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道別
聽到常靖文的話，嚴煌當時就繃緊了：“你……你確定嗎？！能不能再等幾天？”
這段時間嚴煌雖然在和葉梓琪忙碌他們結婚的事，但是他也沒有忘記常靖文的破魔散，最近材料都已經搞齊了，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間來煉製。
破魔散因為是祛邪的藥物，所以需要在一個極陽之時來煉製，方可破邪。
而這個日子其實就在兩天後了，本來嚴煌還指望能熬到這個日子，煉出破魔散交到常靖文手裏，這樣他對上廣德武時，說不定還有一絲……完美結局的機會。
至少不至於鬧到兩兄弟里必有一死的結局。
“那股邪氣強到我隔着這麼遠都能感知到。”常靖文搖了搖頭說，“這必然是體內凶獸暴走，即便我不去，修真者協會很快也會派人過去的，我必須做個了斷。”
“可是，再等兩天破魔散就可以煉製好了。”董樂這時候忍不住從門外探進來插了一句嘴，“如果有破魔散在，你也許可以讓他的意識暫時恢復清醒，壓制住‘蜚’的元神。”
“即便如此，我也必須先壓制住‘蜚’的元神才行。”常靖文搖了搖頭，“否則，若是蜚的元神一直處於暴走狀態，會吞噬我兄長的意識，他也會徹底變成蜚。”
“那就今天煉製吧。”董樂說著，轉向了嚴煌說，“我需要你的幫忙，把你的木靈氣轉化為至陽至剛之火，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煉製效果。”
“你怎麼早不說？”嚴煌頓時鬆了口氣，“來吧，現在就開始！”
“必須等到正午時分。”董樂抬頭看了看天色說，“剛好，我也要準備一會兒。破魔散的煉製可是需要頂尖煉製手藝，一點差錯也不能出的。一步錯，上千萬的材料就打水漂了。”
董樂這話一說，搞的嚴煌也跟着緊張起來：“事先說好，如果失敗了你不能甩鍋給我。”
“嘖，我不會容許失敗的。”董樂堅決的說，然後搓了搓手，開始準備起材料來。首先得把龍珠煉製成龍石髓，然後還需要對其它材料進行初步的加工、研磨等，有一道非常複雜的工序，需要慢慢來。現在才早上八點不到，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
“阿文，你覺得你兄長……能堅持這幾個小時嗎？”嚴煌試探着問。
“我……”常靖文猶豫了一會兒，閉上眼睛沉思着，然後點了點頭：“等吧。”
嚴煌這才鬆了口氣，然後開始和董樂一起準備起來。
其實他倒沒什麼要做的，只是看着董樂在那忙過來忙過去，他覺得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就心裏發慌。這時候葉梓琪一把拉住了他，用力親了他一口：“老公，冷靜！”
“我挺冷靜的，就是……”嚴煌的視線遊走着，“就是有點，緊張……”
“來，看這裏。”葉梓琪拉開了自己領口說，嚴煌的視線不由自主被她衣服內的美景吸引了，葉梓琪這才笑道：“現在好了吧？你冷靜一點，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事，接下來就是等阿樂準備好，然後煉製破魔散了。只要破魔散煉製出來，阿文就能多一絲機會。”
“嗯，是這個理兒……”嚴煌點了點頭，葉梓琪低下頭調皮的偷瞄着他笑道：“你之前跟我說的……是真的吧？我們不舉辦婚禮，只是旅行結婚？”
“當然是真的。”嚴煌摸着她的後腦勺說，“不過你也得答應我，我們得單獨辦幾桌酒請我家裏的親戚和街坊們，我要讓他們見見我這麼漂亮又懂事的老婆。”
“嗯，我答應你。”葉梓琪笑着說，“到時候我會打扮的美美噠。”
“你怎麼打扮都是美美噠。”嚴煌挽住了她的纖腰笑道，心情終於平靜下來。
“阿文他……”這時候葉梓琪看了看窗外，在院子裏打坐吸收最後一些靈氣的常靖文，有些惆悵的說：“他是要走了吧？不管結局如何，我覺得他都不會回來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嚴煌有些難過的嘆了口氣。
“要好好告別哦？”葉梓琪捧住了嚴煌的臉嚴肅的說，“我知道那種不辭而別的痛苦，不管是以怎樣的方式告別的，一定要和對方說清楚，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再見’。”
“……”嚴煌看着葉梓琪，突然有點心疼這個女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家人有一天離開然後再也沒法見面的痛苦，可能那一天之前她和父母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氣話，或者說她還有一些想要和父母說但沒有說的話，而這些話他們永遠都聽不到了。
“我知道了。”嚴煌在葉梓琪嬌嫩的雙唇上用力親了一口，“我們一起去跟他說吧？跟他說再見，不管以後還能不能再見。”
葉梓琪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嚴煌便和葉梓琪來到了院子裏。
“阿文。”嚴煌在常靖文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喊了一聲。
“阿煌。”常靖文睜開眼睛看着他笑了，似乎知道他是來幹嘛的。
“此行一別，不管還能不能再見面，我都要告訴你……”嚴煌清了清嗓子，“雖然你來咱們家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入定，但是你清醒的那小部分時光，我們相處得還是很愉快的。我曾經以為仙人一定都是高高在上仙風道骨，但沒想到也有你這樣平易近人的。”
常靖文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特別柔和，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似的。
“總得來說，這將近一年的時光我覺得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嚴煌笑着回道，然後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不過我也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常靖文笑着點頭，嚴煌繼續道：“有的時候，活得自私一點吧。人想要讓自己活得快樂沒什麼不對的，不要光顧着別人，也多為自己着想。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誰也沒法怪你什麼。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到了最後的關頭，你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說著，嚴煌眉頭緊鎖，按在了常靖文的肩膀上：“那就放棄吧，為自己活下去。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升仙不就是相當於是一個新的開始嗎？即便你最後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就回到我們這裏來吧，我們家永遠都歡迎你。”
常靖文笑了笑，然後轉向了嚴煌這邊，抱拳道：“阿煌，我從記事起開始就是孤兒，雖然曾經找到了家人，但是最終還是失去了他們。不過我想上天是公平的，最終老天用另一種形式將我的家人還給了我。我想，活得夠久也是有好處的吧。”
說著，常靖文嚴肅的說：“我常靖文，今日願與你結為異姓兄弟。”
“哎喲，這搞的……”嚴煌有點害羞起來，和他抱了抱拳，“其實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沒必要一定要搞得這麼有儀式感……咱要不要喝杯酒什麼的？琪琪，拿酒來！”
“哎！”葉梓琪笑着應了一聲，匆匆忙忙進屋拿了一瓶人蔘果酒出來，然後給他們兩人各斟了一杯酒。嚴煌遞給常靖文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笑道：“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回來這裏。只要我們家的後代還在經營這家仙草供應商，這裏就永遠歡迎你。”
“嗯。”常靖文和嚴煌碰了碰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還有我。”這時候葉梓琪用嚴煌的酒杯倒了一杯酒，來到常靖文面前，“阿文，不管最後結局怎樣……希望你最後都回到這裏來。”
“謝謝當家的。”常靖文笑道，和葉梓琪也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蘇婉卿這時候坐在門口，抱着懷裏的小黑嘀咕道，嚴煌轉向她笑道：“說不定你是最後的隱藏大招呢？到時候反而是你拯救世界的。”
“嚴煌哥你就是這點最討人喜歡了。”蘇婉卿向他嫣然一笑道。
而在旁忙出忙進的董樂則是沖他們翻了翻白眼，似乎已經忙碌到沒時間說話了。
確實，今天的主角基本上是董樂一個人，他把龍珠從五行法陣里取出，煉製成了三顆龍石髓，一顆留作煉製破魔散，另外兩顆可以拿去賣掉，也值個幾千萬。
雖然到手后就只剩一半不到了，但是這筆錢依然夠他們把家裏的安保措施升級到足夠強的地步，以彌補現在大周天陣的陣眼的缺失。再加上上次五色花賣掉之後的資金，他們家現在的資產完全可以給他們家用上那些教派里才會用的八級靈石構築的陣法。
忙活了一早上后，董樂終於準備好了前置工作，到了中午即將開爐煉丹了。
“來，把你的靈氣給我吧。”董樂向嚴煌伸出手，“就像上次那樣。”
嚴煌將手和董樂的手貼上，一道烈焰從董樂另一隻手上燃起，然後慢慢的從紅色變成了白色，看起來是比陽明真火還要高級的火焰。
董樂將手上的這白色火焰轉移到了他那個迷你煉丹爐里，然後迅速將龍石髓塞了進去，並用雙手扶在煉丹爐兩側，那白色的火焰又變成了紅色，似乎溫度有所降低。嚴煌和葉梓琪還有蘇婉卿在邊上看熱鬧，但是他們能做的事已經到此為止了。
這接下來，就是看董樂一個人表演，破魔散的煉製顯然不是小兒科。
董樂大概維持這個狀態約有半小時，便迅速將第二樣材料加入到了煉丹爐中，然後雙手再次扶在煉丹爐邊上，那火焰又從紅色變成了藍色。
“說起來，這傢伙好像是火靈之身呢……”嚴煌小聲嘀咕道。
“是呢，因為太宅了都忘記他這個設定了。”葉梓琪回道，“明明是和老公你一樣的五靈之身，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想起。”
“也許是因為他一個月只用一天時間來煉丹？”蘇婉卿試探着問。
“應該是……”嚴煌點了點頭，董樂不滿的咆哮道：“不要打擾我！一群閑人！”
眾人於是保持沉默，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能夠感受到董樂對於火焰的運用了，他小心翼翼的調整着煉丹爐的溫度，每加入一樣材料溫度就要改變一次。
而通過這煉丹，嚴煌才意識到破魔散的煉製複雜程度，不僅僅是輪番將材料添加進去，而是加兩樣材料，然後拿出來冷卻，再對另外兩樣材料進行單獨煉製，最後再將這兩樣材料進一步加工處理，與之前的半成品混合，這複雜的工序一步都不能錯。
而且時間上只有中午十二點到一點這一個小時，一旦錯過這時間就算煉製失敗，上千萬的材料全部打水漂，所以時間是非常緊張的，需要提前計劃好每一步工作的順序。
一點差五分的時候，董樂才終於長吁了口氣，熄滅了煉丹爐里的火焰。
“成了。”董樂淡淡的說，向常靖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後緩緩張開了右手五指。在他的手掌上，一顆不規則的鑽石閃閃發光，雖然看起來像是鑽石，但這顆鑽石內部卻閃爍着一顆彷彿太陽般的光球，似乎在散發著無窮無盡的能量。
“這個就是……”常靖文自言自語着，伸出手接過了破魔散。
“破魔散。”董樂擦了把汗說，“將它打入你兄長體內，它能驅散你兄長的魔氣，讓他有很短的時間能夠聽到你的話。但是能否清醒過來，還是取決於他自己的意願。”
“多謝。”常靖文抱拳道謝，董樂則是長吁了口氣說：“你是個不錯的鄰居，總是很安靜，也不會對我指手畫腳。希望以後還能繼續做鄰居吧，如果換了個怪人我就頭疼了。”
“他剛才是不是說了‘怪人’這個詞？”嚴煌難以置信的小聲嘀咕道。
常靖文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向眾人舉手一揖：“那，在下便就此告辭了。”
“嗯。”“一帆風順。”“早點回來。”“再見。”眾人用各自的方式說了再見。
“各位的恩情，在下永世難忘，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報各位。”常靖文低下頭鞠了一躬：“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