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另一城
天空之中裂開一道一道平行的縫隙,血色光芒顯現,將眼前的城市劃分出明與暗的交界,幾道平行的光柱一點點接觸到地面。
幾乎在那一刻,黃申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恐懼直接佔據了全部的大腦。他一隻手舉着手機,獃滯的站在陽台圍欄後頭。
地面之上,伏着不計其數的怪物。虛白的身影、焦黑的軀殼、伸出無數蒼白手臂的肉球、披着半張人皮的木偶、印刻慘嚎人臉的甲蟲…數不清種類的怪物,密密麻麻的疊在建築間的空地上。
被血色光芒照耀到的那一刻,所有的怪物都開始行動起來,從黃申的視角看下去,便似一大片蠕動的黴菌。一層散開,其下還蓋着一層,如從潰爛的傷口裏不斷化出的膿水。
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黃申感覺一陣噁心,整個人朝下栽過去。
陽台的護欄勒住胸口,他的狀態就如同一條掛在欄杆上的被子一樣,雙手雙腳都使不上任何力氣,冰冷的護欄壓迫着肺葉,同時也阻止着他摔進怪物堆。
在這倒轉的視角下,黃申看到自己宿舍的大門門把手轉動,一個男生走了進來。他帶着一個模糊的形象逐漸靠近,身型也一點點出了視界。到最後,剩下一雙鞋子停在眼前。
黃申能夠感覺到,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一個聲音從他的後頸上飄來:“回去后,一定要按照筆記本的要求做。下一次你再進來,可就不太好回去了。”
話音結束,一股巨力把他向後猛拽,直接將黃申拽回。
“我最後跌坐在陽台上,趙原和其他舍友都圍在我身邊。
“他們告訴我,我之前就像夢遊一樣,直接趴在欄杆上吐了。他們甚至還覺得我是食物中毒了,廢了好大勁才把我拉回來。
“只有我知道剛才經歷過何等可怕的事情。
“在我緩過來之後,我回到宿舍,發現筆記本上有了新的字跡,讓我立即完成詭異故事的寫作。我這才意識到,之前的經歷絕對和筆記本有關。
“我按照筆記本的要求寫下故事,而且按照要求完成了第一場所謂的對局。
黃申講述完整個故事,依舊是心有餘悸。田常光是聽着他描繪怪物堆疊的密集樣子,就全身冒雞皮疙瘩。
黃申頓了頓,問道:“你是不是之前就成為支配者了。”
“沒錯。”田常回答,“當時在麵包房發現的邪神筆記本,就是被我拿走的。”
“難怪那天,你會問趙原有沒有短小的恐怖故事,我早該想到的。”
兩人接下來的時間又陷入長久的沉默,剛才黃申所說的內容,無疑展開了一副新的圖景。
在他們所處的世界之外,還存在着一處充滿着怪物的寧河市。對局裏所遇到的各種負面情緒的化身,皆是源自那一座城,而那些怪物顯然在源源不斷的湧出侵蝕現實。
同時在這個世界遭到社會性抹除的胡琴、方述,他們極有可能就是進入了那座城市。
大量的信息衝擊着田常,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完全消化,這個時候麵包房已經要打樣了。
兩人還是配合默契的做着掃尾工作。田常突然發問:“除了我之外,你有沒有遇到其他的支配者?”
“沒有啊,到今晚之前我還一直以為我是唯一一個經歷詭異事件的人呢。”
看起來,那些資深的支配者也會漏掉些許新人。不得不說,相比較而言田常實在是太過幸運,有劉仲和魏信兩位大佬引導,配合他自己謹慎周全的處事方式。在短短五天的時間,就迅速成長為一名能適應對局的支配者。
田常一手搭在黃申肩上:“以後如果遇到什麼問題,記得來找我。另外你有發現什麼信息,也要和我說。”
“嗯。”黃申一口答應下來,顯得非常單純。
若是換成其他有心機的支配者,那豈不是很慘。田常頓時覺得他第一個知曉黃申的身份,是黃申最大的幸運。
回到出租屋,田常的目光掃過桌子上自己畫的蛛網圖。今天雖然沒有全力搜索信息,但很多重要的內容自己就撞了上來。
拽過一支筆,蛛網圖上終於多出幾條關聯的線。。可寫着寫着,他突然停下筆,今天上午的一個畫面在腦中劃過:
劉仲將寫有信息的紙張揉成一團,而後將其點燃。
普通的記錄方法存在着時刻暴露的風險!田常猛然抬頭,夜色里一道略帶涼意的風剛好吹過。
火速處理掉紙張,現在需要另外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記錄信息。稍加思索,他將視線落在邪神筆記本上。
對於支配者來說,邪神筆記本和邪神真身是兩件最為重要的東西,必須要隨身攜帶,拿來記錄保密度極高的信息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將筆記本翻到最後,橫放於面前。
“掩埋,這筆記本能這樣用嗎?”田常內心還有些不放心,只得徵詢掩埋的意見。
“儘管用!”
聽到肯定的回答,田常下筆將胡琴二字寫在中心。
“反正這筆記本厚,你絕對用不完。”掩埋的下半句跟上。
“啊?”
信息整理完畢,時間差不多在十一點半。再過不久,下一場對局的信息也將到達。
田常將筆記本翻回正面,看着新的一頁空白。明天又將是十分忙碌的一天,取回麵包刀、打探下一局的信息、和魏信參與琴房樓對局,三件事滿滿當當撐起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累。
一支筆在他指尖轉出花來。
“趁這段時間,你怎麼不把故事續寫了?我可以給你升級能力的。”掩埋突然從心底發問。
“說的也是啊。”
停止轉筆,翻到續寫區域,思考片刻:
砂糖如雪崩一般滑落,露出埋藏的秘密。
一句落成,筆記本開始它的評價:
您的故事越來越令人困惑,但掩埋的能力依舊獲得提升。
好像,這本筆記本在評價故事時從來就沒有說過好話。這也沒有辦法,我本來就不善於寫作,田常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