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老實點兒!”
“別想耍花招!”一粉衣修士不耐道。他打量着走在前方的呂溪月,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神器為何會瞧上她?除了相貌優越,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可是,在修仙界,美貌向來不稀奇啊,想着,他摸摸自己的臉,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多麼英俊的一張臉啊,可也沒看神器多瞧他一眼啊。
旁邊的修士瞥見他的動作,嗤笑道:“你該不會真信了什麼神器看中美貌的鬼話吧?”她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麼,接着道:“倒也難說,你們沉魚閣選人好像就是看臉的吧?”
說著,她停下腳步,湊到粉衣修士的身前,做打量狀,調笑道:“若真是如此,這神器沒道理不看中你啊?”
“胡說什麼呢?我就是,就是臉上有些痒痒,”他用手擦了擦臉,唇角卻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不過,你一點都不好奇嗎?神器為什麼會選她?在場的修士中,元嬰以上的大能可不在少數呢。”
那女修搖搖頭,道:“誰知道呢?不過,若是依照各派選人的標準,左不過也就那幾樣吧:天賦、身份、道心、悟性。對了,還有容貌和運氣。”
粉衣修士接着道:“如此說來,這凡人哪項都不沾邊啊。天賦、身份、運氣、悟性,這些東西中,但凡她有一樣也不至於在北界十八城這個鬼地方做凡人吧。”
看他說得興起,女修只得點點頭表示認同。
“至於道心?”粉衣修士微微蹙眉,“道心的標準是什麼?”
女修想了想,道:“若是以我所見的修士為例,他們的道心都是對修仙之道一往無前的追求之心,不論碰上何種困難,不畏懼、不逃脫,一心向道,不死不消。”
粉衣修士:“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勇敢和堅守之心?你們劍修還真是倔脾氣。”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對呀,按你這個說法,若是你得了這神器,那必是要爭一爭的,可這凡人,嘖嘖嘖,真是浪費了這個機會。”
說著,他搖搖頭,滿滿的恨鐵不成鋼,他強調道:“我當時看的清楚,這神筆都飛到她手裏了,她一下都沒有划拉,當場就舉手示弱了。真是丟人,”一想到這事他便覺着可惜,這可是神器啊,到了那凡人手裏竟沒出來一點風采,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這神筆看中她什麼。”
女修聳聳肩,“誰知道呢?好了,到了,”她提醒道。看着粉衣修士沮喪的臉,她安慰道:“我們是人,這神器再厲害,左不過是個器物。我們不明白它的想法也不稀奇,反正,該有的緣分總會有的。”
“好吧,”粉衣修士點點頭,但臉上還是有些沮喪;女修瞧了,拍了拍粉衣修士的肩膀,以茲鼓勵,那修士這才來了點精神,他掐着法訣打開禁制,沒等呂溪月抬腳,他便不耐煩地一推,打了個踉蹌的呂溪月歪着身子摔進了這個臨時的牢房。
看着手臂上被石頭劃出的血痕,呂溪月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嘶,真疼。”她小心地撐起身子,找了塊兒平整的地方坐下,細細地打量着這個“牢房。”
說是牢房,其實不過是由陣法圍起的一塊兒空地,四周沒有牆壁,頭頂更無片瓦遮擋,不過,陣法本身運作後天然地形成了一道屏障,將呂溪月隔絕開來;雖然它看起來依舊簡陋,威力卻不容小覷。
說實話,能在沒有靈氣的十八城裏臨時弄出個這樣的地兒,也實屬不易。陣法的邊緣處有八個靈器,它們分別壓在陣法的八個角上,負責為陣法的啟用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同時,還兼顧照明。畢竟,這裏是長夜漫漫,引人入睡的北界十八城。
不過,負責看守的弟子們倒是各個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他們分列在陣法的外圍,將位處中心的呂溪月團團圍起,弟子們各個目光炯炯,將她看得死死的。
如此陣仗,與其說是看守她,不如說是在防止別的宗門人出手,畢竟,她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個沒有靈力的凡人;在修真界,沒有修士會把凡人放在眼裏,即便她得到了神器的眷顧。若非修士殺凡人會背上天雷之債,她也不會到現在都安然無恙。
她就說嘛,天生我材必有用,廢柴怎麼了?廢柴也是有存在的價值的!看看,雖然她廢,可是她活得久啊;今日之事若是發生在其它散修身上,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不過,這凡人身份應該也拖不了多久,呂溪月思忖着,她該趕緊想點對策。
沉思間,血從手臂的傷口處溢出,雖不多,但也有些許流到了她的手腕處,覆住了神筆之前給她留下的桃心印記。粉紅色的桃心印記越發灼熱,呂溪月只覺着眼前金光一閃,她再睜眼時看到的便是一個黑黢黢的洞府。
“不用擔心,這裏是你的識海,”一聲音道。
呂溪月循着聲音看去,出聲者正是一支毛筆,和她之前所見的平平無奇的褐色毛筆不同,這隻毛筆通體呈銀色,看起來質感極好,泛着金邊的團花紋依次鋪在筆桿上,奢華中還帶着些靚麗。神筆浮於空中,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看着呂溪月為它美貌所震驚的模樣,神筆大為滿意,它清了清嗓子,道:“吾乃馬良神筆。”
呂溪月:“是你把我拉進來的?”
保持端莊、保持神秘、先唬住她再徐徐圖之,神筆心道。
正如它所計劃的那樣,面對呂溪月的疑問,神筆矜持地點點身子,端着一副高冷的架子,正肅道:“不錯。”
隨即,它立刻驕傲地補充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有吾在,外面的那些小子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會以為你睡著了。”
它接着道:“至於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們,現在可忙得很,正為了你的歸屬,不,是吾的歸屬問題唇槍舌戰呢,沒功夫看着你。所以,你壓根兒不必擔心。”
見呂溪月依舊一臉嚴肅,神筆以為她是怕了;它繼續安慰道:“剛才的事情只是個意外,你若是和吾結了契,吾保證一定讓你安安穩穩的。”所以,趕快同我結契吧,它心裏道,但呂溪月看起來卻不為所動。
待神筆一條條地說完,呂溪月這才緩緩開口,肯定道:“所以,你能聽見我的心裏話,對吧?”毋庸置疑的語氣讓滔滔不絕的神筆瞬間打住了話頭,哎呀,忘了,剛剛只是她的心裏話。
看着呂溪月嚴肅的臉色,神筆有點慌,它趕緊辯駁道:“你若是不願意,大不了,我不聽了。”說著,它藍光一閃,呂溪月也頓感心間一松。
沒有多理會神筆的狡辯,她直接道:“既然之前能聽到我的心裏話,那麼,你應該很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係。不論之前你為何纏上我,我再明確地告訴你一次,我不需要你。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
她的人生才走了一小段,可還沒活夠呢,何必為了一個神器同男主結下樑子?倒不是她慫,只是在原著里,這神筆便是男主未來的法器,一直相伴在男主左右。
按照時間來算,男主現在應該還處在被封印的狀態。雖然他還沒出來,但也是早晚的事,呂溪月從來沒想過要先下手為強。畢竟,男主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要知道,這位男主可謂是眾多修仙小說中的清流。別的男主無論經歷過怎樣的不幸,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后,他們終歸都會放過自己;這些人或是拼事業、或是贏得愛情、最終都會收穫一個美滿結局;而這位男主可不一般,可以說,他就是來滅世的。在原著的結局篇,哪怕他已經將整個修仙界都把持在手中,他依然選擇和這個世界同歸於盡。
呂溪月清楚地記得,他破開封印逃出升天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了修仙界的第一大宗。那時候,他可是頑疾纏身,舊傷未愈,即便如此,他也沒多養傷,提着劍便單槍匹馬地殺到了第一大宗,將眾修士殺了個片甲不留。
接着,傷上添傷的男主拖着吐血的身子,愣是拼着一口氣把他的親哥哥萬劍穿心;報完仇的他之後也不安分,又收服了魔界,從此之後,他所過之處簡直是雁過拔毛,不留一點餘地。凡是他看上的東西他就要拿到手裏,不論方式,不拘手段,完全就是個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
這個男主心裏的怨氣和憤怒就像海一般,奔騰不息,永無止境。所以,熟知劇情的呂溪月覺着,自己沒必要自討苦吃,與其等他之後出手爭奪,不如現在就避開這個麻煩。
她拒絕的不留餘地,神筆卻不甘心,它倔強地反駁道:“你會需要我的,遠的不提,就說現在,沒有我你要如何脫身?”
說著,神筆飛到呂溪月跟前,“我若是現在離開,你想過之後要如何同那些人交代嗎?我這麼美的一隻筆,說不見就不見了,你覺着他們會放過你嗎?”
呂溪月鎮靜道:“不勞你費心。”
神筆氣結,“我是在為你考慮!你不要這麼任性。”
呂溪月淡淡道:“你才是這問題所在吧!你若是離開,我大概會受一時之苦;但若真和你結了契,我這後半輩子都別想安生。”
“他們不會就此放過你的!”神筆肯定道,“為了修鍊,為了仙緣,總會有亡命之徒的。”
呂溪月搖搖頭,“修士若是對凡人動了殺機很容易會背上天雷債的,一般沒失了智的修士都不會這般自掘墳墓;便是神器的誘惑再大,但凡有點腦子的修士都會想到:只要等一等,待我百年之後,他們的機會不就又來了?又何必冒着遭雷劈的風險對我下手?所以,想也知道,連這麼點日子都不肯等的傢伙能有什麼出息?估計就是些沒有未來、缺乏天賦或是毫無依仗的無能鼠輩;見我身單力薄便想求個富貴,他們不敢去別處拼,只想來尋我這個凡人的麻煩;這樣的人,大都一窮二白。”
神筆不明所以,“?所以?”
呂溪月笑笑:“這裏是北界十八城,不僅沒有靈氣,還會加速修士消耗靈氣的速度。比如,外面一成靈力能做到的事在這裏要用十成。若是沒有點家底撐着,尋常修士根本耗不起,那些築基以下的修士怕是連飛都飛不了,更何況那些貧窮鼠輩?在北界十八城,幾個嘍啰便想傷我?簡直是痴人說夢!”
見神筆還不死心,呂溪月補充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有些本事,我也並非毫無對策。”
呂溪月的回答是如此自信,神筆聽着卻越發沮喪,它周身的光芒一弱,連帶着,它身上的鑲金邊的團花紋看起來都黯淡了不少。
“那,那,”神筆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說出話來。
呂溪月瞧着它如此喪氣,略有不忍,她安慰道:“你是神筆,是神器,這世上想要你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就是個普通人,既沒天賦也不努力,就想做個鹹魚,你這樣的寶貝若是跟了我,那才是明珠暗投。”
你的未來可是全在男主身上呢,呂溪月心道,待他破開封印,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能覆滅修仙界的存在;在書里,四大神器被他毀了三件,唯獨你被留了下來。你若是現在同我結了契,我可不敢保證他未來還會同書里一樣對你。所以,我現在放過你可是為了你好啊。
她的語氣是這般堅決,神筆聽着根本無從下手;完蛋了,它心道,怎麼辦?怎麼辦?這傢伙油鹽不進啊。
不行,它不能放棄,神筆心道,整整三萬年,它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若是錯過了這個人,再想碰到下一個,那可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了?
不行,絕對要讓她同自己結契。它可是神器,怎麼能知難便退呢?既然之前的威脅利誘都不行,難道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不行,它可是神器。它直直地飛到呂溪月身前,道:“你必須需要我!”呂溪月乜了神筆一眼,沒吭氣。
“我是神器,收我做靈器你不虧的!”呂溪月心裏道:不收你做靈器我還能多活一會兒呢。
看着呂溪月絲毫不為所動,神筆一咬牙、一跺腳,“求你啦!!”
呂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