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筆記
將餐桌收拾乾淨后,樂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浴室洗澡。
一番洗漱后,樂希裹着浴袍,拿着自己今天要注射的omega信息素激素走出房門,邁向了之前池初霽躺過的客廳沙發。
一般來說,如此疲倦的池初霽進了房間后,幾乎不會再出來。此時此刻,沙發是獨屬於她的私人空間。
她在池初霽長久停留過的沙發上坐下,慢條斯理地將合成的人工信息素拆開后,才挽起自己的袖子,將目光落在自己手肘上青黑的針管印記上。
她看了一會那個位置,才拿起桌面上的棉簽,沾了點碘伏輕柔地落在自己手肘的皮膚上,給自己要注射的位置消毒。
做好一切前期的準備工作后,樂希像個舉行着儀式的虔誠信徒,神色肅穆地將飽含omega信息素的真空注射器推入自己皮膚下的靜脈血管中。
屬於omega的信息素因子從血液迅速擴散到樂希全身,強烈地刺激着她蟄伏的alpha基因,極盡全力調動着她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間爆發后努力地去捕捉周圍一切有關於信息素的存在。
短暫的刺激讓樂希遲鈍的犁鼻器敏銳了起來,她逐一略過空氣里發散的酒精味,屬於自己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水,以及池初霽身上好聞的香水味殘餘,破天荒地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一種嗅覺無法察覺的氣息……
如泠泠冰湖,如茫茫雪山,是一種獨屬於雪的味道。
那是屬於omega信息素的味道……很淡……幾近於無,但在強烈的信息素刺激下,樂希還是聞到了。
在這個瞬間,樂希的心跳一瞬間驟然加快,臉上也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
她好似膜拜聖地的朝聖者一般,放鬆身體躺在了沙發上,在自己的靜脈血管緩慢地吸收着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時,她也全神貫注地感受着來自一位成年女性omega信息素包裹。
她闔上了雙眼,忽略了一切生理上的不適,仰躺在沙發上用心地分辨着屬於池初霽的味道。
很奇怪,明明一樣是味道,可是信息素卻不是只能用鼻子的嗅覺就能感受到的東西。
它像是一種來自另外一個位面--比如靈魂深處的氣息,攜帶着一個人靈魂的烙印,用五感之上的另一個更加神秘的東西才能感覺到。
樂希一直覺得腺體可能就是溝通這種神秘氣息的唯一道具。無論是alpha,beta,omega都能通過這個道具,去感受一個人的靈魂氣息。
只有她不能,因為她是殘缺的,是神棄之人……
唯有通過這樣的儀式,她才能短暫地感受到這個世界上來自另外一個人的靈魂低語。
她是朝聖者。
樂希這麼想着,在強烈的刺激下默默地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咬着牙齒忍耐着身體的脹痛,伸手將已經注射到盡頭的針管從靜脈之中拔了出來。
信息素注射完畢后,短暫的強烈刺激讓樂希仍舊能嗅到獨屬於池初霽的味道。
過了十分鐘左右,這樣冷冽的雪一樣的味道,就如同雪花一樣逐漸消融,消失不見……
在雪花徹底消散時,空氣里也再也感受不到那雪一樣冷冽的氣息。
它離開了物質的世界,回歸到靈魂的神聖雪山去了。
樂希這麼想着,咬唇忍耐着身體不適,將茶几上的東西清理乾淨后,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房門,將房間所有的燈都關掉后,躺在了床上。
秋天的夜晚十分涼爽,夜風從窗檯吹了進來,極力想撫平樂希的燥意。
她躺在床上,在晦暗的房間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池初霽方才躺在沙發上的模樣。
聖潔,溫暖,周身散發著一股獨屬於年長女性omega的溫柔。
溫柔,是最有力量,也最性感致命的特質。
樂希的呼吸逐漸急促,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剛剛池初霽能抱抱她就好了。就好像九歲那年,將跌倒的她從地上拉起之後一樣,將她圈在懷裏,溫柔地安撫她。
又像是十六歲生日那天,在整夜的高燒褪去后,她就坐在自己的病床邊,抬手撫摸着她的額頭,聲音冷冽,神情卻相當溫柔地說:“恭喜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你分化了,成了一個小alpha。”
是的,她分化了,還如願以償地成為了一個alpha。
莫大的喜悅湧上了心頭,她着急地匆忙地調動自己的感官,想要去感知對方是個什麼味道的omega。
可還沒等喜悅消散,池初霽卻握住了她的手,以一種異樣溫柔的目光看着她:“儘管很順利,但……醫生說你的分化和別人有些不太一樣。不過不要太擔心,這都是小問題,一切都會解決的。”
這是很難得的體驗,池初霽第一次和她說了那麼多話。樂希相當歡喜,但很快她的喜悅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她是成為了一個alpha,一個在各個方面都沒有問題的alpha。
唯一的缺陷是,她頸間腺體先天有缺陷,不足以支撐她分泌信息素去吸引omega,去威懾其他的alpha,也不足以去感知其他omega的信息素味道。
目前來說,治療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堅持往體內注射omega的信息素,刺激自己的腺體,希冀它能二次發育。
二次發育,在理論上可行,實踐上成功幾率很低,大概只有百分之一。
幼年的經歷,讓樂希並不覺得自己會成為那個被青睞的百分之一。
她是被神拋棄之人,也一定是神為了懲罰她不應有的想法,才讓她成為這樣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她雖然沒辦法靠着頸間腺體分泌的信息素標記omega,但是她□□所飽含的信息素卻和正常的alpha差不多。
即使無法嗅到信息素的味道,她也是個名副其實的alpha。
可就像是一個正常的人會選擇一個啞巴當自己的戀愛對象一樣,一個omega會選擇這樣的alpha共度一生,機率很低。
就算她以後能靠着體外信息素引起omega發情,可她能依靠自己的信息素分辨omega的信息素信息嗎?能捕捉到這種比語言更高級的信息表達嗎?
她覺得不能,所以她只能靠着omega的信息素短暫地刺激自己,一窺神靈之語……
再然後……再然後……
去褻瀆這片雪山聖地。
她像只羸弱的羊羔,坦蕩地將自己獻祭一樣攤在了床上,仰頭看向了天花板。
喧囂的夜燈隨着夜風,穿進了房間,照的天花板一片灰濛濛的亮。
樂希深深呼吸了好幾次,讓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緩后,才放慢了呼吸的速度。
夜風又吹了進來,給她滾燙的身體帶了陣陣清涼。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濃郁得令人胃酸翻滾
樂希強壓下胃部的不適,抬起右手舉向了天花板,在自己面前攤開。
黑暗中,她看着自己的纖細又長的手指,輕嗤了一聲,略有些厭惡地說:“真噁心。”
樂希評價了一句,□□着身體從滿是罪孽的床上起來,帶着一身細汗重新走進了浴室。
一番沖洗之後,空氣里那種濃郁的味道逐漸散去。
樂希換上了睡衣,拉開自己房間書桌的椅子,從書包里取出一套試卷,開始訂正自己的錯題。
身體的異常亢奮讓她難以入睡,索性再學習一會。寫着寫着,樂希嘆口氣,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漆黑的軟皮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面,落下了一行字。
“明央挎着公文包推開家門從玄關走進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倒在沙發上的女人……”
“那個女人,那個奪走了她的母親,堂而皇之闖入她家的女人,此時此刻守在一桌豐盛的晚餐旁邊,以一種毫無防備的姿態陷入了睡夢中。”
“明央走到沙發旁邊,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她的睡顏,擰起了眉頭。”
“女人梳着好看的髮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如柳葉一般挺秀的美貌,小巧精緻的瓊鼻,如櫻花一般柔軟的唇瓣……”
“是的,柔軟,至少明央知道她有多柔軟。”
“明央俯身,將纖長的手指落在她的唇瓣上,用一種品鑒的方式在她的唇瓣上來回摩挲。這細微的騷擾動作,女人纖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樣輕輕翌動,呈現出一種破碎驚慌的姿態。”
“明央看着她這幅姿態,唇角輕揚,壓低了身體,輕聲說:‘雲清小姐,你醒了對嗎?’”
“‘既然醒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明央這麼說著,捏着對方的下巴,用自己的唇舌開始品嘗這一份不屬於她的美味晚餐……”
“劇烈的糾纏中,雲清再也強撐不住自己的偽裝。她欲拒還迎,推着年輕人的肩膀,瑟縮着狼狽地躲着她,又忍不住坐在年輕人腿上,熱情地抱住了她。”
“……”
“明央為她這幅熟爛的女性omega的氣息着了魔,情不自禁地喚她……”
“‘雲清小姐……雲清小姐……啊雲清小姐,你是如此的美麗,怪不得我的母親會為你離開了家庭……她簡直為了着了魔……’”
“‘雲清小姐……雲清小姐……’”
已是深夜,年輕的女孩端坐在書桌前,握着筆在厚重的筆記本上宣洩着自己無從告解的情感。她體會着主人公的起伏的情感,與對方一般,無意識地喚着女人的名字:“初霽小姐……初霽小姐……”
“初霽阿姨……”
在聲聲呼喚中,樂希的筆一頓,隨着她僵直的身體在紙上刺啦一聲劃出了一道痕迹。
樂希鬆開了手裏的筆,像條死魚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好一會,她才抬手蓋住自己的臉,不禁去想同一個屋子裏的池初霽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麼。
她是不是已經睡覺了?她會做夢嗎?夢裏會有alpha嗎?
一種奇妙的嫉妒從樂希的心裏湧起來,無法消解,無法排除。
她垂下頭顱,屈起手臂趴在桌子上,低低□□了一聲。
“好噁心……”樂希趴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在身體一切躁動消散之後,只有心底湧起的一絲罪惡感洶湧地淹沒了她。
雖然噁心,但她卻全然無法抗拒這樣的感覺,着魔又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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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第三章攻的人設基本全了,所以不喜歡的可以點×,喜歡的請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