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假正經的番婆子

雖然梁叛恨不得立馬讓姓陳的滾蛋，但是他在略微權衡以後，還是決定拿出萬兒八千的銀子，來辦這件事。

一來花點小錢求個清凈，二來隨着商社的正規化，各種人才特別是管理和經營方面的人才缺口越來越大，培訓行業的確也能算是一個風口。

但掏錢不代表白送給湖溪書院。

他道：“你們書院註冊一個商社罷，我出資你們出力，股份和收益七三分成，我七你們三。”

本以為對方會欣然答應，誰知陳碌立刻跳起來道：“三成太少了，我們是老牌正規書院，最少應該五五分成！”

梁叛道：“七三！你們三成當中湖溪書院的招牌值兩成，另外一成是白送的，我本來也沒打算你們能出甚麼力。”

梁叛說得很直白，對面兩位教授都是老臉一紅。

唯獨陳碌面不改色，豎起四根手指繼續討價還價：“六四！”

“七三，做不做，不做我自己做了。”

“做做做……”陳碌立刻舉手投降，“七三就七三好了。”

開玩笑，梁叛如果真的自己做，那這一行別人都別想做了。

如今梁叛在人們心中的形象，早已從血腥暴力無人敢惹的殺神，轉變成了商場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誰擋誰死的大鱷。

至少在南京是這樣的。

謝教授和黃教授兩人都露出無奈的神情，相視搖頭苦笑。

不過這已經是他們來之前所估計的幾個結果之中，比較好的一個了。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所謂“分科治學”並不是甚麼新鮮事。

前年冉清她們在松江收購魯氏刻印行以後，便在平政橋新辦了一座村塾，供養濟院的孤兒和附近村上學童開蒙讀書。

所有書籍都是由刻印行提供的，現在那座村塾已經今非昔比，不但一再擴建，房舍也比原來多了不少。

而且從去年開始，那座學院便已經開始了分科治學，所有學生按照自己的興趣選擇學科。

響應最積極的當然是養濟院裏的那些孩子，他們並不奢望考上甚麼舉人、進士，這座村塾也不可能一直供他們讀到進京趕考。

對他們來說，只要有一技之長，可以幫助他們在以後的社會中立足便足夠了。

不過目前松江所開的學科不多，只有三門：棉紡織、數學、力學。

其中棉紡織是目前看來最實用的，數學也還好，學成以後可以做賬房。

唯獨力學，是個大家一聽之下都無法理解的東西，甚至有人以為是練身板兒做苦力的學問。

這個學科只有三個學生，而且都是冉清從數學學生中專門挑選出來的佼佼者。

為此梁叛派裴德洛搜集了所有能搜集到的阿基米德的著作，而且由冉清整理了中國古代所有前人的科學和雜學著作，分門別類地歸納成套。

東西方古代的科學研究室各有千秋的，特別是精細到某一專項上，東方——主要是中國——的學者們往往有着超前於西方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輝煌成就。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一些系統性的學科上，很多古希臘的先賢們依舊有着無可替代的功績和創見。

所以從去年年初開始，裴德洛便在他的指示下，開始瘋狂地搜羅西方的著作和人才，而且不擇手段。

除了花大量的銀錢購買以外，還包括但不限於偷、搶、拐、騙、綁架等不光彩的手段。

以至於現在的偏院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二十七人，而他的主院內也專門騰出一個屋子來，存放那些典籍和文案。

蘇菲婭現在在家裏的主要工作，就是主持翻譯和編寫，阿慶和阿虎也開始從頭學習各種學科的初級理論。

陳碌等人離開以後，梁叛便去了一趟藏書館，蘇菲婭還在校對着阿基米德的《論浮體》。

手頭的這本書當然不是阿基米德的原本，也不是希臘文，而是拉丁文譯本。

蘇菲婭雖然對拉丁文十分精通，但是並不了解其中的物理知識，因此對一些專有名詞的翻譯十分苦惱。

比如其中一個翻譯為“具體重力”的詞，蘇菲婭無法確定該如何用準確的漢語來表示，儘管她的漢語水平在這兩年也有了長足的提高。

因為只是翻譯成“具體重力”或“特定重力”的話，根本無法讓人理解它的意思。

見到梁叛進來，她沒有多餘的表示，甚至有些故作冷淡，以掩蓋她不太自然的神色。

梁叛走到她身邊，見她停筆蹙眉，便問：“又有甚麼詞想不出來？”

蘇菲婭道：“這個詞組，這是‘重力’，是我們上次討論以後你定的，而另外一個詞，在拉丁語中代表‘特定’或‘具體’的意思，我無法理解這個詞組的準確含義。”

梁叛蹙眉想了想，特定重力？

他搜腸刮肚地將那些初高中物理知識再重新翻出來，當然還能記起的十不存一了。

但他還是從字面的意思上，大概地聯想到了兩個有點關聯的概念。

他不打肯定地道：“翻譯成‘密度’？也就是表示一種物體單位體積的重量。”

蘇菲婭翻到另外一本書，指着其中圈出來的一個詞，說道：“你忘了嗎，它才是密度……”

“好罷好罷。”梁叛乾脆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似乎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兩人緊緊挨着，梁叛將那本書拿過來，又找出中文譯本，前後句對照了一番，點頭道：“嗯，沒錯，我想起來了。”

他將兩本書放下，又看了看今天的這個詞組，撓頭道：“那就是‘比重’了，是指一種物質與某種標準物質密度的比值。”

蘇菲婭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正要向另一邊挪開一些，卻已感覺到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一隻手臂攬得向梁叛倒去。

此時冉清手裏正拿着一本書，裏面標出了好幾處她無法理解的概念，便到藏書館來，打算找蘇菲婭討論討論，給這些詞擬定一個清晰準確的定意。

但是她剛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裏面“嚶”的一聲，抬頭瞧見蘇菲婭正癱軟在五哥的懷裏，雙手雖然在推拒着，但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沒用力的樣子。

冉清紅着俏臉啐了一口，連忙快步離開，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哼，好個假正經的番婆子！”

不過她倒是沒甚麼危機感，一是在內宅中始終掌握着絕對的權威，二是，梁叛去年年底的時候已經偷偷找余奶奶，和她娘談過了，雖然不知道具體談的是甚麼，但這還用猜嗎？

葉夫人那幾日天天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女兒，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傻子也知道是甚麼事了！

一想到這個，冉清的臉又通紅起來，一顆心也在嚯嚯地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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