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的來歷
“林顏！”秦漠拔腿就追了上去，洗手池前緊張地看着即便是妝容都掩蓋不住疲憊絕望之情的女人。
婚紗的後面是交叉露背的設計，顯出林顏形狀漂亮好看的蝴蝶骨，只是肩膀實在太過瘦小，他甚至要忘記這是一個已經懷孕三個月的孕婦。
她本就沒吃什麼，吐出來的也不過是些酸水，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轉回頭臉上是慘白的顏色，瞳孔黝黑着。
“還有什麼，”嘴唇顫抖着，她張口說道。
“什麼？”秦漠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林顏抬起眼睛看向他:“還有什麼細節，喬喬，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
絕望又猩紅的眼睛，秦漠沉默了一會兒，頭頂是明晃晃的光。
與此處的寂靜不同，蘇琛昊還在警局外應付着一大票記者。
“蘇總，請問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剛才從車上下來的婚紗女人是否就是今天計劃舉行訂婚儀式的准陸夫人林顏？”
“請問林小姐從訂婚現場離開的事陸總知道了嗎？”
“為什麼陸總沒有出現，卻是您呢？”
一個個問題接二連三地拋出來，饒是蘇琛昊都有些頭大，到底是為什麼這些記者無孔不入呢！
高舉起手示意現場安靜一下，閃光燈和攝像機沒有偏轉的正對着他，一個微小的鏡頭都不願錯過。
“首先，這是警局，我希望各位還是保有媒體人基本的禮貌素質，另外剛才穿婚紗的人的確是陸夫人不錯。”
林顏的臉一定已經被拍到了，這時候撒謊根本就沒有意義，為了劃清關係，蘇琛昊特意用了陸夫人這個稱呼，雖然他一點也不想用。
“陸總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教堂里還有那麼多賓客親戚，抽不開身過來，才拜託我帶着陸夫人先到警局。”蘇琛昊一臉事實就是如此的表情容不得任何人懷疑。
“那麼，是與河邊發現的女屍有關嗎？”
記者的尖銳提問卻不會因為他打的感情牌而有任何收斂。
蘇琛昊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刀鋒一般略過方才提問的記者臉上，開口道:“這些問題涉及重大，在下恕不奉陪，也煩請各位記者不要在警局門口逗留阻礙正常的辦案工作，如果是警察過來，事情大概就沒這麼簡單了。”
說完，大步走向了警局，留下的記者面面相覷，知道的確是不能在此處多停留。
看着採訪的內容也差不多了，紛紛散去。
蘇琛昊一邊上台階，一邊看了看手裏的表，只有半個小時了。
陸薄言這時候都沒有趕來，只怕是還不知道林顏已經逃離的消息，但是至多半個小時，一定會穿幫。
“是溺死的，但是死前，林喬經歷了……輪姦。”秦漠看着林顏的臉，有些不忍，可清冷的聲音在刺眼的白織燈下還是清晰入耳。
“什麼，你說，輪……輪姦？”林顏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因為這一個匪夷所思的詞而再次幾欲失控，好像有一股力量遏制住了喉嚨，她只覺得呼吸變得分外困難。
快要窒息的痛苦。
“林顏！”秦漠本就不擅長安慰人，這時候看着眼前消瘦孱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支撐不足倒下去的林顏，除了呼喚她的名字想讓她振作起來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你冷靜一點！”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你叫我怎麼冷靜！”林顏甩開他的手，身體往後一退靠上了冰冷的牆壁:“怎麼冷靜，秦漠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冷靜！”
嘶吼出來，林顏大睜着眼睛，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滴在婚紗上，倒像是綴上的顆顆珍珠。
“那是喬喬啊，我的喬喬。”嗚咽着不斷的呢喃:“那是我的喬喬啊。”
腦海里俱是林喬在自己身邊的樣子。
她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是在W市廣場的噴水池，那邊她多大，八歲嗎？還是七歲？
那是冬天中最冷的時候，她穿着厚厚的棉襖，手上提着剛買的麵包袋，裏面是剛烤出來的新鮮麵包。
媽媽牽着她的手，不遠處停着等待她們的車，突然，一個小小的人影從旁邊竄了出來，搶過她的袋子就跑。
等保鏢提着小雞崽一樣地把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抓回來時，他還在不停的往嘴裏塞着麵包。
“放下放下！”林顏躲着腳，臉紅撲撲的，保鏢看了一眼林夫人，後者點了點頭，才放下了小乞丐。
小乞丐坐在地上，渾然不覺旁邊的人，仍然一個勁的往嘴裏塞着麵包。
“媽媽。”林顏看了他一會兒，抬起頭看向林夫人，手伸了過去。
林夫人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手裏還拿着一瓶奶，遞了過去。
“給你。”林顏蹲下身，把手裏溫熱的牛奶捧到了小乞丐面前。
滿臉都是黢黑髒東西的小乞丐終於從狼吞虎咽中抬起了頭，兩隻眼睛卻是奇異的發亮，看着她，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手也是一樣的臟，和林顏瑩白渾圓小手形成了鮮明對比，小乞丐怯懦地又收回了手，連麵包一時間都忘了下口。
林顏不在意地將牛奶放在他面前，又看了眼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冬天多冷啊，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冬風吹的紅彤彤的。
她幾乎沒有猶豫的接下紅圍巾，不由分說地纏在了小乞丐的脖子上。
“顏顏，該走了。”林夫人牽起女兒的手往車上走去，林顏不住地回頭看，那個小乞丐還坐在地上，頭轉過來也愣愣地看着她。
“媽，我們把他帶回家好不好？”車上一陣陣熱熱的暖氣撲過來，林顏說道。
林母皺了皺眉:“顏顏，那是一個人，不是什麼貓貓狗狗的都可以帶回家去。”
她嚴肅的表情顯然這件事沒有迴轉的餘地了，然而小小的林顏，心裏仍舊記掛着那雙漆黑中明亮的眼睛。
所以第二天，她就牽着爸爸的手回到了那個廣場，天上已經開始下起了雪，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的，林父很好脾氣地跟着女兒找着那個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