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黑貓
大課間的時候，樂希去了一趟辦公室，從蔡雲手上拿了一份申請表。
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上課了。她剛回到座位，趙斯斯就挨過來，臉上寫滿了好奇：“老蔡喊你去辦公室做什麼了？是不是好不容易抓到你遲到，審問你了？”
樂希搖搖頭：“不是。”
“那是又把你抓去參加競賽了？”
樂希繼續搖頭：“也不是。”
趙斯斯不解：“那是因為什麼？”
樂希取過桌面的保溫水杯，打開水杯仰頭喝了幾口水，才扭頭和趙斯斯說：“快上課了，中午再和你們說吧。”
趙斯斯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接下來的兩節課都纏着樂希要答案。樂希耐心十足，任她軟磨硬泡，也沒有透露絲毫信息。
一直到中午，三人約着去吃飯的時候，樂希才揭曉答案。
熙熙攘攘的學校食堂里，樂希三人照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聚在一起吃午飯。
午後的陽光落在窗外的庭院裏，灑下一地璀璨金光。金光四濺，點亮了周圍一切事物，使得藏在廊檐下的草木似乎都染上了金秋明艷的色彩。
與窗外耀目美景相映成輝的是趙斯斯那雙盛滿驚喜的眼眸，她咬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樂希：“所以你被內選保送了？”
樂希嘴角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點點頭說：“嗯。”
“那很好啊！”孔明雀臉上掛滿了笑容，忙不迭地問：“是哪所學校，top那個？”
樂希點點頭，說：“大概是，但還是具體要看學校的推薦，和專業選擇。蔡老師讓我回去，好好和家裏人商量。”
孔明雀抿起了唇瓣，擰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這個倒是，畢竟事關未來要做什麼還是要認真地思考一下。”
趙斯斯附和：“對，要好好思考！”
樂希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孔明雀看着她不怎麼上心的樣子，擰眉問了一句：“話說起來，樂希你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情嗎？”
樂希怔了一下，下意識轉眸看向家所在的方向，頓了頓說：“大概是有考慮過的，只是具體做什麼，還不是很清楚。”
畢竟她想做的事情，很大概率都無法實現。
想到這裏，樂希輕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趙斯斯和孔明雀：“不說我了，倒是你們，也得好好考慮以後要考什麼大學了吧。”
“我知道你們成績好，但是高三了，你得讓自己有個目標好好努力吧。”
孔明雀瞥了樂希一眼，眼神揶揄：“喂，拿了保送名額的人說我們成績好是在嘲諷嗎？”
趙斯斯懟她：“對的，沒錯，就是在嘲諷你！”
孔明雀呸了她一聲，反駁說：“要嘲諷也是嘲諷你，你這個數學都沒及格的人。”
樂希見她們又要進行一場幼兒園式的爭吵，連忙出言阻止了對方：“好啦好啦，你們吃快點，不是說一會要去曬太陽的嘛。”
有樂希的調和，兩人互相瞪了一眼，但還是乖乖地吃完午餐，將餐盤放好后，小心避開灼熱的陽光朝着操場后的小樹林走去。
剛從食堂走出來沒多遠，樂希等人迎面就遇上了一群女孩子。四五個穿着白襯衫百褶裙學生制服，繫着低年級絲帶的女孩子，肩並着肩從學校超市走了出來。
眼尖的孔明雀一眼就認出了被圍在中央那個模樣出眾，極為伶俐的女孩子，朝她打了個招呼：“呦，澪！”
樂希和趙斯斯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了身旁的孔明雀，眼裏都透着一股“這是誰我怎麼沒聽你說過”的八卦氣息。
被她稱為“小澪”的女孩子扭頭看了過來，雙眼頓時就是一亮。女孩和周圍的同學打了個招呼，朝着孔明雀走了過來：“明雀姐姐，好巧哦。”
明雀姐姐？
趙斯斯扭頭，和樂希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孔明雀明顯注意到了她們的眼神交流，抬眸瞪了趙斯斯一眼，這才扭頭對女孩笑着說：“是啊，好巧。”
孔明雀笑彎了眼，看着女孩子笑眯眯地問：“澪，你吃飯了嗎？”
澪點了點頭，回答說：“吃了。”
女孩子抬眸，有些好奇地打量樂希和趙斯斯，輕聲問：“姐姐，這兩位是你的同學嗎？”
孔明雀難得靦腆地笑笑：“嗯，對。”
她伸手指了指樂希和孔明雀，給她們做介紹：“這是我和你提過的樂希，這是趙斯斯，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的分量比起同學可是重多了。
女孩子彎起眉眼，甜甜笑了一下：“兩位姐姐好，我叫姜澪，是明雀姐姐的妹妹……”
姜澪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
哦……是妹妹啊……
趙斯斯又看了樂希了一眼，一番交流后，異口同聲說：“妹妹好。”
孔明雀瞪了她們一眼，眼神里寫滿了“這是我妹妹”，佔有欲十足。
姜澪沒有錯過這個眼神，略微愉悅地勾起唇角，佯裝好奇地問：“都這個點了，姐姐們不回去午休，是要去做什麼？買東西嗎？”
孔明雀笑了一下，和她解釋：“我們準備去曬一下太陽，你要不要一起來？”
出於禮貌，孔明雀發出了邀請。姜澪揚唇，笑着答應：“好啊，如果姐姐們不覺得我礙事的話。”
趙斯斯笑彎了眼，嘴巴和抹了蜜一樣甜：“怎麼會礙事呢！和漂亮的小妹妹一起曬太陽，秋天的景色都變得更加美麗了。”
在漂亮的人面前，趙斯斯一向是這副腔調，用孔明雀的說法來形容就是“招花惹草，惹是生非。”
果不其然，在她的幾句恭維里，姜澪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我就厚着臉皮跟着姐姐們啦。”
往常的三人行，就成了經典的四人組合。
四人兩兩成排，一前一後地行走在林蔭道上。陽光透過林蔭道的茂密枝葉漏下來，灑下一地斑駁的光。
一開始，姜澪還和樂希與趙斯斯兩人說話，解釋自己為什麼是孔明雀的妹妹。
孔明雀的雙親在她七歲那年就離婚了，起因是孔明雀的Omega爸爸受不了工作狂一樣的alpha妻子，選擇了分開。
十歲那年，孔明雀的爸爸另找了一個當老師的女alpha交往，因為前段婚姻出錯的關係，兩個長輩一直都在交往，並沒有結婚。
而姜澪，就是孔明雀爸爸女朋友的女兒。
幾句話之後就姜澪就直接挨着孔明雀，挽着她的手，將全部心神放在了她的身上。
樂希跟在姜澪身後，看着她挽着孔明雀的手，輕聲和她說著自己的喜悅和憧憬。稀疏的陽光下，少女那一頭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的黑髮，反射着黑亮的光。
姜澪仰頭看着孔明雀，用一種異常溫柔的目光看着她：“十二歲的時候和姐姐見面，就一直在想能和姐姐住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明叔叔和我媽媽一直沒有再婚的打算，所以之前我和媽媽一直住在西山區。但是前不久媽媽工作調動，我也就跟着轉過來了。”
姜澪彎唇，望向孔明雀的眼神滿是歡喜：“能夠和姐姐在一個學校，我感覺真是太好了。”
孔明雀在這樣的目光里，稍稍紅了臉。與平時對待趙斯斯的囂張不同，此時此刻，她臉頰染上了粉色，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羞怯地回應着別人的喜歡：“哪有那麼誇張……不過你能來我們學校，我也覺得很開心嗎？”
姜澪不信，晃着她的手說：“是嗎？可是之前我邀請你一起吃午飯，你都回絕了我……”
姜澪說著，扭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趙斯斯和樂希，十分嬌俏地說：“她每次都會為了兩位姐姐拒絕我，讓我覺得好難過哦。而且啊……看姐姐們好像是第一次知道我的存在，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和你們提過我？”
樂希垂眸，看着這模樣秀麗的少女輕咬唇瓣，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望向她和趙斯斯的眼神里，卻存着遮掩不住的探究。
在這樣溫暖的秋日裏，少女極力隱藏的心事，就好像路邊隨處盛開的小雛菊一樣，雖不起眼卻也逃不過細心觀察者的眼睛。
樂希善意地笑了起來，點點頭回應了少女問題：“嗯，從來沒提過。大概是因為有了你這麼一個好的妹妹，無論怎樣都想藏起來，不想和我們分享吧。”
孔明雀一下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反駁：“哪裏有！朋友之間，也不是什麼事都得分享的吧！”
她難得的神色變化引得趙斯斯訝異驚呼：“哎呀，我親愛的朋友，你竟然還會臉紅嗎。這可真是稀奇啊！”
孔明雀扭頭瞪了她一眼，兇巴巴地說你閉嘴。挽着她手臂的少女抬眸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眼眸深處泛起了一絲喜悅的光。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涼亭傳來了幾聲喵喵的叫聲。孔明雀抬眸，將視線落在立在涼亭欄杆上那隻優雅的黑貓身上，連忙轉移了話題：“啊，快看，是大墨水！”
趙斯斯和樂希聽到她的話之後，一起抬眸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那隻趴伏在欄杆上的優雅黑貓。
姜澪初來乍到，但也聽過這隻貓的傳說，扯了扯孔明雀的手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姐姐以前說過的，今年春天時候發現的那隻懷孕的黑貓嗎？”
孔明雀點了點頭，說：“嗯嗯，這隻就是大墨水。”
孔明雀說完之後，在喵喵叫的“大墨水”四周掃了一眼，嘟囔着說：“奇怪，今天小可憐怎麼沒在？”
樂希揚起了唇角，有些愉悅地回答：“這個點，可能小可憐在替它們找吃的吧。”
姜澪不解，繼續問：“小可憐又是什麼？”
孔明雀耐着性子和她解釋：“是大墨水今年懷孕時生下的幾隻小貓里最小的那一隻……”
“它可凶了，以前我們還敢過去給大墨水喂東西，自從大墨水生下它，它長大后就開始兇巴巴地朝每一個靠近大墨水的人齜牙咧嘴！”
一旁的趙斯斯也補充說道：“小可憐還有好幾個兄弟姐妹，都是被她咬着脖子攆走的，現在只有它一個兇巴巴地跟在大墨水身邊……”
她們停下了腳步，找了個路邊的涼椅坐下，圍繞着黑貓和它的孩子開展話題。
不遠處的黑貓今天好像格外興奮，一直在不停地喵喵叫。
這叫聲聽起來黏膩又纏綿，讓人無端覺得有些燥。
孔明雀嘟囔了兩聲：“奇怪，為什麼今天大墨水一直叫個不停。”
坐在一旁的樂希無意識地用手指輕敲自己的膝蓋，看向黑貓的眼眸閃着異樣的光：“快十月了，發情了吧。”
趙斯斯偏頭，看了樂希一眼：“貓不是春天才發情的嗎？”
樂希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說：“秋天也會的。”
大家恍然，就在這時一道灰色的影子從大道橫衝過來，朝着涼亭的黑貓撲了過去。
孔明雀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道灰色的影子，開心地拍了一下手：“啊，是小可憐，小可憐回來啦……”
大家齊齊扭頭，一起將目光落在了涼亭里。
黏人的年輕健壯灰貓撲到黑貓面前，親昵地湊到黑貓身邊，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它高傲的臉。
趙斯斯見狀還評價了一句：“小可憐真的好黏大墨水啊！”
話音落下，大家就開始看到小可憐湊到黑貓身上，給她舔來舔去順毛。
很快，黑貓再也不喵喵叫了。它順從地伸展身體，又在地趴在涼亭上。與此同時，年輕健壯的小灰貓趴在了它的貓，整個身體像是膨脹了起來一樣，將黑貓籠罩在身下。
在座幾位高年級都不是什麼正經孩子，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會發生什麼。
只有姜澪不解地眨眨眼，問：“它們這是在做什麼？在親近的順毛嗎？”
話音落下，她就看到趴在黑貓身上的年輕灰貓弓起腰，以一個十分強勢的姿勢佔有了黑貓，驚得她瞪大了眼睛。
在場四人一起目睹了這場動物世界的繁殖行為，姜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問：“這是？”
孔明雀面色不改，將手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趙斯斯補充說明：“生物意義上的意思。”
姜澪有些遲疑地說：“可是姐姐你不是說那隻灰貓是黑貓的孩子嗎？”
孔明雀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說：“這個么……”
一旁的樂希微微一笑，從容地從自己口袋裏拿出手機，調準焦距對着遠處正在□□的兩隻貓貓，端着手機開始認真拍攝，相當正經地說：“雖然說它們在生物學上的確是親子關係。”
“可是眾所周知，動物沒有人倫這種東西存在。”
樂希轉眸，極為認真地看着姜澪說：“理論上來說，它們的□□對象，一切皆可。”
趙斯斯與孔明雀興緻沖沖地看着不遠處纏綿的貓貓們，跟着重重點頭，附和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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