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力交瘁
“你爸正在醫院搶救,末末你快來……”
唐綰顫抖虛弱的聲音在夏之末的耳邊環繞着,夏之末的心裏猛然一緊,指尖硬生生的扎在了掌心,強迫着自己鎮定下來,勉強的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媽,你別哭,我這就來。”
“醫院。”鍵盤上的手指輕輕一頓,莫南塵淡淡的掃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冰冷的吐出兩個字眼。
車子還沒有停穩,夏之末就已經拉開車門,沖了出去,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徑直朝搶救室跑去。
轉過拐角,夏之末便看到了一群護士,心裏不由的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走了上去,越過護士,她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唐綰。
“媽——”
一聲拔高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幾個護士只是回頭瞥了一眼夏之末,便將唐綰抬上了病床:“你是家屬吧,在外面等着。”
抬頭,夏之末看着兩個搶救室同時亮着的字眼,心裏一陣刺痛,全身忍不住的傳來了陣陣的痙攣,耳邊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身子忽然一空,險些尖叫出聲,直到看到頭頂上方男人陰翳的臉,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男人已經將她抱在了長椅上。
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夏之末不看一眼的直接掛掉了,手機卻鍥而不捨的又響了起來,眉頭輕蹙,夏之末拿出了手機,張開了乾裂的嘴唇:“什麼事?”
“夏經理,不好了,又有好幾個大股東退出了資金,而且……”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夏之末的眼前卻是閃過了一道道的黑線,閉了閉眼睛,她強行將身體傳來的不適感壓了下去。
“夏總聯繫不上,所以只能……夏經理,你還在聽嗎?”站在桌子前的助理,看着手裏厚厚的文件,臉上寫滿了焦急,額頭上都浸滿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清了清嗓子,夏之末的眼睛微微一眯,看來董事會的這群老狐狸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嘴角微微的噙起一抹冷笑,就連聲音都寒涼了幾分:“吩咐下去,將夏氏集團所有的股票全部拋出。”
“至於那些退資的,我代表夏總,全部同意。”眼看着一個白大褂從急救室走了出來,詢問什麼的樣子,夏之末交代完,便用力的立起了發軟的雙腿。
戴眼鏡的醫生看了一眼站在長椅邊的莫南塵,臉上頓時帶了幾分笑意:“莫醫生,您怎麼會在這裏?”
莫南塵目不斜視的朝前走去,周身依舊籠罩着疏離的氣流,嫣然一副路過的樣子。
“醫生,我是家屬,情況怎麼樣?”走到醫生的跟前,夏之末強忍着心裏的緊張,但是顫抖的尾音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焦灼的心理。
掃了一眼夏之末,醫生的臉上又端起了職業性的表情,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病危通知,簽一下。”
本子直直的砸在了夏之末的手上,她看着本子上的標題,視線卻不禁朦朧了起來,一個水印在紙張上慢慢的暈染開來,手指顫動的寫起了名字。
“你這人怎麼回事?你這簽名都被弄的看不清了,還怎麼行?”抽回本子的醫生,看了一眼已經被眼淚弄花的簽字,很是不耐煩的低吼了起來。
一道冷冽的眼光瞬間在醫生的身上匯聚,醫生手一抖,猶如芒刺在背的緩緩朝後看去,不由的張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院,院長,莫醫生,你們……”
院長定睛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醫生,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暖意:“王醫生,看來你不太適合做醫生。”
肩膀上微微一沉,王醫生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如果這家醫院把他開除了,那恐怕整個A市的醫院都不會在聘用他了:“院長,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搶救室的房門打開,院長和莫南塵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夏之末看着他們走進搶救室,不知為何,心裏閃過了一陣莫名的安全感。
不一會兒,幾個保鏢便將跪在搶救室門前的王玉生拉走了,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了去。
“那不是夏家千金嗎?”
“聽說他們家快玩完了,還能請得動院長……”
緩緩的坐回長椅,夏之末充耳不聞的看着搶救室的房門。
足足過去了四個小時,莫南塵才推開了搶救室的房門,眼底被濃濃的疲倦所包裹,但脫手套的動作依然行雲流水。
四目相對,夏之末的雙眼略顯紅腫,眼眸則顯得更加澄澈,她哽了一下喉嚨道:“我爸怎麼樣?”
“狀況還行,但是至於能不能恢復好,還要看接下來的恢復期。”莫南塵轉而將視線放在了窗外,聲線沒有任何的起伏。
後面走出來的院長看着門口站立的兩人,先是一愣,但還是將手掌放在了莫南塵的肩膀上:“南塵,你這一次的操刀又可以作為永久的教材了,很完美。”
什麼?莫南塵操刀?他不是婦科大夫嗎?
院長似乎是看出了夏之末臉上的疑問,正要開口,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言的離開了。
“謝謝。”夏之末的聲音顯得很輕,在嘈雜的樓道則更顯得縹緲,說完,夏之末便走到了門口,隔着窗戶看着裏面插滿管子的夏父。
轉身,莫南塵的目光在夏之末瘦削的背影上停頓了幾秒,還是默默的離開了,關於夏氏集團,依舊沒有做任何的解釋。
聽着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夏之末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裏面的夏父不知何時才能蘇醒,但這期間,她一定要保住風雨飄搖的夏氏集團。
“末末……”在護士的攙扶下,唐綰走到了門口,和夏之末並肩站在了門口,看向了裏面躺着的人。
伸手,夏之末輕輕的抱住了唐綰,為她擦乾了眼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母親。
傍晚時分,夏之末看了一眼安睡在病床上的母親,輕輕的關上了房門,走出了病房,腳步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的向前走着。
剛一出醫院,一個男孩迎面跑了過來,攔住了夏之末的去路,聲音里還夾雜着幾分緊張:“請問,你是夏之末嗎?有一個大哥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打開信封,是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如果你想拯救夏氏集團,就來麗華餐廳找我。”
舉目四望,剛才的小男孩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微風拂過夏之末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