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七)
運動公園的一個滑梯底下。
切原赤也拎着裝得滿滿當當的一袋子吃的喝的,舉着傘小跑着回來。
滑梯下面是一個圓頂形,像極了一個巨大的蘑菇,為坐在裏面的人遮風避雨。
小泉淺披着橘黃色的運動外套,雙腿抱膝,頭髮披散在肩頭,發尾微卷,額頭上纏着一圈厚重的繃帶。
她微笑地看着他收起雨傘,仰着頭,乖巧道,“你回來拉~”
甜美的笑容觸動了切原赤也的神經,賭氣地把還在滴水的雨傘扔到一旁,在她對面坐下。
“切,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都買了一點。飯糰,便當,麵包,泡麵?你吃哪個?”
小泉淺可愛的歪了歪頭,湊上前來,“好香啊~”
切原赤也又想捂心口了。
真是軟的要命。
粉嫩嫩的櫻唇,像初初綻放的桃花兒。
“都給你!你自己挑吧!!”切原赤也羞紅了臉,一股腦的將袋子裏吃的全都塞進了對方的懷裏。
小泉淺傻怔怔地抱着食物,沒反應過怎麼回事。
“謝···謝謝~”
切原赤也的耳根子都紅了,彆扭地扭過頭,不去看她,兇巴巴道,“快點吃!吃完了趕緊幫我把部長他們救出來!”
“嗯。。”
小泉淺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惹對方不開心了,老實地從袋子裏翻出一個飯糰,撕開包裝,小口小口地咬着。
外面大雨傾盆,冷風吹過,掀起她額前的碎發,她的眼睛純凈清澈,眼裏帶着他看不懂的憂傷。
切原赤也胸口有些悶,突然開口,“我叫切原赤也,立海大國中二年級。”
小泉淺眨巴了眼,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叫小···藤田小,叫我小小就成,帝光中學三年級。”
她說的名字時候,頓了頓,還是說了假名。
“帝光?!是那個籃球超強的學校嗎?你認識‘奇迹的世代’們嗎?”
“奇迹的世代嗎?”小泉淺尾音很軟,像呢喃,帶着懷念和哀傷。
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稱呼。
如果沒有什麼天才所謂的光環,大家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
“你很喜歡他們嗎?”
切原赤也撈了一個麵包,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喜歡倒是談不上,只是聽說他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不知道打起網球來怎麼樣?”
“網球?”小泉淺呆了兩秒。
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他們要是能聽到你的話就好了。”
她笑的樣子真的很美。
面容純真,眼裏明透,像漾着水光。
切原赤也看呆了,心跳有點快,很陌生,但是從空氣侵入到他的肺里,分外美好。
“不過網球也是和籃球一樣的東西嗎?很有意思嗎?”小泉淺好奇的問道。
切原赤也剛剛還在雲端的泡沫幻想全都被這一句話砸了個稀碎。
“你竟然不知道網球?”他激動地蹭一下站起身來,手舞足蹈地大聲道,“籃球怎麼可能和網球比!網球可是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物了!!!沒有什麼能比打網球更有意思!”
他的眼底全是對於網球的熱愛和名為夢想的執着。
小泉淺默默地咬了口飯糰子,安靜地閉嘴。
上次她反駁了大輝的話,然後被籃球部的人圍着,活生生洗腦教育了3個多小時。
直到她徹底頓悟,好好做人。
切原赤也看她完全無動於衷,心底哇涼哇涼的。
怎麼有人能體會不到網球的樂趣呢?
他必須得讓她徹徹底底的了解。
坐下來,翻出自己的網球袋,拿出裏面的球拍和網球,“你看好了,這個就是網球,用這個拍子將網球打到對方的界內,然後要想辦法讓對方接不住你的球。”
“······”小泉淺沉默。
切原赤也用筷子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方形,“這就是網球場,以中間的這條線為界,一半是自己的球場,另一半是對手的。要將球打過網,彈到對方的方形場內,如果對方接到了,你就要想辦法再打回去,直到對方接不到為止。”
“你不要聽着簡單,網球運動對選手的體力,技巧,力量,速度各方面要求很高的。我第一次接觸網球還是在小學,當時我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挑戰部長和副部長他們。”
“你知道他們當時多厲害嗎?最快的一次我連球都沒看到,部長就已經把球回擊了。還有錦織叛徒,她那次為了教訓我,不讓我故意傷人,把我打的都快出心裏陰影了。當然我也很厲害就是了。”
切原赤也一說到網球,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滔滔不停地講,眼底全是興奮的躍躍欲試。
“你聽過我們立海大的名字吧?我們馬上就要完成立海的三連霸了,像你們帝光一樣,這對我們網球部來說,是最大的榮耀。”
“不過今年因為部長的缺席,我們關東大賽輸給青學了。沒關係,部長的手術已經結束了,只要把他從那個小泉家救出來,他一定會帶領我們一雪前恥的。”
“等等!”小泉淺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剛剛說了什麼?”
切原赤也突然中斷,一臉錯愕,復讀機似的重複,“一定會帶領一雪前恥?”
“不是,前一句!”
切原赤也被對方話里的認真嚇到了,咽了口唾沫,“部長的手術已經結束了,只要把他從小泉家救出來,他一定···”
“小泉家?”
“原來你是想聽這個啊~”切原赤也吐了口氣,拍了拍胸板。
“是最近接連出事的那個小泉嗎?”小泉淺不確定道。
“接連出事?”切原赤也別有深意地打量了她兩眼,“我怎麼感覺你在幫那個小泉家的人說話?”
“你快說~”小泉淺抓着他的肩膀,搖晃着催促。
“好了,你別搖了,我說就是了。本來也是要說給你聽的。”切原赤也被晃悠的腦袋疼。
小泉淺這才安靜下來,瞪大了雙眼,等着他。
“雖然不知道和你想的那個是不是一樣,但這些話我也都是從副部長他們那裏聽到的。”切原赤也抬眸,問道,“你知道前首相小泉純一郎嗎?”
小泉淺的幽密濃墨的睫毛微微顫動···
她抓着衣角的手緊了緊。
良久,才喉嚨乾澀的發出聲音。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