着頭上的房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言突然像是瞥到了什麼，於是連忙坐了起來，拿起悠語的手，着急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燙到了嗎？”
悠語沒有回答，把頭轉向了牆壁那邊。聲音有些喑啞地說道：“沒事。”又把手從莫言的手中抽了出來。
莫言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說道：“悠語，你是不是在怪自己答應了管事，害我們一起受苦，是嗎？”
悠語沉默不答，但是沒過一會兒就傳來悠語的小聲啜泣聲。
莫言嘆了一口氣，說道：“那種情況下，就算你不答應，再過一會兒，我也會答應的......所以，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腦子有病的書院弟子！或者......也可以說是我......如果不是我跑到書院門口去罵他們，也許他們也不會......”
莫言似感嘆地說著這些話，卻沒有說完最後一句，但是韓崑和悠語都知道了他的意思，悠語連忙轉過身來，擦乾了眼淚，說道：“這不怪你，這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決定的！”
莫言一笑，說道：“這不就對了，我們誰也別怪誰，誰也別自責，事情已經成這樣了，就讓我們勇敢面對吧！......不就是忍嗎？老子活了這麼多年，最不怕的就是忍了！等我們到中央大陸后，學成歸來，一定提着劍殺回來，讓那些書院弟子好看！加倍奉還這些折磨和苦難！”
莫言越說越恢復到了之前的快意恩仇的樣子，讓悠語和韓崑也不由地笑了起來，三人間的隔閡在這一刻立即煙消雲散開來。
莫言話鋒一轉，又說道：“悠語不是想學劍法嗎？其實這樣幹活也挺鍛煉體力的。這樣，以後我們回來之後，我就負責教悠語用勁技巧和劍法知識，韓崑就負責給悠語喂招，就當是苦中作樂，逆境求生，說不定效果會很好呢！”
悠語帶着遲疑的目光看向兩人，見兩人都笑着點了點頭，贊同這個提議，悠語也緊了緊拳頭，一副幹勁滿滿的樣子，三人相視一笑，氣氛轉變了過來。
接着莫言讓悠語拿出劍譜和長劍，開始教她練習劍招。
或許是如莫言所說的那樣，逆境求生，所以效果非常好，或許是悠語的反應力和理解力確實不錯，總之，悠語的架勢頗為不錯，讓莫言和在一旁觀看的韓崑都覺得興緻頗高，一直到子時，三人才睡了過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這樣，悠語三人就在書院三書生的折磨下，苦不堪言地度過他們的工作時間，然後又趁着休息時間，知恥而後近乎勇地練習着劍法或是教授劍法知識和對招。
調整了心態，日子居然就這樣一天天的撐了過來，讓準備看好戲的書生們都頗為不得勁，也讓一些看見這一切並且了解其中關節的船客由衷地佩服起來，暗地幫助了他們不少。
不管怎麼樣，越洋船正一點一點朝中央大陸前進，三人離中央大陸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