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夢
·第二十九章·
一夢
大……猛子?
我看到趙中華將地上這個昏迷過去的男人給小心翻轉過來,伸出手,幾把就將那又粗又濃的絡腮鬍子給撕扯下來,才知道此人是化過裝的,便問他大猛子是誰。
趙中華看着地上這個長着馬臉的中年男子,神情嚴肅,又似乎帶着些驚喜,從旁邊的工作人員手上接過手銬來,將這個傢伙給反銬住。這才回答我,說這傢伙本名田咸,行內人叫他大猛子,是掌控南方省整個邪靈教的大檔頭閔鴻座下的大弟子,很厲害的角色――哎,他這是怎麼了?
雪瑞圍上來,將青蟲惑收起,解釋說沒事,他只是附身惡靈被蕭大哥給收拾掛掉了,神魂受了嚴重的傷害,不過也無妨,若想審問,隨時都可以醒過來。
趙中華凝神觀察了一下,搖搖頭,說算了,拉回去再說吧,現在喚醒了,只怕壓制不住這傢伙。他叫來幾個兄弟,把大猛子先行押回去,然後帶着人收拾場面,也有人進樓里去調查取證,而曹彥君,則早已帶着增援的人,朝着遠處追去。雜毛小道將血虎紅翡收起來,臉色陰晴不定,朝着旁邊那個跌倒的肥婆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說,那娘們又跑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遠方,那裏堵着好多圍觀群眾,朝着這裏躲躲閃閃地看來,而王姍情那娘們卻早無蹤影。
這功虧一簣的感覺,果真是讓人氣憤。
趙中華他們的弟兄有兩個受了些傷,骨頭都斷了,於是也叫來了救護車,嗚哇嗚哇地在人群外面叫喚着。我們也不好在此多作停留,鑽進了小俊他們開來的車裏,然後撥打威爾的電話。半天都沒人接,我有點擔心。窮寇莫追,王姍情此次的力量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趙中華口中的大猛子,可是閔魔的大弟子,竟然為了剛進門不久的小師妹,犧牲自己逃脫的時間,這是什麼情況?實在是太奇怪、太反常了,讓人有很不好的預感。
威爾沒有回來,我們也不敢走,就待在現場不遠的車子裏。車小人多,我跟雪瑞、小妖在後車廂人挨人擠着。前頭副駕駛位上的雜毛小道在跟我們講述他裝客人混進去的事情。不經意地說起,化名紅姐的王姍情手下,倒是有一些妹兒條子很順,有個臉蛋兒長得像電視上面的那誰誰誰,說得高興,竟然把放走王姍情的怒氣,給消得差不多了。
小妖在我旁邊皺着眉頭聽,見我抽空插幾句嘴,還說了表示羨慕的話語,立刻扭住我的耳朵說,陸左,你要也敢這麼亂來,我就帶着朵朵離家出走。坐在我膝蓋上面的朵朵小雞啄米地點頭,一臉認真,說嗯嗯,我離家出走。
看着身為殘疾人的我被小妖教訓得齜牙咧嘴,頭疼不已,雪瑞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笑,還不時煽風點火,落井下石地說幾句。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車門被敲響。雜毛小道把車窗搖下來,窗口探出一張精明而平凡的臉孔。雜毛小道跟我介紹,說這是閑人事務所的高級業務員老丁,丁思澄,剛剛就是他幫忙找尋到的王姍情老窩;老丁,這是陸左,我的合伙人,好兄弟,昨天被狙擊的倒霉蛋兒,就是這位仁兄了。
我身子不方便,只是跟老丁點了點頭。老丁告訴我們,跟我們同來的那個老外,跟着紅姐朝汽車站那個方向去了,雙方都太快,來不及盯上,實在抱歉。
雜毛小道說沒事,這個怨不了你。他一回頭,小俊從包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來,雜毛小道接過,遞給了老丁,說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裏,麻煩了,說不定我們還有再次合作的機會,事後的相關信息,你們發郵件到我說的那個郵箱裏面,即可。
老丁點頭,接過信封,稍微用手指捏了一下后,拱手告辭。
待他走後,雜毛小道跟我說起,王姍情化名紅姐,在此處當雞頭,已經有一年多。此人偶爾失蹤,又復出現,做過什麼事情,都無人知曉,神秘得緊。根據閑人事務所給的資料顯示,王姍情在此處有利用陰功害人的嫌疑,他們有消息得知很多跟這裏的小姐春風一度的人,沒幾天就萎靡不振,從精神到身體,都極度疲倦,似乎被人吸取了精元。
我表示理解,王姍情養的小鬼鬧鬧竟然會這麼厲害,想必她平日裏沒有少害人。就比如老萬他表妹家發生的那案子,想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件。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們都急得想出去找尋的時候,威爾崗格羅一身血肉模糊地狼狽而回。他這副模樣將我們給嚇壞了,一邊慌忙安置他,一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王姍情和那個中年婦女的道行,不可能將威爾這個吸血鬼,弄成這副模樣啊!便實在是打不過,威爾若想要逃,也比之前的那幾個邪靈教徒,要利索許多的。
威爾彷彿也受到了一些驚嚇,說他當時追着王姍情和那個中年婦人,朝着南邊跑去。穿過城中村無數建築,然後到達一片黑壓壓的工地。那兩人持續跑路的能力不行,其間幾次被他趕上,不過那個大頭娃娃十分煩人,每次都化作一溜煙,朝着他撲來。他雖不懼怕這類陰靈浸體,但是拖延了好些機會。
然而正當他瞅准機會,將那鬼娃娃甩飛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瘸腿老漢。那傢伙,一出來就能夠讓空氣都變得似乎凝固,跑動不得。威爾一聽到前面的那女人叫老頭兒師父,便感到不妙,轉身就跑。不過那個時候哪裏走脫得了,被那老頭弄得半死。好在他融合了愛德華的血液精華,習得了一種血遁的手段,才勉強從瘸腿老漢的魔爪中逃脫出來……
師父?我們面面相覷,聽這動靜,難道邪靈教十二魔星中的閔魔,也在這附近?
我們聽得遍體生寒,在這大夏天裏(南方省的九月份,是最熱的時候),冷汗直流。
我看到遠處正在處理現場的趙中華,讓小俊把他叫了過來,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掌柜的。聽到邪靈教的大人物在這附近,掌柜的打量着身邊這些兄弟,頓時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襲上心頭。他二話不說,立刻拿起電話來,撥通,哆哆嗦嗦地告訴處長,問能不能讓張伯過來一趟,鎮一鎮場子,閔鴻那老頭兒沒有躲起來,就在這附近,他們怕是搞不定這裏。
電話那頭的處長也慌了,說他立刻去找張伯,讓我們堅持住。
聽到這裏如此危險,我們也坐不住了。我一個殘疾人,威爾一個重傷員,自然沒有在這裏耗着的道理。我們草草商量一番,雜毛小道自願留下來幫襯,而我、小妖、雪瑞、威爾和小俊都乘車返回“空中花園”,迴避一二。我雖然不情願讓雜毛小道一個人在此冒險,但是自己確實又幫不上什麼忙,故而驅車離開。
回到了家裏,雪瑞拿出急救箱,給威爾診治。血族的體質十分強悍,只要心臟沒有受損,並不會出現很重大的傷害。這個吸血鬼被包裹成了繃帶殭屍之後,飲了幾杯私藏的鮮血,便沉沉睡去;我們則都在房間裏等待,到了晚上十一點半,雜毛小道一身疲倦地回來。我們都睡不着,連忙迎上前去,問後來怎麼樣,那個閔魔出現了沒有?
雜毛小道一臉倦容,說有,那個傢伙遣人去截自己的大弟子,未果,然後跟張伯交上了手。具體的戰況,他也沒有見着,雙方都是高來高去的厲害角色,可能就只比他師父差一點兒。他們後來趕到交手現場的時候,看到張伯半邊身子都焦黑一片,不過沒有死,而那個閔魔已然鴻影無蹤。據張伯對趙中華的說法,閔魔也受了重傷,若沒有什麼天材地寶,三兩年內,應該是恢復不了的。
我們瞪起了一雙眼睛,都不知道這高手較量,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境況。
不過既然閔魔與張伯兩敗俱傷,那麼邪靈教最近應該是過街老鼠一般,不會再傻乎乎地找上門來了。如此,我們也能夠安息一些,不用那麼頭疼。
當夜,我們都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
到凌晨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莫名地夢到了一個回蕩沉浮的池子,池子中有一個白色巨繭,裏面露出一張完美到了極致的美女臉孔,那一雙黑色眼眸中彷彿藏着雲海天空,以及絢爛瑰麗的星辰宇宙。她平靜地看着我,這平靜代表着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情緒,無悲無喜,彷彿石頭,彷彿佛陀,彷彿天空,彷彿自然。我一晚上,都被這個美麗的女人看着,感覺自己渾身赤裸,被看了個通透。
早上我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褲襠一片冰涼,居然可恥地夢遺了。
我一邊頭疼怎麼跟人解釋這東西,一邊皺着眉頭思慮,為何我會夢到蚩麗妹,夢到那個無數蟲屍的蟲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