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動屏蔽
已經十一點了，四環路還是擁堵不堪，鄭子初無奈地捶了一下大腿，本來計劃得好好的：把車放在4S店，中午和黎花一起吃午飯，晚上再和她一起鍛煉，這樣就會有四、五個小時的相處時間，認識已經兩個多月了，他一直在觀察、在聆聽，黎花在他眼裏是一個努力、樂觀不虛榮的姑娘，她從未覺得自己辛苦，也不認為做代駕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特別是她能保持一份單純和冷靜，這讓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鄭子初很意外也倍覺珍貴。黎花在不經意間給他的生活帶來一抹彩色，出差的這段時間，他會不自然地想起這個姑娘，也想認真地接觸下去。
黎花嘴裏叼着酸奶的吸管，眼睛看着手機屏幕，父親的腿恢復得很好，可以架着拐四處走了，心情也隨着好了起來，在姑姑家也住得越來越習慣，“您身體好了，大家都放心！把銀行卡交給姑姑吧，也算經濟上的一點補償。”
黎建國：我自己還有一些積蓄，你的錢先留着吧，總有用上的那天。
黎花明白父親話里的意思，寫道：您自己教育出來的女兒，還不相信？我能憑努力過上好日子，掙錢就是為了花，好好用才是對我好！
黎建國：那是你拚命掙來的錢，捨不得！
“唉，”黎花嘆了口氣，把電話撥了過去：“爸，我努力不就是為了咱們的生活能好點兒嗎？錢留着不花就是廢紙！您要不聽話，我以後不回去了，也不給您打電話了！”
黎花威脅的口氣讓黎建國咧開嘴笑了，他對着話筒‘啊啊’兩聲算是答應了。
“爸，您一定要好好的，別再讓我擔心！等過兩年把您接到北京享清福，聽到沒？”
又是歡喜的‘啊啊’兩聲，黎花掛斷電話，看着手機發獃。
“想什麼？這麼專心！”
已經過了吃飯時間，裝修簡潔明快的餐廳里只有黎花一個人，鄭子初很慶幸能有獨處的時光，看似很隨意地把一個小袋子放在桌上，“去南方出差，給你帶個小禮物！”
黎花看了看袋子，嘴裏說出的卻是：“你來幹嘛？保養還是換車？吃飯沒？”
鄭子初臉上溫柔地笑着，“出差回來想見你，不行嗎？”
黎花擺手，“少來！”
鄭子初已經習慣了黎花的說話方式，不急不惱地坐下，“我早飯就沒吃，陪我吃個飯吧！”
黎花指指餐枱，“應該還有飯，你湊合吃點吧，就當輕斷食！”
鄭子初把袋子往黎花面前推了推，“看看是否喜歡！”
黎花眼皮都沒抬，聲音低低地說道：“謝謝！你的禮物應該都挺貴重的，我沒有收的道理。”
“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送個禮物很正常。”
“不年不節的，無功不受祿！”
鄭子初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用商量的口氣說：“你先看看，再說？”
黎花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鄭子初，十分坦率地說：“女孩子都有虛榮心，萬一喜歡上了就會惦記......就會有想法，所以，你不要誘惑我。你只是比客戶關係近一些的朋友，我們也沒到送禮物的程度。謝謝你！”
黎花邁着大長腿向樓下走去，身板挺得筆直，頭上的馬尾高傲地甩來甩去。
鄭子初咬着下唇，嘴裏嘀咕着：“有意思！”
“有沒有挫敗感？還是越挫越勇？”商蘊宏打着哈哈過來，一臉的壞笑，“早勸過你。”
“哥，這黎花兒真的挺特別的！”
商蘊宏坐下來，俯視着站在角落裏的黎花，“我其實很欣賞她！這個店來來去去的幾個漂亮銷售，大多都成了客戶的女朋友或者小三，我早已經見慣不怪了。”
“哥，你是過來人，看人也挺準的，黎花兒是個很靠譜兒的姑娘，對吧！”
“你好像認準了，我還能說什麼。”商蘊宏笑笑，“友情提示，做好受打擊的心理準備！”
鄭子初一臉的疑問，“哥，指點指點。”
“黎花有些特別，但心裏也有些自卑，你的條件似乎太好了點，她會自動屏蔽！”商蘊宏說出了自己的分析，他在這家店工作了近十年，接觸的客戶要麼是喜歡車的，像鄭子初；要麼是生意人，出於商務需要，絕大多數客戶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他卻從未看到黎花和這些客戶有過多工作外的接觸，“你應該知道黎花之前在橫店做過替身，那個圈裏更是......所以，她還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麼！”
“她要什麼？”
“應該是一份踏實的感情！我們店那個‘拆二代’前不久才被她拒了，她應該是覺得天上掉的餡餅不好吃吧！”商蘊宏拍拍桌上的袋子，“這份禮物應該不便宜，會嚇到她的。”
袋子裏面是一款LV的錢夾，為了讓黎花收下，鄭子初特意換上印有公司LOGO的手提袋，沒想還是被黎花拒絕了。
“黎花相信付出就會有回報，所以，你會堅持？”看着有些失落的鄭子初，商蘊宏忍不住說道：“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很輕鬆！”
“哥，這是第一次被拒，我，”
“也許，好事多磨！”
黎花的心緒也是上下翻湧，和鄭子初熟悉以後，少了戒備多了信任，她很高興，但心裏從未起過一絲一豪的波瀾。從小到大，朋友本來就少，鄭子初的眼界、知識的確讓黎花佩服，但也僅僅是佩服而已，她已經慢慢把鄭子初和康凱劃上了等號，如果可以，會是一輩子的哥們兒！
姑姑曾經對她說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姑娘大了，自然要擦亮眼睛，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姑娘，大城市魚龍混雜，一定要自愛！
商蘊宏走到黎花面前，“黎花，這個月你又領跑了，不錯！照這架勢，過不了兩年就可以坐上我的位置了！”
黎花聽了這話有些詫異，“商哥，我可從來沒那個想法，還是你聽說什麼啦？”
商蘊宏溫柔地笑了，看着窗外，“逗你呢！你是我見過最淡定的銷售，好像沒有什麼能左右你的情緒。”
“打工掙錢，過平淡的日子不好嗎？人就幾十年，幹嘛非要轟轟烈烈。”
黎花的眼睛清亮冷靜，在那裏商蘊宏沒看到慾望、渴求，哪怕是一丁點兒的虛偽都沒有，商蘊宏伸出大拇指，“行，拿了獎金要請客！”
黎花看着鄭子初駕車從4S店離開，心裏冒出一絲愧疚，生日的時候，她和康凱、解小雅之間也會互送一些小禮物。自己和他身份地位相差那麼懸殊......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有心事？”
黎花回過神來，沖商蘊宏呲牙，“幹活啦！”
鄭子初回到辦公室，期間手機響過幾次，都是工作上的電話和微信，他希望的一直沒有來，自嘲地笑笑，在屏幕上寫道：“黎花，今天是我唐突了。晚上鍛煉吧，出差這些天，招式都忘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黎花帶着一對情侶，熱心地給他們介紹着寶馬X4的性能，她笑盈盈地對姑娘說：“如果您開車的時間比較多，我建議選這款，外觀、流線大多數女孩子都很喜歡！”
姑娘暗暗拉了一下男朋友的手，黎花把這一切都看到眼裏，剛剛也聽到了類似酒席、客人之類的隻言片語，她又開口，話是說給男孩聽的，笑臉卻給了女孩：“如果把它做為求婚的禮物，棗紅色您二位覺得如何？是不是比洋紅色高雅一些？又低調又喜慶，不象洋紅色，衝擊力太強了，而且二位都可以開。”
此時，黎花心裏想的是鄭子初曾經提醒她的要點：如果是男女兩個人來看車，一定不要和男士多說，一定多徵求女士的意見（儘管女士懂車的不多），一定把女士的地位放在最高，於是她一臉羨慕地說：“眾里尋他千百度，寶馬雕車香滿路！美女你太幸福啦，長得可人兒又有這麼好的先生！”
她說的是‘先生’而不是男朋友或未婚夫，把兩人的關係說得清楚又文雅，男孩體貼地笑着，姑娘也很受用，捋了捋一頭秀髮，“就它吧，聽說這家售後也特別好！”
其實從他們二人進來，黎花的直覺告訴她，他們已經確定要買車了，只是還在猶豫，接下話茬說：“美女的功課做得不錯！我們這裏的師傅都是在技能大賽上拿過獎的，不管是幾十塊還是幾十萬，買東西還要踏實才行！”
兩個人耳語了幾句，男孩掏出了銀行卡，“親愛的，你去辦手續吧！”
黎花在心裏給自己點了一個贊，也想着要好好謝謝鄭子初傳授的銷售經驗。
商蘊宏看着銷售合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去，又一輛？你給別人留點飯吃，行嗎？”
黎花喜滋滋地跑到茶水間，電話打給了鄭子初，聲音中透着喜悅和興奮：“喂，你方便嗎？”
正在開會的鄭子初拿着電話走出會議室，聲音溫柔地開口：“這麼高興？”
“嗯，你教我的方法好像很有用，剛剛賣出去一台X4，我要好好謝謝你！還要請你再多講一些銷售的案例，晚上我請你吃飯，人均兩百的那種，你定地方吧！”黎花連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麼豪氣萬丈的話，心裏在笑話自己沒見過世面。
鄭子初稍一愣神說了出來，“你沒看我的微信？”
“一直在接待客戶，還沒看。你晚上有事兒？”說完又想起了鄭子初的當天是‘提溜’的話，“那就改天吧，臨時約是不太禮貌！”
“晚上可以，地方定好后我發你！”
黎花看着微信，盤算着晚上要給鄭子初道歉，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人家也幫到了自己，何況自己除了有一副稍微好一點的皮囊之外，沒什麼可讓人惦記的，鄭子初也不會那麼膚淺，扯了扯嘴角，心裏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