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安炳文去世

第005章 安炳文去世

夜裏林文輝和賈芝蘭坐在床上一直對安炳文和白翠芬哀嘆了很久。

說起對白翠芬和安炳文一家人的照顧,林文輝也並不比青樹生照顧得少,除了因為安炳文和白翠芬的境況確實令人同情之外,更多的卻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或者說是因為惺惺相惜的緣故。

原來劉家村除了青樹生和安炳文之外,還有林文輝。

但林文輝不是外地人,他是從隔壁村裡過繼來的。他現在的阿娘,也就是他的姑母。因為姑父和姑母結婚後三年一直沒有生孩子,後來姑父又因為生病去世,姑母便一直守寡。林文輝的親生父親見妹妹膝下無子,又沒有再嫁人的意思,便在林文輝八歲的時候,將他過繼給了他姑母做兒子。

本來,林文輝過繼到劉家村后,應該隨着他姑父姓劉,但林文輝家原本是書香門第,她姑母又是那個年代裏寥寥無幾的識得字的女子,她並不在意香火觀念,所以,她堅持讓林文輝保持了她娘家的姓。

因為姑母自己能識文斷字,所以她定然不會讓林文輝不識字的,雖然孤兒寡母一直過得清貧的日子,但因為有娘家人不時地救濟他們,和她自己一再地堅持,所以林文輝一直讀書到了縣中學。

縣中學畢業后,在親生父親的安排下,本來進了縣裏的一個工廠做工人,後來,因為姑母的身體不好,他從工廠里出來,回到村大隊裏做了民辦老師。

再後來,娶了芝蘭不到一年,姑母便去世了,再後來,便生了女兒林曦。

所以在劉家村,林文輝也算是無親無故,人丁單薄之家,跟安炳文的境況差不多,並且他們比安炳文的情況還要好一些,畢竟他們都不是外地人,林文輝有親父母、兄弟姐妹在近旁,賈芝蘭也有娘家人在附近。

所以,林文輝和賈芝蘭夫妻二人坐在床上談起安炳文時,對比自己的境況,想到炳文和白翠芬的現狀,不免生出哀嘆和憐憫之心。

林文輝和賈芝蘭躺在床上說了一會兒話后,眼睛不知不覺的閉上了。

他太累了。

林文輝睡著了后,賈芝蘭便關了燈,也睡下了。

夜裏十二點過後,村落里,人跡聲漸漸隱去了,燈光也漸次熄滅了,整個劉家村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林文輝和芝蘭入睡后不僅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接近凌晨左右,寂靜而又黑沉的夜空裏,突然傳來一陣犬吠,將安靜的劉家村一下子置於喧囂之中。

林文輝和芝蘭幾乎是同時從床上坐起來。

林文輝拉了一下床頭邊的電燈開關,屋裏的燈頓時亮了起來。

和芝蘭對視了一下后,林文輝披着外套下了床,走到窗戶前一看,大村那邊,有幾家的燈光都亮了,林文輝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急忙穿好衣服,就要開門往外走。

“怎麼啦?”芝蘭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問。

“是樹生哥他們回來了,炳文肯定是已經走了,我看看去。”

說完,林文輝便開門出去了。

這時,隔壁房間的三個孩子都醒了。

隔壁房間靠一邊牆放着一張正床,睡着林曦和安少敏,對面靠牆邊用木板搭着一個床鋪,睡着安少傑。

林曦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大聲叫道:“恩媽!”

聽到林曦的叫聲,芝蘭知道三個孩子也被驚醒了,急忙披着衣服過去。

“我怕。”林曦揉着眼睛。

芝蘭摸了一下林曦和少敏的頭后,走到少傑的床邊坐下,低頭柔聲問道:“你和姐姐,還有林曦,去恩娘的房間睡,好嗎?”

少傑緊閉雙唇,低着頭思考。

林曦和少敏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過了很久,少傑抬起頭,緩緩地說道:“你讓她們兩個過去吧!我不怕。”

芝蘭楞了一下,摸着他的頭,愛憐地問道:“你不過去嗎?”

“我。。”少傑頓了頓,突然仰起頭,目光平視地望着賈芝蘭,堅定地說道:“我不怕。”

“哦,那好吧。”芝蘭雙手握了握安少傑的手。

“乖孩子,那你睡下吧。”輕輕地扶着安少傑躺下,幫他掖好被子,芝蘭才走到林曦和少敏的床邊,幫她們兩個披上衣服,招招手,說道:“來,你們兩個過來跟我睡覺。”

“那,阿爸呢?阿爸去哪裏了?”跟在芝蘭的後面,林曦揉着仍睡意迷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麼事情,你阿爸有事出去了,我們去睡覺吧。”進到房間,芝蘭隨即便安排林曦和少敏睡覺。

安少敏什麼都沒有問,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眼前發生的事情,眼睛一眨不眨地安靜地躺在林曦的身邊,似乎是害怕什麼,又似乎是在聆聽外面的動靜,或者在感受外面世事的變化吧!

芝蘭熄了燈后,黑暗中她仍瞪着大大的眼睛。

凌晨二點左右,劉秀珍家裏,聚集了很多人。

劉秀珍正端着一盆熱水,給青樹生洗腳,洗臉。

“炳文是凌晨兩點鐘走的,現在醫院就只有白翠芬一個人,林老師,你看一下這裏的人手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你再去喊幾個年輕人起來,上午抬炳文去醫院的擔架還在醫院裏,沒有拆,等會兒我帶幾個人再去醫院將炳文抬回來。”青樹生一邊洗臉,一邊對林文輝說。

“我也跟着你們一起去吧,看能幫上什麼忙?”林文輝想到白天劉秀珍攔住他后問的那些話,便說道。

“你就不用去了,你陰天還要上課,再說,村裡也需要人拿主意,安排事情,我們一來一回這樣折騰一下,回來的時候,估計是吃了早飯以後的事情了,或者還可能要到中午的時候才能回來,你看天都快亮了。”青樹生望了望門外。

可不,雞叫聲彼此起伏,天已經蒙蒙亮了,大門外一股股清新的寒意一點一點瀰漫到屋裏。

劉秀珍走到門口,將大門重新關上。

“這時候我還哪能上課啊,這幾天我就請假吧!陰天我去趟學校,這幾天的課就跟其他老師調一下。”林文輝說道。

“調課也行,但你不能跟我們去醫院,你要留在村裡安排事情。”

青樹生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林文輝,開始洗腳。

劉秀珍又急忙走進廚房,舀了一大舀子熱水,倒進青樹生的腳盆里。

“這是炳文家的鑰匙,你拿着,你將他家裏先收拾一下,炳文回來后,肯定是要先進家裏的,這也是翠芬的意思。”

林文輝接過青樹生的手中的鑰匙,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地嗯了一聲。

本來青樹生是一個嚴肅的,有些粗狂和冷漠的人,平時與人說話很少帶感情,即使是在一個極其悲哀的氛圍里,旁人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變化,即使是極其高興的事情,他也是波瀾不驚,少言寡語。

他不是一個感染力強,很會煽動感情的人。

可是剛才,當他說出那句話時,就像平時一樣平淡地說出那句話時,一屋子的人突然感覺有一種煽動的,極其悲傷的情緒在屋子裏蔓延。

屋子裏開始有人哽咽,抹淚,嘆氣。

劉秀珍一臉茫然地望着大家。

她知道安炳文去世了,但她不陰白為什麼大家會突然這麼悲哀?村裡不是經常有人去世嗎?並且安炳文的病已經很久了,這幾年很少出門走動,大家基本都已經淡漠了他,心裏也知道,他的去世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劉秀珍心裏沒有太多的悲傷,只是茫然地望着大家悲傷的臉。

“你還要去啊?”她茫然無厘頭地問了青樹生這樣一句話。

“我不去?你去?”青樹生回頭瞪着劉秀珍冷冷地問道。

劉秀珍哼唧了一句,便沒有吭聲,端起樹生的洗腳盆,走到門口,“啪”地一聲,將一盆水潑到院子裏的石板路上。

“林老師,你先回去吧!我跟他們幾個馬上就去醫院了,家裏的事情就辛苦你了。”青樹生擦乾了腳,正在穿鞋。

“嗯。”林文輝將手中的鑰匙揣進口袋裏,便出門回家了。

林文輝剛出門,青樹生就帶着幾個年輕人也出門了。

輕手躡腳地回到家裏,林文輝連燈都不打開,黑黑的,一個人在堂屋裏坐着。

聽到動靜,芝蘭知道是林文輝回來了,便輕手輕腳地披衣下床。

站在林文輝的背後,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芝蘭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問。

林文輝扭頭望着芝蘭,伸手握住芝蘭搭在肩上的手,笑了笑。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林文輝拍着芝蘭的手背說道。

“嗯。”芝蘭雙手抱住林文輝的腰,將頭靠在林文輝的後背上。

“去睡覺吧!”林文輝說道:“陰天上午炳文就回來了,這幾天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等天亮了,我去學校一趟,將這幾天的課安排一下。”

“嗯。”芝蘭應着,“少敏和林曦這兩個孩子在我們床上睡覺了,你就去小曦的房間睡一下吧!”

“好。”林文輝答應着,起身便去林曦房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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