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曝光
其中那份鑒定書並不整個落在床上的,有大半在被子裏,只露出了白色的一個小角出來,眼看季遠生要伸出手去拿,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季北川下意識地撲到了床上。
床周圍有紗簾,因為他的動作,紗簾散落下來,將季遠生隔絕在外,而床上的人則是動作飛快地將鑒定報告完全往裏塞到了被子裏面,確保不被瞧見。
紗簾外,傳來季遠生不悅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季北川不敢看他,胡亂扯謊:“我,我登山累了,從學校回來就很累,想睡覺。”
季遠生皺了皺眉。
作為一家公司的執掌者,他可以洞悉出一個人是否撒謊,是否真誠,而眼前少年的行為,顯然被歸類於遮掩一類。
他看到了被他藏起來的文件,雖然沒看清是什麼,但是可以判斷的是,季北川不願意讓自己看見,之前他聽說叛逆成長期的男孩都會想和家長做鬥爭,難道這就是。
季遠生眉頭緊鎖:“出來。”
丟下話他往旁邊的沙發走,床上的季北川楞了一會,連忙站起身跟上了他。
季遠生語氣沒有太多的苛責,但卻讓人畏懼:“爬個山就嫌累?”
季北川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季家的家風很嚴格,從來都沒有養尊處優之說,以前就算季遠生不在家裏,也是交代了管家監督季北川鍛煉身體,控制飲食。
季遠生看着他鵪鶉一般的模樣,有些失望:“看來是我平時沒有好好管教你。”
季北川眼眶紅了:“不是的。”
季遠生沒多說什麼,只道:“家裏的主要產業都在海外,我忙於公司的事務,常年不在國內,這次回國,一來是收攏國內市場,二來也是因為你,這些日子總是夢見和你母親懷孕的時候,我答應會照顧好你們母子…”
下午的陽光慢慢落進來,一向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在此刻面露感傷,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運籌帷幄的總裁,更像是一位失意的丈夫,一位有些自責的父親。
季遠生嘆了一口氣:“她不願意麵對我,想來也是責怪我沒有教育好你。”
季北川身側的手不自覺握起:“是我辜負了您的栽培。”
季遠生看着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的孩子,心中倒是多少生出了些憐憫之情,終究是他和沈幼亭最後的骨血啊,這些年他沉溺在亡妻逝世的傷懷中忽略了他,甚至心中隱隱有些怪罪是這個孩子的出生帶走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細細想來,罪又怎麼在他呢?
思及此,季遠生的臉色柔和許多,他站起身:“既然累了可以歇息,但是從今天開始,這樣的情況我不想再看見,明白嗎?”
季北川心裏有苦說不出,也只能:“是,下次不敢了。”
季遠生說完話站起了身,他比季北川高許多,如此居高臨下地看着,顯得壓迫感十足,往床邊看了幾眼,終究是沒說什麼,伸手輕輕落在季北川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離開了。
門被人帶上,屋內回恢復了一片冷清。
季北川額頭的冷汗滴落,他的腿在發抖,整個後背都濕透了,輕輕地靠在沙發上,他不停地喘氣。
“咚咚咚”
敲門聲輕輕地傳來。
季北川彷彿驚弓之鳥一般彈起:“誰?”
外面傳來溫和的聲音,是李嫂:“北川,先生離開了,他說你剛從學校回來累了,吩咐我給你煮了一碗雞湯麵,趁熱吃了吧。”
季北川走過去打開門,保姆旁邊的小餐車上面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李嫂面容慈祥,關心道:“登山這兩天肯定累了吧,別太辛苦,我吩咐小廚房今晚做些你愛吃的,先生晚上也會回家陪你用餐的。”
“知道了。”
季北川將面端進房間,坐在地上捧着面碗,熱氣騰騰的霧升起,雞湯麵香氣濃郁醇厚,聞着令人食慾滿滿。
如果……
自己不再是季家的少爺,還會有人關心他嗎?
季北川掃過房間,電腦,滿牆的玩具,如果他不是季家的少爺,那麼他還能擁有這些嗎?
他有着人人敬仰的父親,而沈成只有一個瘸子爹,他有被人歌頌貌美的母親,而沈成只有一個賭鬼媽,他從來都是被人羨慕的存在,而沈成,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而已。
他失去這些會痛不欲生,而沈成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既然如此。
那他又怎麼能算是錯呢?
季北川放下面碗,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寫着聯繫方式的卡片,他撥通,聲音低沉:“喂,對是我,我可以給你們錢,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嗯,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傍晚。
夕陽的餘暉落在大地上,破舊的小巷子尾一出鬧劇正在進行,傢具被悉數從裏面丟出來,還伴隨着咒罵吵鬧聲,不少鄰里都探出頭來瞧熱鬧,好不快樂。
有人詢問:“那家又怎麼了?”
嗑瓜子的女人回答說:“還不是高燦她家,聽說她昨天在麻將館輸了好多錢,追債的人都討上門了。”
“造孽啊。”
“可不是嗎,家裏還有孩子上學呢。”
“那她們家以後可怎麼辦?”
“我看這些人不會放過她,除非搬家。”
破落的房門前,房東大嬸身後還跟着兩個男的,她掐着腰:“拖房租拖了半個月了,你們不走就算了,人家討債都找上我了,高燦你給我出來,趕緊離開我這房子,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在她面前,站着跛腳彎腰撿東西的沈大山。
沈大山面露哀求:“王太太,這房租我再籌兩天就給你,再寬限寬限吧?”
“寬限?”
王太太嗤笑一聲,大手一揮:“沈大山,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我都寬限你多久了,這可不是我來催房租,而是債主,你老婆欠人家錢你知道嗎,人家說再不還錢,就把我房子拆了!”
沈大山還想說什麼,房間裏面的高燦就衝出來了。
高燦看着王太太後面的兩個男的,臉都氣的有些扭曲的模樣:“不是我輸的,是你們合夥耍老千,是你們炸我的,我不會認這筆債的,休想訛上我。”
因為她的語氣不好,後面兩個男的也就不客氣了。
為首的男人叼着煙:“高燦,願賭服輸,麻將玩不起就別打,白紙黑字的事情難道也是假的,除非你在這個鎮子消失,否則這筆債是沒完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兄弟倆還就在你們家門口守着了,你什麼時候還錢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高燦臉色一白。
她是潑賴,但是面對兩個比她高大許多男人的強勢威脅時,她也很難做到真的就無所畏懼了,踉蹌地退後幾步,沈大山連忙把人拽進來關上門。
門被驟然關上,屋內亂糟糟的一團,破亂的傢具,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屬於那種老鼠都不願意來的環境。
沈大山氣急敗壞:“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高燦也在氣頭上,她不依不饒:“我說了,是他們設計我的,我本來不會輸的,我…”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迴響在房間裏面,女人的臉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高燦的臉上有一刻的愣怔,她側過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大山:“你,你打我?”
沈大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但是他也在崩潰的邊緣了,眼眶通紅,脆弱的身軀彷彿風中零碎的樹葉。
高燦撲過來:“沈大山你敢打我!”
她的動作太快了,沈大山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被撲倒,地上是零碎的雜物,他的腦袋毫無防備的撞上去,竟是暈了過去,久久沒見他有動靜,高燦這才慌了。
雖然長久以來她都在嫌棄沈大山,但是眼見男人好像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有慌了:“沈大山?沈大山你別裝死,沈大山,你別嚇我…”
屋內沉寂了好一會。
半響
昏迷的瘦弱男人緩緩轉醒,看到了在旁邊哭的女人,高燦淚流滿面,頭髮散碎下來,像是個瘋子一般不成人形。
沈大山沉默半響,終於開口說:“別哭了。”
高燦一愣。
“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吧,回老家去,那裏我還有幾畝地,村子裏也有希望小學,沈成上學沒問題,沒有麻將館,你好好過日子,別再回來了。”沈大山看着她:“這麼些年,我已經累了。”
或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讓高燦磋磨掉了不少的稜角,女人難得沒有反唇相譏,她愣怔了片刻,就在沈大山以為她同意的時候,高燦緩緩搖搖頭:“不可以。”
沈大山:“你還想怎樣?”
“我們要是走了,就見不到北川了。”高燦過來拉沈大山:“我的孩子,我還想看看他。”
沈大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你要是當真捨不得他,當年就不該將他換走!”
高燦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沈大山你有沒有良心,是我願意的嗎!”
沈大山緩緩坐起身靠着沙發,他看了一眼門口說:“外面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如何活下去都是個問題了,你還有心思管季北川,早知今日你就不該去賭錢,更不該……換掉孩子。”
高燦的眼淚嘩啦啦地落下:“我怎麼知道啊,我也沒有想到啊,還不是上次去家長會的時候,北川連話都不願意跟我們說,沈成那個死孩子,他那兩個同學倒是喜歡他,處處都要刺我……”
話音嘎然而至,她忽然頓住。
沈大山好奇地望着她。
高燦的眼中緩緩出現了笑意,她看着沈大山:“沈成的那兩個同學可真有錢,那從上到下可是牌子貨啊,還有那個女的,我瞧着那麼眼熟,叫,叫甄美麗是吧,上次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可聽說了,她嫁的老公可是個老闆,有錢得很!”
沈大山面色凝重,警告她:“你少打主意,人家再有錢能給你?”
高燦勾唇笑,有些得意:“她是不會給我,可是她肯定願意為她的兒子花錢啊,我打聽過了,她兒子好像喜歡沈成,等我找機會見到她,就說為兩個人孩子定下個婚約,沒別的要求,就是給筆錢,我不信她不同意。”
“胡鬧!”
沈大山氣的渾身都哆嗦:“你把沈成當成什麼了?”
高燦驚怪地望着他,不是很理解:“她們家有錢有勢的,沈成和那個小胖子要是有了婚約,還能缺衣少食不成,反而是高攀了呢,我有什麼錯?”
沈大山不能應允:“我不準!”
兩個人僵持着,高燦心中主意已定,但是面上卻不顯,反正沈大山怎麼想不重要,怎麼做是她的事情。
……
翌日
天氣晴朗,陽光燦爛。
簡時午在玄關一邊穿鞋一邊朝裏面喊:“今天是沈成的生日,媽我晚上不回來吃飯啦!”
廚房裏面的甄美麗拎着鍋剷出來:“今天?”
簡時午理直氣壯:“對啊。”
甄美麗驚疑地望着他:“你確定嗎?”
簡時午得意洋洋:“確定,他證件上寫的,你晚上來接我就行了,走啦!”
門被關上,還來不及說什麼,小胖已經跑了。
站在原地的甄美麗內心卻有些難以平靜,對啊,對啊,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快速地撥打了丈夫的電話,她說:“喂老公,我想到了,那孩子出生的時候帶着病,一直體弱,可是幼亭之前產檢孩子明明很健康,這個孩子出生的身體最真實的情況當時接產的醫生肯定知道,我們去找到那天的醫生,挨個去查,一定有線索。”
簡父一愣:“可行嗎?”
甄美麗有些顫抖:“試試?”
“好。”簡父說:“我一會去接你,我們今天就去。”
“嗯!”
這邊父母忙碌,簡時午那邊也忙。
小胖蹲在沈成打工的飯店外面路牙子上拍蚊子,成為街邊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在這裏幹什麼?”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簡時午抬起頭,對上了沈成那雙清冷的眼睛,他站起身:“我來找你的。”
街道車水馬龍,不遠處的長街不時傳來吆喝聲。
五月下旬,天氣轉熱,小胖子不知等了多久,白皙的小臉有些熏紅,他從路邊的台階跳下來,動作有些笨拙,像個憨嫩可愛的小企鵝。
沈成沖他招手:“過來。”
簡時午離得近了一些,他能瞧見沈成好看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聞到身上淡淡的清香,這些莫名讓他有些緊張,心跳得很快。
沈成從口袋裏掏出乾淨的紙帕:“把汗擦了。”
“……喔。”
簡時午倒也沒多失望,胡亂擦了擦:“你工作結束了嗎?”
沈成:“沒有。”
簡時午動作一頓,有些為難,大家都在酒店等着了,壽星卻還在這裏幹活,但是轉念一想,這種為難又變成了一種淺淺的心酸,十多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別人的青春是熱血和狂歡,沈成的青春是汗水和無盡的兼職。
他詢問:“你還要做什麼工作?”
沈成的手上拿着一疊酒店打折活動的傳單。
簡時午主動說:“我來幫忙吧,我也來。”
沈成看着他積極的小模樣,沒讓他來:“用不着。”
烈日炎炎,風有些燥熱,怕熱的小胖這短短一會頭上又是一層細汗。
沈成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要過來搶傳單的動作。
“回去吧,用不着幫忙。”
沈成指了指不遠處桌子厚厚一疊:“你發,也發不完。”
簡時午順着看了一眼,臉色果然變了。
沈成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告訴簡時午這些,一來是想讓他早點回去別在這受罪,二來也是想讓他知難而退,讓他知道自己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美好。
然而
小胖卻乾脆道:“那我更得幫忙了,你一個人怎麼行!”
不遠處有個店家給準備的小熊頭套,沈成還沒穿,簡時午倒是很感興趣,他跑過去將頭套自然地套在頭上,搖頭晃腦:“怎麼樣,怎麼樣?”
今天他穿了一件橘黃色的外套,配着黃色小熊頭套居然有些莫名的般配。
沈成怕他熱:“丑,脫了。”
簡時午豈會受他打擊:“怎麼會,我這是可愛,胖嘟嘟的叫萌,你不要以為只有瘦成小竹竿大家才會喜歡,我這種萌熊,也會有人願意喜歡,願意接我的傳單的!”
一邊說,他還一邊比了個耶的手勢,當真是憨態可掬。
沈成忍俊不禁。
工作是苦悶的,但是有這個人在,一切卻又生動有趣起來。
簡時午從桌子上拿了一疊傳單,下午的街邊人流量還可以,小胖的性格比較活寶,憨態可掬,很是引起路人的注意,不時會有小朋友和女孩子被這種萌物給吸引駐足停下來看:
“看,好胖的熊!”
“哈哈哈,看起來好蠢啊。”
“是個小胖墩。”
簡時午不但沒有生氣,還會主動塞傳單過去,有的時候遇到年紀小的孩子,會活寶一般地修正:“不是胖墩,我是熊,熊是很可怕,很危險的。”
小孩們都會被他逗樂。
偶爾還會有人停下來去摸簡時午的頭套,尤其是一群孩子的時候,手裏沒輕沒重的,頭套晃來晃去,裏面的人會很難受。
沈成過來將人拉到自己身邊,不讓人碰。
小孩們還想圍過來,但是迎上了沈成如冰霜的臉后又莫名覺得很可怕,比起後面那隻熊,這個哥哥好像更危險,更可怕,他們對視一眼,都散開了。
簡時午:“算他們有良心,跑了還知道把傳單帶走。”
沈成抬手將他的頭套取下來,好大半天的,裏面的人臉已經熱得緋紅,頭髮也濕了,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還炫耀一般地揚起了手裏的傳單:“看,我發一半了。”
沈成把頭套扔一邊:“別戴了。”
簡時午可不同意:“為什麼,挺可愛的啊,胖嘟嘟的小熊,你看那些小孩都喜歡,你的審美得調整了,沈成同志。”
沈成挑眉:“那你減什麼肥。”
“……”
簡時午胖臉一紅,小聲地反駁:“這又不一樣,熊的確胖乎乎可愛有人喜歡,我又沒有。”
沈成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都一樣。”
?
簡時午不敢置信地抬頭,他湊近一些:“你剛剛說什麼?”
沈成輕挑眉:“你明明聽見了。”
簡時午:“我沒聽清。”
“你的聽力或許該去檢查了,簡時午同志。”
“……”
這男人還是那麼小氣。
簡時午覺得如今氣氛正好,他說:“發完這些,你請我吃個飯吧,我挑地方行不行?”
這個要求是鬥着膽子提的。
畢竟要引沈成去一個地方不容易啊!
簡時午心裏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行就換地方。
可是沈成卻只是安靜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深沉如墨,簡時午抬頭看着,發現裏面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東西,至少,現在的自己還不能理解。
半響
沈成說:“可以。”
簡時午一驚:“真的啊?”
沈成點了點頭。
得寸進尺是小胖的拿手好戲:“嘿嘿,什麼地方都行?”
沈成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以。”
家裏的情況他已經了解,沈大山也將搬家轉學的事情告訴了他,事情已成定局,無法轉回,換做以前,他沒有義務跟任何人告別,給任何人一個交代,但是……
他的生活出現了一個例外。
在初春,在萬物蓬勃生長的季節,有一個人闖入了他的生活,在貧瘠之地種下了一顆稚嫩的種子,它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生根,發芽,生長。
簡時午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依舊笑得開心:“那就那麼說定了!”
沈成伸手幫他理了理亂了的領子,低垂下眼眸蓋住情緒,他的話中帶着鄭重,像是承諾:“說定了。”
……
因為天氣熱,容易渴,沈成拿了水給簡時午喝。
簡時午剛準備繼續發傳單,不遠處就傳來了呼喊聲:“哎,你們在這啊!”
不遠處,猴子和孔文靜幾個人站在街邊。
簡時午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猴子笑嘻嘻:“路過。”
這會天色其實有些晚了,酒店那邊早就佈置好了,但是簡時午到現在都沒有帶沈成來,來之前簡時午告訴了他們大概的位置,一群人都過來看看。
簡時午說:“我在發傳單。”
一下午已經發的差不多了,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有一疊,但是已經沒有中午那麼多了,但是如果兩個人發的話肯定要有一會。
猴子擼起袖子:“這事我擅長,來,分我一點。”
其他幾個人也很熱情:
“帶我一個,我也來。”
“給我一點。”
“你別跟我搶啊你。”
沈成皺了皺眉,他開口想阻止:“不用…”
然而其他人卻不聽,自顧自的分完了,末了猴子還跟沈成說了一句:“課代表你別跟我們客氣了,這次假期的作業還沒寫完呢,到時候找你問題目別不理我們就行了。”
其他人也附和:
“對,我媽媽還說我這次進步很大,獎勵了我零花錢。”
“我也被誇了。”
“都是課代表你的功勞。”
眾人熱熱鬧鬧地分散開來,一疊傳單很快就發完了。
班級有個小群,不少學生已經在裏面約起來晚上酒店見了,群里聊得很熱鬧,這次登山讓不少人覺得和沈成關係更深厚,此刻熱熱鬧鬧地議論要送什麼禮物。
季北川嗤之以鼻。
電話鈴聲響了,是那兩個小混混,他接起來詢問:“事情辦的如何?”
那頭倒是很積極:“差不多,沈大山最近好像在謀划偷偷回老家的事情,高燦也安分不少,他們家現在連房租都交不起,更沒錢還債,逼走是小意思。”
季北川還是不滿意:“好像是什麼意思,到底要多久?”
小混混脾氣也很差:“少爺,就算是讓牛幹活還得給草吃呢,你要我們效率,也得見誠意吧。”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季北川沒有銀行卡,只有現金和一些值錢的東西,他說:“我們家附近有個甜品店,你們去那裏等我。”
小混混連忙說:“好嘞!”
掛了電話,季北川煩惱地開始在屋裏到處翻東西,最後找出了比較值錢的手機和幾個珍貴的玉飾,隨手都塞到書包里就打開門準備出門赴約去,門口站着個人,嚇了他一跳:“李嫂?”
李嫂用圍裙擦了擦手:“我來問問你晚上想吃什麼?”
季北川往外跑:“不用,我晚上有事,不回來吃。”
看到他跑下樓,李嫂沉默半響,想起了剛剛在房門外聽到的話,終於還是打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被翻得很亂,像是剛剛還打過一場仗一般,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彷彿昭顯了主人有些凌亂的心境,李嫂走過去將東西一件件的擺正,她對季北川的房間佈置了如指掌,非常容易發現少了什麼,結合剛剛聽到什麼給錢不給錢的……
難道,少爺被人敲詐勒索了?
李嫂開始認真地清理現場卻一無所獲,終於,就在她想放棄的時候,餘光一瞥,發現了床邊的地毯下似乎有一張白色的紙條,撿起來就能看到紙條上面寫着的聯繫方式,是成年人的筆跡。
……
夜晚。
在公司開會的季遠生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李嫂將大概的事情彙報了后,又擔心地說:“下午的時候我不放心後來又跟上去看了看,發現少爺還給了那兩個男人錢財,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先生,您看……”
季遠生微微地皺起眉,倒是冷靜許多:“確定過了?”
李嫂點頭:“是的,我還在少爺的房間外聽到了他們的交談,要錢什麼的。”
這種事情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他們少爺的身上。
季遠生到底是果決的:“這事我會處理。”
李嫂這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后,季遠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吩咐道:“給你二個小時去查下今天下午和少爺見面的兩個人是什麼底細。”
助理應了一聲,又問:“查到后您要如何處理?”
季遠生沉默半響,開口:“帶到我面前來。”
“是。”
助理跟了季遠生多年,了解他的脾氣,如果讓總裁這麼認真要面見的人,如果是為了感恩倒還好,如果是得罪了總裁…那這人就慘了。
另一邊
楓華麗致大酒店
別說是知道酒店名號的,就算是沒聽說過的路人站在酒店腳下,看着那金碧輝煌的樓閣,瞧着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大理石,望着那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也知道這裏是寸土寸金,消費極高的地方。
簡時午有些緊張,怕沈成掉頭就走:“那個,我們在這裏吃飯。”
沈成臉上卻很平靜,他穿着的是普通的白襯衫,素凈不加修飾,站在光鮮亮麗的廳堂前,脊背挺直,氣質清冷,一點也不顯得寒磣,華麗的燈光落下,像是翩翩有禮的貴公子。
沈成邁步:“進去吧。”
猴子湊過來:“乖乖,課代表這麼有錢?”
……
簡時午說:“我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前世就連結婚的時候他都以為沈成真的是個窮小子,後來他知道他有公司,而且極其富有,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驚訝過了,現在居然比猴子都淡定許多。
大廳富麗堂皇。
進去有侍從過來問:“您好,幾位,去幾樓?”
簡時午說:“21樓。”
如此流利地回答完后,他才覺得說錯話了,果然,一回頭就對上了沈成意味深長的目光。
糟了
這不是暴露了自己早就定好包廂的事了嗎!
簡時午試圖拯救:“那個,我就是聽說,21樓層的飯好吃。”
沈成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心思剔透又怎麼會看不出簡時午拙劣的演技,今天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想必21層也早就定好了位置,他一直都知道簡時午喜歡自己,之前說不會糾纏也只是欲擒故縱的手段,有一段時間沒有再故態復萌,原來在這等着,可能又是準備好的告白活動?
但是…
莫名的,他心中不再像從前那麼厭惡,甚至隱隱有一種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歡喜。
沈成心中思緒良多,面上卻不顯:“上樓吧。”
簡時午開懷,樂呵呵點頭:“嗯!”
樓層越近,氣氛越緊張。
也不知道沈成會不會喜歡大家給準備的驚喜,可千萬不要調頭就走啊,到時候場面會很難收場的,眼看距離包廂越來越近了,終於,簡時午還是按捺不住開口:“那個,沈成…”
沈成側目看他。
簡時午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滿含期待地說:“一會萬一你不滿意,別走好嗎?”
可能有些緊張,小胖白皙的臉蛋都是緋紅色。
沈成眸光微黯,看着有些緊張的小胖,唇角微勾:“可以。”
慢慢的,包廂大門打開了。
“砰!”
小禮花打開,彩花漫天飛舞,室內眾人起身圍了過來,綵帶飄揚,氣球飛揚,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他們齊聲道:“生日快樂!”
“……”
沈成看了一眼簡時午。
小胖更是臉上充滿了憨笑,拿起禮花放了一個:“生日快樂!”
沈成收回目光,看着彩花慢慢落在身上。
生活委員見他沒有笑,也有些忐忑:“課代表,你不高興嗎?”
一眾人不自覺地屏息,看着站在門口的沈成,這個男孩英俊瀟洒,他有着優秀的成績,冷清的性子令人望而卻步,即使他的家世不好但依舊擋不住是很多人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就算如今關係緩和,然而沈成卻依舊是很多人心中充滿距離感的存在。
沈成目光微動,終究是多了幾分暖意,他勾了勾唇,回答:“沒有不高興。”
這麼多人看着他,所有人都覺得有距離不可僭越的神沖他們鞠躬彎腰。
沈成鄭重:“謝謝各位。”
眾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笑容,那個一直有的隔閡彷彿無聲地碎裂了,一群人都圍了過來:
“課代表你怎麼才來啊!”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三年模擬。”
“還有我的……”
“啊,我們還排練了一首歌,你要聽嗎,音樂,音樂起”
室內一片熱鬧,吵吵鬧鬧到許久,21層的包廂外面也漸漸來了不少家長,他們都聽說了今天孩子在裏面聚會,過來等着接孩子回家。
其中,也包括高燦。
她是來堵甄美麗的,家長群她留了聯繫方式,聽說這裏今天聚會,所以特地趕過來想找簡時午一家談要錢的事情,然而不知為何,今天她一直沒有尋見甄美麗的影子,當下有些着急。
然而,電梯的另一邊,季北川走了上來。
同桌一直在等,看他來鬆了一口氣:“你總算來了。”
季北川說:“要不是你們在群里說要拍合照,以後還要做成班級全家福,說缺我不行,我才不來。”
同桌笑了笑:“大家都在,熱鬧嘛。”
季北川冷哼了一聲,這才不情不願地往前走。
前面是休息區,隔着遠遠的,他望見了坐在那裏有些邋遢的女人正是高燦,季北川的眉頭嫌惡地皺起,彷彿看到蒼蠅一般。
高燦也看了過來,沖他露出了一個微笑,還揮了揮手,甚至有要走過來的趨勢。
同桌好奇:“你們認識啊?”
季北川厲聲:“不認識!”
同桌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小少爺忽然就發起了火,往回退了兩步。
季北川心裏火很大,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再去參加什麼生日聚會了,只對同桌吩咐:“你先進去吧,我去個洗手間。”
同桌點點頭,走了。
季北川改往樓梯道走,邊走邊給那群人打電話,不見到還好,見到后他真是一秒也忍不了,高燦必須消失,必須離開這座城市,他不想等,他要速度!
另一邊
商業大廈,兩個黑衣的男人被保安壓着,困在裝修低調奢華的辦公室內,不遠處,季遠生坐在辦公椅前,居高臨下地瞧着他們。
年紀輕點的黃毛哆嗦:“大舅,這怎麼回事啊?”
年長的大舅多少有點膽量:“您是…季總嗎,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您,值得如此大費周章的?”
季遠生在批文件,抽空道:“你們認識我的兒子。”
兩個小混混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意。
黃毛沒注意,年長的大舅反應倒是很快:“我們和公子就是泛泛之交,絕無惡意,如果您不樂意的話,我們以後再也不來往了,真的!”
季遠生的筆尖微頓,男人挑眉:“泛泛之交?”
就是這種貨色敢敲詐勒索自己的孩子。
現在甚至還敢當著自己的面撒謊,簡直膽大包天。
西裝革履的男人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儀,那雙黝黑的眸子和沈成如出一轍,只不過裏面多了些久經沙場的戾氣和沉穩自信,他的嘴角微勾,諷刺道:“你也配?”
這句話的話音落,兩個小混混臉色有些難看,就在他們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道有些緊促的電話鈴聲響了,電話在口袋震動,在安靜的辦公室不斷回蕩。
這是那個小少爺的專屬鈴聲。
大舅的額頭滴下冷汗,整個人心跳都加速了。
季遠生皺眉,開口:“接。”
大舅遲疑道:“這……”
旁邊的助理說:“這位先生,我奉勸您一句,我們董事長的耐心有限,如果你願意配合的話最好,如果不願意的話…”
大舅是個明白人,在季北川那個小東家和大boss之間,他還是果斷地明白現在該聽誰的,按下接聽和擴音鍵,他問:“喂?”
電話那頭季北川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你下午答應我的事情有進展了沒啊!”
大舅吞吞吐吐:“什,什麼事啊?”
這個時候,他還是想救一下季北川的。
可是那邊的季北川卻沒有任何的危機意識:“還能有什麼事,讓高燦一家離開啊,這都多久了,為什麼我今天還看見高燦好好的,沈成居然還有閑心參加生日聚會?”
大舅的冷汗嘩啦啦地掉:“這事你要給我時間才行,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
這會,他已經不敢看季遠生的臉色了。
季北川冷笑一聲:“你收了我的錢卻不辦事,一直拖是什麼意思,怎麼,難道你其實還想去找我爸,再撈一筆錢嗎,我告訴你,我爸爸是不會相信的,就算他信了,如今你和我在同一條船上,一旦他知道沈成才是他的親生兒子,認回他,你覺得沈成又會放過你嗎?”
極其爆炸的話語在辦公室回蕩,現場的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季遠生“倏”的一下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打破室內的沉靜,發出了巨大的聲音,男人的臉色和剛剛完全不同了他大跨步地走下來,奪過了電話,難以再維持一貫的冷靜和從容。
那邊,季北川也察覺不對了:“你那邊還有別人?誰啊?”
半響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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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
《豪門總裁被我始亂終棄》
文案:
簡右年幼時被拐到了大山裡,身嬌體弱的小少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吃盡了苦頭。
直到遇到了山裡鄰家插秧種田無所不能的哥哥。
為了腳底少起兩個水泡,簡右忍辱負重,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一般“哥哥對我真好”“我最喜歡哥哥”“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後來,人販子被抓,家裏人來接他,小少爺終於回了家,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慢慢忘記了那山裏的哥哥。
直到多年後簡家破產,簡右無奈為家族求出路,找上財富滔天的厲家,據說厲家的大少爺狠厲獨斷,極難相處,江湖上誰見了都李讓三分,簡右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直到見面——
等等
他為什麼這位厲總,瞧着那麼眼熟?
本文又名:
#男孩子隨便撩小哥哥是要翻車的#
#論記性不好要付出的代價#
#我渣我老攻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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