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末日審判
兩人一口氣跑到了河邊，河岸邊已經圍上了一群人。
澤伊跟着蒙克穿過人群。在人群圍成的圓弧中央，他看到了瑟莉忒和一個躺在地上的小男孩。
“怎麼回事？”澤伊問。
一旁的僕人見到澤伊，說：“公爵，這孩子不小心掉進了水裏，是瑟莉忒公爵發現了他，把他救了上來。現在瑟莉忒公爵正企圖讓他的心臟重新跳動。”
澤伊看向瑟莉忒，她全身都是濕的，頭髮上的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而臉上的水早已讓人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
她的周圍環繞着一道淡紫色的光霧，它們從地底源源不斷地升起，在她的身體裏通過她力量的轉化，匯聚成了一股恢復系的能量。
這股能量飄渺如煙，卻帶着頑強的生命力，向著地面小男孩的心臟不停地傳輸着。
是術力，她正企圖用他們紫爵一族的術力，救那個溺水的小男孩。
澤伊不懂紫爵的術力體系，但他能感受到那股術力跟黃爵恢復系的術力同宗。
對照黃爵的恢復系術力，如果使用者過度使用這種術力，不要說救人了，連救人者也會搭進性命。
這時，蒙克小聲地在澤伊耳邊說：“醫生看過了，那孩子已經沒救了。”
如果已經沒救了，她還企圖讓一個死人起死回生就太不自量力了。
澤伊走了上去，將手扶到了瑟莉忒的肩膀上，“夠了，瑟莉忒，起來。”
她像沒聽到他的聲音，依舊做着源源不斷的術力輸入。
澤伊的手沒有收回，他扶在她肩膀上的手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她體力的嚴重透支，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自殺。
“瑟莉忒，夠了！”他吼道，“醫生說他死了，你這樣做有什麼用？你想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刺激了她，她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不關你的事！”
一瞬間，他微微有些悸動。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仇恨與冷冽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
如果她繼續這樣使用術力，遲早會出事。為了她的安危，澤伊再也顧及不了她憤怒與執意了。
他拉了她一下，沒拉動。
“瑟莉忒？”
他試着叫她，希望她能恢復理智。事實證明，他越是阻撓，越是加重了她使用這種恢復系術力的力度。他必須阻止她，哪怕得罪她也在所不辭。
澤伊蹲了下去，從她背後抱住了她。
剎那間，黃爵特有的恢復系術力‘虛空術’從他身體裏傳導了出去。
那力量一進入瑟莉忒的身體，他就明顯地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為了讓她保持這種精神虛空的狀態，澤伊又用了一招‘心咒’。
漸漸地，瑟莉忒停止了自己輸入小男孩體內的術力，整個人在澤伊的控制下恍惚了起來。
“乖，別動。”澤伊用催眠的語調安慰着她，然後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
瑟莉忒漂亮的睫毛微微顫了顫，藍色的眼眸迷茫地看着澤伊。
在那雙宛如大海的眼眸里，澤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你感覺好些了嗎？”他問。
瑟莉忒眼中出現了一種平和的光，她不再反抗，而是用一種近乎於夢囈的聲音說：“我想睡覺。”
“那就睡吧。”澤伊話音剛落，瑟莉忒就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裏，安然地睡了過去。
一旁的蒙克見狀，覺得很對不起澤伊，急忙道，“澤伊，她沒事吧？”
這事發生在蒙克的地盤上，死了個小男孩已經讓他頭疼了，如果瑟莉忒再出什麼事，他的麻煩就更大了。
澤伊看着懷裏安詳入睡的瑟莉忒，她的睡顏總是給他一種想要用盡全力去呵護她的衝動。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這種衝動。
此刻，澤伊原本等候在外面的僕人們全部進來了，他們其中一人問：“少爵，需要我們把瑟莉忒公爵背到馬車上嗎？”
“不，不用。”澤伊抱着瑟莉忒站了起來，然後轉向蒙克，“我先走了，你也去忙吧，我想這小孩的父母更需要你的安慰。”
那天晚上，澤伊沒有帶着瑟莉忒回爵后的宮殿，而是徑直將她帶去了耿希的住所。
耿希讓僕人安頓好瑟莉忒后，走進了澤伊等候的房間。
房間裏的燈光偏暖色，澤伊坐在一張高背椅上，眼睛盯着腳下的地毯。
“她沒事，可能就是累的，你放心好了。”耿希穿着黃綠相接的綢緞睡衣，一頭微微凌亂的頭髮給他的臉增添了一份雅痞氣。
澤伊這才抬頭看向他，卻不說話。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或者你今晚又想跟我睡？”
澤伊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什麼？”耿希捋着頭髮的手停在了半空。黯淡的燈光下，他看到了澤伊眼睛裏的認真。
“我今天使用心咒時，從她體內感覺到了殘留的‘末日審判’的氣息。黃爵能使用這種招數的人除了父爵、你跟我，我還找不出第四個人。”
耿希冷哼一聲，弔兒郎當道，“伯顏也會。”
“伯顏不在皇爵城，而且我想他還沒見過瑟莉忒。”
“我說小子你幹嘛這麼認真？你這樣挺嚇人的。”
“別扯開話題，耿希，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耿希再次笑了笑，他顯然不想讓房間裏的氛圍如此凝重，但澤伊的表情依舊嚴肅，這告訴他，他如果不加以解釋，這小子或許會為了瑟莉忒跟自己產生隔閡。
“好吧，只要你明天不上學，我們就好好聊聊吧。”說完，耿希坐到了另一張高背椅上，還把腿翹到了矮茶几上。
“我之前不是說過那女孩剛失去親人嗎？”見澤伊在聽，耿希繼續道，“那人是她親哥，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血親。”
“那她是紫爵最後一任公爵？”澤伊問。
“不，紫爵皇族還有人，只是她是他們家那一系最後一縷血脈。”耿希道，“我不想跟你細談紫爵的事，因為最後這事怎麼處理還要聽帝爵跟教廷的。我就簡單跟你說說我為什麼要對她使用末日審判吧。”
澤伊的眼睛閃着光，他認真的聽着。
“我去暗界就是為了帶回這個女孩，教廷的預言說，如果這女孩繼續待在暗界，會將以諾帶入滅亡。”
“你說什麼？”
“預言這東西總是很懸乎的，我以為這女孩是個什麼怪物，見到她的時候我簡直有些驚訝。以我的經驗來看，她完全就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當時我借題發揮，帶明界幾位足齡的男公爵跟紫爵的爵爺西蒙提親，結果這女孩死活不肯跟我走。”
“後來發生了意外，這女孩為了躲我逃進了圖爾森林，西蒙為了救她死了。所以，我才有機會將她帶回明界。”
聽着耿希的講述，澤伊總覺得這事情的邏輯有問題，但他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問題在哪。
“她哥哥的死讓她很傷心，而她把這一切都怪罪於我。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我不想她帶着這種仇恨跟我回明界，所以我才用了‘末日審判’。”耿希收回了腿，姿態依舊慵懶，“你要怎麼想我，我管不着，但我做這一切也是迫不得已，從個人角度與以諾的命運相比，我更在乎後者，畢竟我是黃爵的少爵，這就是我的義務。”
接着，他站了起來，看向澤伊，“你在學校的表現我也知道，朋友這東西是和自己相互成長的，如果你為了一些蠢人的看法或期望而推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你就是個傻瓜。所以，我今天專門為此去找了帝爵，希望他讓米勒回來，這樣你也好有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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