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耳鼻喉科主任得鼻咽癌
郎少敏給沃琳講述這個癌體質患者的病例:
“一個月前,患者因咳嗽、咳痰並痰中帶血一個月加重半個月入院,電子支氣管鏡檢查發現右主支及右上支處新生物,取了活檢,確診為右肺鱗癌。
“患者十年前睾丸漿細胞瘤,七年前鼻腔淋巴瘤,經歷過了兩次腫瘤的治療,都用了化療葯,副作用很大,這次患者怎麼都不肯再做化療,只肯放療。”
這個沃琳理解:“看來化療藥物的副作用給患者造成了心理陰影。”
隨口嘆息:“雖說他這種體質的腫瘤複發轉移幾率較小,可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不複發轉移,他只做放療不做化療,怎麼預防腫瘤複發轉移?”
郎少敏道:“還能怎麼預防,靠運氣預防唄。他父親死於最後一種癌症,是因當時醫療條件有限,化療藥物品種太少。現在化療藥物品種越來越多,療效越來越好,癌症的治癒率越來越高,他拒絕化療,這不就只能看他的運氣了?”
這個就是醫生的無奈了,醫生提供了治療方案,至於用不用你的方案,選擇權在患者和家屬自己手上。
“那李愛娣呢,她的乳腺癌是宮頸癌的轉移,還是不同源?”沃琳問。
去年以來,彭院長很少親自參與會診了,都是讓郎少敏去給患者會診,除非患者的病很棘手,或是要會診的患者是以前的老患者,老患者只認彭院長,也就是曾經的彭主任,就比如李愛娣。
可即使是彭院長親自會診,彭院長也必會帶着郎少敏一起,讓郎少敏充分了解每一個患者的情況,所以沃琳現在有關於患者的疑惑,只要問郎少敏,郎少敏基本都能回答。
郎少敏道:“病理檢驗結果,她的乳腺癌不是宮頸癌轉移過去的,不過據醫生們研究,兩者也不是完全沒有關聯,可能都和絕經后激素水平改變有關。”
李愛娣發現左側**腫物5月余,於半年前就診Z醫院,做了左乳腫物穿刺活檢,病理結果提示:左乳腫塊浸潤性癌,做了免疫組化檢測,結果顯示:ER,PR,Her-2都是陽性,也就是所謂的乳腺癌三陽,適合做內分泌治療。
剛好,李愛娣對化療很排斥,醫生也就給她單純用了內分泌藥物,效果還挺好,腫瘤小了很多,達到了降期目的,在全麻下給李愛娣做了左乳腺癌保乳根治性切除術+腋下淋巴結根治切除術。
術后病理回報:見少量癌殘留,殘留腫瘤為浸潤性癌,部分為高級別導管內癌,未見明確的神經脈管侵犯,腋窩淋巴結未見癌轉移。
為提高腫瘤的局部控制率,預防腫瘤出現局部複發,醫生建議李愛娣做術後放療,李愛娣不排斥放療,也只認彭院長的技術,所以來了直接找彭院長。
兩人正談論着李愛娣的治療方案,許鑫寶悠悠然進了物理室,問:“彭院這會兒是不是很忙啊?”
他在醫生辦公室門口觀察了一下,看醫生辦公室那個老太太的架勢,彭院長怕是一時半會兒騰不出空來。
郎少敏開啟嘴炮模式:“喲呵,老鼠先生怎麼有空親自來我們放療科了?”
許鑫寶卻沒心情和郎少敏逗樂子,情緒不高:“還不是因為我岳父老子。”
“你岳父老子怎麼了?”郎少敏的態度認真起來。
許鑫寶的岳父,耳鼻喉科主任,去年就到了退休年齡,因醫院有計劃籌建新院區,需要為新院區培養骨幹人才,醫院要鍾主任推遲五年退休。
許鑫寶嘆氣:“我岳父老子鼻咽癌,分期很晚,T4N3M0,我老婆這幾天是天天哭,一哭就埋怨我怎麼就不給她爸想辦法,你們說,我能有什麼辦法,他爸自己就是耳鼻喉科專家,天天給別人治鼻咽癌,他爸拿自己的病都沒辦法,我有什麼辦法,你們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鍾主任鼻咽癌?”郎少敏驚愕。
他和沃琳對看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不可思議。
耳鼻喉科主任自己患上了鼻咽癌,還到了晚期才發現,這事真的讓人心裏一時無法接受,也不知該如何言表。
“是,”許鑫寶把自己癱在長椅上,渾身上下都透着疲憊,“自己天天寬慰癌症患者要積極面對疾病,好的心態能戰勝一切病魔,說什麼現在的治療手段越來越多,技術越來越精進,鼻咽癌基本上都是能治癒的,可現在輪到他自己,他的心態比誰都不如,門也不出,話也不說,我岳母急得直哭。
“我老婆也是沒用,這個時候她應該好好勸勸她爸,安慰她媽,可她倒好,班也不上,孩子也沒有心思管,和她媽一起哭,我本來就上班忙得要死,還要管孩子,管她一家子。
“這會兒我有點空,來找彭院諮詢一下我岳父老子的病怎麼個方案,唉,其實諮詢也是白費時間,怎麼個方案我岳父老子自己最清楚,可要不怎麼辦,他一家子都那樣了,我總得做點什麼。”
郎少敏給許鑫寶出主意:“你好不容易有點空,來諮詢鍾主任的病還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做你老婆的工作,讓你老婆和你一起面對鍾主任這事,關鍵時刻還得你老婆沖在前頭。
“你只是個女婿,有些話你是不好說的,你老婆就不一樣了,她對她爸媽什麼話都能說,就像我家一樣,我媳婦和我岳父岳母怎麼吵怎麼鬧都沒關係,氣得她媽哭都沒關係,我要是敢對我岳父母說句重話,家裏能鬧翻天去。”
“是的,郎少敏說的這個很實際,鍾主任一時受不了這個打擊,情有可原,”沃琳對郎少敏的話很有同感,“對於你們兩口子來說,讓鍾主任從打擊里走出來的關鍵還是在於鍾恩若,有時候做子女的一通脾氣,或者幾句外人聽不下去的重話,反而會打通父母的任督二脈。”
另一層意思,沃琳就不用明說了,郎少敏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
許鑫寶又是一聲長嘆:“看來我還得多些耐心才行,我岳父老子得病以來,我和我老婆說的話越來越少,這兩天我幾乎就沒搭理過我老婆,我真的是怕了她,一開口就是哭就是埋怨,要是任由她天天這樣鬧,我怕我自己都要崩潰。”
郎少敏勸許鑫寶:“家裏就你一個年輕男人,你老婆也只有你可以依靠了,你就多擔當一點吧,有什麼需要兄弟我幫忙的,只要你開口,兄弟絕不二話。”
“唉,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有時候累得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許鑫寶站起身,“行,和你們說了這一大堆,我心裏舒坦多了,你們怪忙的,我就不耽擱你們的時間了,等解決了家裏的問題,還得來麻煩各位兄弟姐妹。”
說完,許鑫寶匆匆下樓去了。
沃琳腦中靈光一閃:“彭院說那番話,該不會是因為知道鍾主任生病,聯想到自己而發的感慨吧?”
郎少敏也想到了這一點:“嗯,這個很有可能,人年紀大了,見識的多了,經歷的多了,有時候有些事反而會多慮,咱們彭院本來就是個動不動拿別人的事聯想到自己而發感慨的可愛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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