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恭喜又恭喜
天氣又熱了起來,梁叛穿着一身貼身的運動短袖、短褲,和同樣打扮裝束的阿慶、阿虎,在院子裏嘿嘿哈哈地打拳。
兩個小鬼比最初相識之時,已經長了兩歲,不管從心智還是體力上,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現在兩個娃娃的小臉都曬得黑黑的,上個月還到驛道對面的田裏跟着去除草,早春時還參加了播種和插秧。
阿慶和阿虎專門有兩分田,是獨屬於他們二人的,除了開墾犁地和澆灌一類的重活不用他們做以外,其他所有的工作他們都要親手參與。
這兩年梁叛在左近開墾了三十幾畝田,不止是自家種點糧食吃吃,還用來搞實驗——現階段主要是找雄性不育株,也就是稻花上所有或部分雄性花蕊敗育的,也就是無法完成自花授粉的植株。
這是需要相當大的運氣和耐性的。
因為雄心敗育的基因突變並不常見,所以需要耗費大量的工作尋找。
當然了,梁叛並不懂甚麼基因突變和DNA方面的知識,他連初中生物都不及格的,只是從紀錄片上看過雜交水稻培育的過程,大概記得一些步驟罷了。
現在反正有錢有時間也有人,不妨就試着做做,即便不成功,也可以積累實驗經驗。
至於另外給兩個小鬼搞兩分田,主要是為了讓他們體驗一下百姓的疾苦,同時也是加強常識教育和農業知識教育。
至少不要鬧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來。
梁叛身上的短袖已經被汗濕透了,扎着馬步道:“過幾日田裏要蓄水了,爐房已經把你倆用的小鍬打好了,回頭自己去領。”
阿慶立刻哀嘆着道:“蓄水為啥要用鍬呀,你的蒸汽水泵不是可以抽水嘛?”
梁叛道:“少唉聲嘆氣的,水泵能抽水,但是田壟要加固啊,還要堵洞。”
阿慶道:“怎麼會有洞的?”
這時阿虎舉手道:“我知道,是老鼠洞。”
梁叛點頭道:“還有螃蟹洞、黃鱔洞,不過有可能會遇到蛇洞,到時候老狗會教你們的,你們找的時候小心點就行了。”
這時便見大夫從內院裏出來,見到梁叛便拱手,帶着幾分討好的笑意,說道:“恭喜大人,又要添丁進口。”
梁叛不明所以,撤了馬步,含含糊糊地將大夫送走,半晌才撓撓頭,自言自語地道:“不是前兩天才恭喜過嗎?今天複查一下又恭喜我做甚麼……難道是雙胞胎?”
但他又覺得不可能,自己和冉清家裏好像都沒有雙胞胎的傳統,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生個雙胞胎出來的。
況且只靠中醫的望聞問切,似乎沒法這麼早就判斷出雙胞胎來。
他只好帶着一腦門子疑問,找冉清去打聽。
經過兩個小鬼時,還叮囑道:“好好練不要偷懶。”
阿慶沖他吐吐舌頭,倒是沒有違拗他的意思。
梁叛快步走進內院中,卻見冉清和丫頭正在逗弄梁露生,丫頭抱着哼兒歌,冉清在邊上打着蒲扇。
小孩的眉眼已經完全長開了,愈發酷肖梁叛,只有腮幫子圓溜溜的,像丫頭。
梁叛見到兒子,便伸出汗津津的雙手,高興地道:“來爸爸抱抱。”
丫頭卻立刻抱着孩子扭過身體,白了他一眼道:“你身上都是汗,不給抱!”
梁叛收回手,訕訕一笑,轉而問冉清:“方才大夫查得怎樣?”
冉清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微笑道:“一切都好,只是蘇姐姐好像不大舒服,也請大夫把了脈,不知怎樣。鬧鬧去瞧她了。”
梁叛一愣,隨即有了一個古怪的猜測……
……
程燁從廢墟中醒來的時候,狠狠地咳嗽了幾聲,然後用力吐出了嘴裏的灰土。
腦袋裏嗡嗡的響聲還沒消退,睜開眼時,映入眼帘的卻是王把總那張比黑炭還黑的臉。
王把總盯着他,在那裏嘿嘿地笑。
“咳咳,笑甚麼笑,大家怎麼樣了?”
程燁立刻推開他扶着殘垣斷壁站起身來,卻見身邊不遠處的城牆被炮彈轟塌了一塊,導致上方的城樓傾斜坍塌下來,幾名台州軍正在廢墟之中找人。
王把總笑道:“目前還沒發現出事的,就大頭的腳趾被砸斷了,嘿嘿。”
程燁皺眉道:“有甚麼好笑的嗎?”
他有些心虛地將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但身上除了灰土大了點,並沒有甚麼不對勁的。
王把總道:“將軍,目下你的這張臉,也不比咱這張漂亮了。”
程燁伸手一摸,臉上果然全是黑灰。
他又啐了一口,撿起腳邊的望遠鏡,再向那旗艦望去。
旗艦上的佛郎機士兵正在用鬃刷給巨炮清理炮筒,另外有人已經準備好火藥和炮彈,隨時準備裝填。
但是巨炮四周並無觀察手的存在,說明剛才那一炮很可能是誤打誤撞擊中的城樓下方。
程燁試了試身體的確沒有大礙以後,揮揮手道:“差不多了,撤出去。”
王把總急道:“我們不如衝上去干他們……”
“幹個屁。”程燁心有餘悸地望了那門巨炮一眼,“我們已經按照戚將軍的命令拖住他們這麼久,可以撤了,繼續守在這增城沒有意義。”
他說著當先走下城牆。
王把總跟在後面道:“那我們往哪撤?戚將軍臨走時好像沒說啊。”
程燁腳步不停,目光向南望了一眼,早已成竹在胸地道:“沒說就對了。哪裏上岸的敵人多往哪撤,打不過船還打不過人嗎?我們去廣州城!”
……
龍門縣的境況並不比增城縣要強多少。
同樣的土坯城牆,同樣受到了猛烈的炮擊,東南角首先被轟塌,還是同樣的上岸強攻不成,同樣繼續炮擊。
但是在某一天,這些侵略者突然發現,他們的船擱淺了……
這不是因為他們將船開到了岸邊水淺的地方,事實上所有的戰船都始終停在河道中央,沒有任何移動。
之所以還會擱淺,是因為沒水了。
這些該死的大明人,利用這些天的龜縮拖延,悄悄到上游打樁築壩,將龍門河的水給切斷了……
傾斜的船身使得側舷炮只能朝天放,然而沒有艦炮的壓制,那些乘着小舢板衝殺出來的明軍,利用遠超他們的犀利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他們的紫荊花號戰艦。
一百多名佛郎機人的鮮血,染紅了並不太深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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