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琴(3)
“哥哥,你給真麗美吃顆糖吧,一顆甜甜的糖,它就開心了。”琴琴纏着石臻說。
終於,崩潰和邪惡同時爬上石臻臉龐,他看向琴琴,冷冷說:“不用吃了,兔子死了,埋了吧。”
高颺:“……”
琴琴:“……”
趕緊哭,哭完就走開。石臻看着琴琴的眼睛等她哭。
琴琴的表情一開始是驚訝,可能事情太突然,沒有料到兔子死得辣么直接,但很快,她就找到了說辭,舉着兔子說:“真麗美沒死,只是虛弱,過個氧就好了。”
“你跟小孩別亂說,她才五六歲,你跟他說什麼死不死的。”高颺隔着一張椅子,把手心裏的花生米丟進嘴裏,他真的是沒想到,石臻對付小孩的方式是胡扯!
“怎麼扔嘴裏了,不是想扔過來的嗎?”石臻翻個白眼,一臉得意。
高颺懶得和他啰嗦,對琴琴說:“過來,我跟你玩。”
“等一下小妹妹。”石臻突然捏住琴琴的袖子,竟然放棄了這次可以逃離“苦難”的機會。他單手拿過一顆長生果,捏碎取得兩顆,一顆彈到高颺的手指,痛得他差點想打架;另一顆則舉到琴琴面前,還自帶高傲表情地說:“給你一顆續兔小命丹,你能告我怎麼過一個氧嗎?我們可以交換本領。”
琴琴眨眨眼,小心接過花生米,眨着無辜的大眼睛說:“我也不知道怎麼過?我晚上聽見爸爸媽媽在客廳里說的。”
“他們兩個說要給誰過個氧?”石臻又剝了一顆花生米給琴琴,還看到高颺把手藏到了桌子下面。
“好像是給金老太過個氧。”琴琴拿到兩顆花生米,喂到小兔嘴邊,然後舉起小兔高興地說:“活啦!”
“琴琴,不可以皮的。”余大姐端着一盤茶點走上平台。
“她不皮,很乖。”高颺笑道,給了琴琴一塊糕點,看着她跑到護欄邊看錦鯉。
“已經熟啦,那太好了,有什麼問題你們都可以問她。”余大姐挺高興,如果琴琴能提供有利資料,說不定她弟弟能沉冤得雪。
“余老闆出事的時候琴琴在哪?”高颺依然不想去開啟琴琴塵封的記憶,可能那裏有什麼,也可能什麼也沒有,他都不想去觸及。
“在幼兒園。”余大姐回答。
“琴琴會去余老闆的鋪子嗎?”高颺又問。
余大姐肯定地搖頭:“不會,我弟弟做的生意偏了點,鋪子也偏,從來沒帶小孩去過鋪子,多嚇人的地方,什麼都有。”
高颺理解地點點頭:“哦,那就不用問了,大人的事這麼小的小孩應該並不清楚。”
“也是,小孩每天一大半時間在學校度過,一半時間在家混,大人也會刻意不讓她接觸公事,真說出什麼來,也未必可信。”余大姐表示同意,又替兩人續了茶,還特別推薦了幾款點心請他們品嘗。
“撇開爭奪房產的恩怨,你對自己的弟弟了解嗎?”石臻對任何一塊甜食都沒有興趣,只是喝着茶問。
“平時甚少接觸,他有他的生意,我有我的產業,”余大姐用餘光瞥自己的院落,臉上略顯得意。“雖然房產上有不愉快,但是人都走了,恩怨也就沒什麼好提的了。小孩我會替他照看,不會虧待她。除了爭議的房子,琴琴家的財產,我一分也不會覬覦。”
“小朋友以後算是有着落了。”石臻放下杯子,說著客套話。
忽然,刮過一陣微風,帶着些涼快的雨點子,天色似乎也微微暗了下來。
池子裏的水被風一吹便暈開一圈漣漪,琴琴就蹲在池邊獃獃看着,心裏忽然有些失落,她想爸爸媽媽了。她緊緊地抱了抱懷裏的小兔,感覺更難過了,眼淚就莫名其妙掉了下來,一顆一顆落在池子裏,暈開兩片漣漪。
余大姐看見琴琴蹲着不動,小肩膀一聳一聳,想是孩子想家了。她走過去,溫柔地抱起小女孩,拍着她後背,琴琴就緊緊抱着她脖子,把眼淚都落到余大姐的衣領里。
“唉,”余大姐心裏難過,小孩楚楚可憐,她是硬不去心腸不管不顧的,她看向桌邊的兩人,紅着眼眶說:“麻煩兩位了,幫忙找出兇手,給孩子和余家一個交代。”
“自當儘力。”石臻看着余大家和琴琴,雖然幾百萬的房產讓這對姐弟幾乎反目,但是在弟弟生命意外終結的時候,金錢並沒有讓人失去最後一絲理性,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謝。”余大姐忍着淚微微頷首。
天色又暗了一層,石臻望一眼圍牆說:“現在去打電話找罪案局,申請被害人未成年家屬保護,快的話,一個小時就有人來保護琴琴。”
“為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余大姐疑惑地說。
“因為兇手並沒有落網不是嗎?也許他在逃。也許他正伺機繼續對余老闆的家人下手。一切都是未知數。”石臻解釋說:“所以,你有權利替琴琴申請保護。”
“這麼突然,會不會不批?”余大姐問。被石臻一說,她心裏也有點慌,心想着如果罪案局不給人保護,她花點錢請保鏢也是可以的。
石臻讓她放心,解釋說:“罪案局對被害人家屬有保護義務,尤其是在兇手未落案期間,被害人家屬都有申請保護的權力。保護期間,罪案局必須委派兩名或兩名以上工作人員前來。如果是未成年人的話,至少可以申請四名或四名以上工作人員前來保護,並且其中必須有兩名是女性工作人員。”
“這樣?好好好,我馬上就去打電話申請。”余大姐聽完雖然感覺一愣一愣的,但是她速度快,火速抱着琴琴去屋裏打電話,向罪案局申請保護。
“法例背得溜嗎?”石臻剝着花生米問。
高颺的手依然藏在桌子下面,他目光定定望着圍牆外說:“被害人家屬保護真有用嗎?”
“有用,你以為罪案局都是吃素的?”石臻起身,突然快步走到高颺面前:“不過得來個雙保險。”
“什麼?”高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石臻提溜着領子扔到牆邊的鞦韆架那。他憤憤地回身,看着石臻在平台那裏張嘴說著什麼,可是因為微縮盆景環繞着,還有幾座小瀑布,水聲掩蓋了一切,他一句也沒聽到。
石臻憤憤地走過來,大聲呵斥:“不想查案就別跟來,拖後腿。”話音才落,他的拳頭便揮了過來。
高颺反應還算快,側身讓開了,在半米遠的距離站定,回身冷冷看着石臻,他不明白這人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比手機頁面翻得還快。
石臻冷冷說“今天要不是我過來,你連個屁都問不出來,讓你跟來就是浪費我時間。”
“你……”高颺微微皺眉:“你知道了?”
石臻得意道:“我知道得多了去了,協查資料我也發出去了,你等着收結果吧,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高颺翻個白眼,心想你是不是演得太浮誇了,就算想讓外頭的人聽見對話,轉移兇手的針對目標,也別說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才查出多少毛線球呀!
石臻當然不想講得太誇張,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確,讓外面的那些人知道,小女孩所知的事物已經係數輸出,你們再盯着這個小孩或者想藉機滅口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她已經不是唯一的知情人。她所知道的信息,現在我石臻也知道了,而且還發了數據出去,你們已經阻止不了了。
同時,為了徹底打消這些人的念頭,石臻還特別讓余大姐申請罪案局的保護。在強大的社會機器面前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這種明目張胆的挑釁大概也沒幾個人敢於嘗試,所以,孩子基本算是安全了。以上就是石臻的雙保險策略,轉移針對目標,加固保護受害者家屬措施。
兩人還在對峙,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繼續吵。這時余大姐從屋裏出來,身後跟着琴琴,見他們在牆邊站着,以為他們是要抽煙,還特地走過來招呼他們飲茶。於是,兩人尷吵的局面被打破,火速離開浮誇舞台。
回平台前,石臻竟然還有戲癮,很浮誇地對高颺說:“別壞我好事!”然後摸着喉嚨去平台喝了一大杯冰水,最後還附帶講了一句:“嗓子疼,不該吼的。”
高颺:“……”
余大姐也搞不懂他們在幹嘛,但心裏依然存着感謝。她為兩人添茶,高興的同他們講,罪案局接到電話,立刻委派了六名工作人員來保護琴琴,一小時后就到,她懸着的心可以稍稍放下了。
聽了余大姐的話,為了她們的安全考慮,於是石臻和高颺又多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罪案局的人來后,才告辭離開。
在民宿門口,琴琴高興地和兩個哥哥告別,余大姐則千恩萬謝,說等案子結了,請他們有空賞臉來體驗民宿,並自願意做嚮導,邀他們周遊周邊各大風景名勝。
結果,石臻只說了一句“不要拿住民宿抵酬勞”,就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空留余大姐在門口,看着頭頂烏鴉飛過。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