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
祁宿不明所以,問道:“科舉制是什麼?”
蘇子歸道:“科舉制就是通過考試來選舉官吏。大家都可以報考,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大官貴族,都可以參加。這個科舉制很多年了,我們可以改良改良,整理出一套適合大璃國的制度。”
祁宿摸着下巴,道:“考試,還真是個不一樣的主意。不過,這樣選出來的都是讀書人,未免有些單一,若是將軍可怎麼選?”
蘇子歸問道:“你們選將軍都是怎麼選的?”
祁宿道:“也是一樣啊,一般都是將軍府出來的,時代為將。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就算是兒子不如老子,但是耳濡目染下來,也比別人強上許多。”
蘇子歸搖頭嘆息道:“非也,非也。若是沒有競爭,就會懈怠。他自出生就知道自己將來可以成為大官,必然不會努力學習,若是再有個慈母、溺愛的祖輩,那就更是災難了。久而久之,大璃國的朝中大臣都會是草包一個,沒有什麼真才實學,最後的結局我不說你應該能想到。”
祁宿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不改進,大璃國將會被取代?”
蘇子歸點頭,道:“也不是說不改進,而是不能永遠是霸主。你應該也學過史記,應該也看過那些曾經輝煌一時的朝代最後成為了別人前進路上的墊腳石,那些稱霸一方的君主,最後只成為了一抷黃土。一個國家就像是一個人一樣,總有衰敗的一天,不過就要看可以如日中天多久罷了。”
祁宿聽完十分震驚,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沒有人敢說。他們也是覺得大璃國肯定是最強的,也必須是最強的,但是沒有想過以後它也是會衰落的。
蘇子歸見他不說話,道:“你也不用多想,所謂事在人為。雖然知道以後必然是衰敗的,但是我們還是要努力的讓他盛開的久一些。就像我們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死去,但是我們還是努力的學習、努力的開心,並不懼怕那一天的到來。”
祁宿聞言笑道:“我沒有多想,我只是突然聽到你這樣的言論有些震驚。這樣的話從來都沒有人說過,也沒有人敢說,但是你說了,你讓我認清了這個國家以後的結局,也讓我看透這世間的道理。沒錯,就算是有一天會死,也要好好的活在當下的每一天,就算是有一天大璃國會成為歷史,也要好好的做好當下的每一件可以讓它變得更好的小事。”
蘇子歸見祁宿想得這麼明白,心中開心,道:“對,事在人為。反正在我們活着的時候,這個國家是好的,我們的努力可以讓子孫後代活得更好,可以無愧於心便可,至於千百年之後會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是一抷黃土了,實在是無需為尚未發生的事情煩惱而耽誤了眼下的事情。”
祁宿笑道:“好,既然有你這個智囊在,我必然是可以高枕無憂的。”
翠濃聽說了祁風兵敗之事,心中嘆息,早就有這個預感,只不過是應驗了而已。收拾好桌子,回到後院。
這裏還是和原先蘇子歸在的時候一樣,雖然翠濃不會醫術,她便請了一位雲遊的郎中坐診,每日給他三餐,他也不計較銀錢。
店裏跑堂的小二和後院劈柴的都是原先祁宿留下的人,之前是想留住這個小院,現在也正好可以看着翠濃。
翠濃雖然察覺到他們不一般,但是也沒有細想,這裏既然是蘇子歸讓她來的,必然不會要了她的性命,左右不過是一邊被保護一邊被監視罷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
這日,翠濃外出採買時,聽到街上的人道:“哎,你聽說了嗎?三王爺謀反這件事鬧得挺大的,連五王爺都死在他的手裏了,當胸一箭啊,真是可惜了。”
另一人道:“早就聽說了,你還別說,只要有七王爺、九王爺在啊,咱們皇上這皇位必定會坐的穩穩的。我可聽說了,這五王爺是為了打探消息才跟三王爺假意投誠的。”
一開始那人道:“可不是嗎,早就知道他們幾人關係好,這三王爺怎麼就這麼傻呢。不過也是可憐了之前被三王妃趕出去的那些侍妾,好日子沒過上,這抄家還得帶上她們,真是哭都沒處哭去呀。”
又有一人插話道:“哎呀,都是那三王妃惹的禍,咱們皇上本來是沒打算禍及他們的,只是這三王妃當胸射了咱們九王爺一箭,九王爺當場昏迷,皇上這才發了怒,下令滿門抄斬。三王爺的屍首現在還掛在菜市場的門口呢,哎……”
“夫人,你沒事吧。”
翠濃回過神來,對着關心的自己的大嬸笑笑,道:“沒事。”
那大嬸將她跌落在地上的布袋撿起來交到她的手上,笑道:“沒事就好,你這是有身孕了吧,還是不要到這大街上來的好,街上人多,且又是逢節,免得衝撞了。”
翠濃結果布袋,笑着對大嬸道:“我知道了,多謝大嬸。”
說罷也沒有了繼續逛街的心思,轉身往回走。
青裳看着翠濃蒼白的臉色,心事重重的問道:“小姐,您真的沒事嗎?”
翠濃輕輕的“嗯”了一聲,青裳再也沒敢問,只因在那一個字中聽到了些許的顫抖。
匆匆回到店裏,那雲遊的郎中見翠濃兩手空空的回來,百忙之中抽空問道:“怎麼空着手就回來了?”
青裳道:“小姐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們便回來了,等會人少了再去吧。雲大夫,您一會兒給小姐看看吧,切莫動了胎氣。”
雲歌抬頭看了翠濃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眉頭直皺,便知她心中鬱結,搖搖頭道:“暫時無事,先帶她回房間休息吧,我這邊看完這幾個人就完事了。讓她自己待一會兒,你不用守着。”
青裳雖然不太懂為什麼,但是她直覺雲歌說的是對的,便將翠濃扶回屋裏,給她沏了茶,才離開。
關上房門之後,青裳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門外站了一小會,她聽到屋裏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心中瞭然。
翠濃一向堅強,從不在人前示弱,自己到怡紅院伺候她開始便沒有見她哭過。想必現在是知道了三王爺的消息,才這般難過的吧。
青裳再不多留,回到大廳里坐着。
第二天用過早膳,祁宿便去七王府和沈府喊上祁善、沈星移和夜笙進宮。
幾人全都一頭霧水,見祁宿如此亢奮,只恨不得跳起舞來的樣子,實在是反常的很。
祁善思量了一番,小心的問道:“莫不是九王妃有孕了?”
祁宿看了他一眼,懶懶的犯了個白眼,道:“等着七嫂生二胎的時候,我和阿歸再考慮一下生孩子的事情吧。”
祁善撞了一鼻子灰,訕訕的摸摸鼻子,不再說話。
沈星移問道:“那王爺您是因為什麼事這麼高興的?”
祁宿聞言楞道:“你們都看得出來?”
三人全都點點頭,祁宿看看車頂,半晌道:“好吧,我確實是很高興,不過我現在是不會告訴你們我為什麼高興地,等一會兒進了宮見了皇上,我必定會告訴你們的。”
好吧,說了和沒說一個樣,他們也只好等着進了宮和皇上一起聽這個好消息了。
到了皇宮,祁寒見他們一起來了,心中詫異,問道:“你們怎麼都湊到一塊去了?”
祁善調侃道:“某人一大早便將我等召集起來進宮,一路上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問他為什麼高興吧,也不說,說是要見了皇上才說,我們只好忍着過來了。”
祁寒聞言挑眉,道:“先不要說,讓我猜猜,你這麼高興,莫不是九王妃有喜了?”
祁宿看着祁寒一副“肯定是這樣”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不是阿歸有喜了,是皇上您有喜了。”
祁寒聞言傻傻的張大嘴巴,道:“啊?沒聽皇后說起啊。難不成九王妃醫術這麼高超,只是給皇后吃了幾服藥就可以了?”
祁宿恨鐵不成鋼道:“我說的不是有孕的事,是昨天我們討論的關於官員牽扯太多一時不好收拾的事情!”
四人全都一副掃興的樣子,祁宿看着他們,問道:“這件事解決了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四人搖搖頭,祁寒道:“這件事解決了可以說是值得高興地,但是沒有哪位內室有喜了這件事更加值得高興。”
祁宿翻了今天第無數個白眼,道:“你們可不可以將國事放在心上些?只有將這件事辦好了,才能好好的討論生孩子的事情啊。”
四人正襟危坐,道:“確實如此,那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祁宿便興沖沖的將昨日蘇子歸說的關於科舉制是事情說了出來。四人聽完全都點點頭,表示可以,祁寒道:“可是要怎麼保證考上的人裏頭沒有哪位官員的親戚呢?”
祁宿道:“有某位官員的親戚必然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官宦人家的子弟無論是學識還是眼界都是比平常百姓人家要好得多,但是具體哪個人任哪個職,就都是皇上說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