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早上五點五十分，商湄準時睜開眼睛。
二十年的監獄生活在她的生物鐘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儘管她作為重點懷疑對象不需要出工，也不需要參加勞動放風亦或是任何學習，每天只要老老實實的呆在她那間狹小的獄室就好。
裴蘇在床上躺了一會，最終還是放棄了睡個回籠覺的打算。她坐起打開床頭燈，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摸了包煙出來。
拆盒，點火，深深的吸了一口，被嗆的咳嗽連連——二十年沒碰，感覺一切都從新開始了。
盯着半空中緩慢氤氳開來的煙霧，她垂眸一言不發。
能出監獄，她一點都不意外——事實上，就算小白痴不來，她也打算就在最近出來。
二十年的贖罪，已經夠了。
接下這個工作，也只是為了有一個能回到過去的機會。自從那條大長蟲死掉之後，再也沒有人或是任何生物可以做到這點了。
她只是想回到那個時候，在自己還懵懂無知的時候把一切都扼殺在搖籃里。
手指一顫，她不自覺的鬆手，看着未熄的煙頭把藍色的被單燙了一個洞。
只要完成任務就好。
“你怎麼醒的這麼早？”小正太從自己新的電腦桌上爬出來，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突然覺得不對勁，“你抽煙了？”
“我一直會抽煙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還以為在監獄裏呆了二十年，足夠讓人清心寡欲呢。”
商湄伸手又抽了一根出來，“你懂什麼？慾望是沒有盡頭的啊，時間怎麼能磨滅？”
作為一個系統，真心不是很懂人類心理的小正太聳聳肩，表示不理解但可以接受，“你隨意就好。現在可以開始做任務了嗎？”
“這麼急嗎？”
“倒也沒有多急。”老老實實的搖搖頭，小正太看了看她的臉色：“我只是看你現在沒什麼事嘛……”
“那就讓我休息兩天吧。”商湄笑了笑，掀被下床，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舒服的嘆了口氣，“我要享受兩天重獲自由的感覺。”
沒有人監視，沒有攝像頭二十四小時直直對着你，更沒有每天固定且毫無人性的生活作息。
她要好好熟悉可以自己掌控時間的自由。
小正太懵懂的點點頭，想了想也沒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做，隨即打了個招呼就再次爬回自己的電腦。
計時四十八小時候后，他再次回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我去，你怎麼做到的？”他盯着眼前的牆壁，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商湄端着調色盤，聽見他的聲音頭也沒回，“正常不是也要有一面牆掛點畫之類的嗎？”
原本留下來的那面白牆，已經被她畫滿了。
巨大的水滴，水滴映射出來的是清晰的綠樹紅花，藍天白雲，高山大海，水滴之外的景象反而是虛化的。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畫畫，還畫的這麼好。”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張照片了。
“你除了知道我罪大惡極以外還知道什麼？”商湄不甚在意：“而且這算什麼好啊，臨摹罷了。”
小正太語塞。
確實，他對她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和她的罪名。不知道她還會抽煙喝酒，不知道她會畫畫，不知道她的年齡經歷喜好習慣。
“對不起……是我對你了解不夠，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在意你的。”
商湄一怔。
她轉過身，仔細的看了看面前一臉局促扭捏羞澀的小正太。
真是……不可思議。
他們之間，難道不是最簡單的利用關係嗎？她利用系統完成任務，逆轉時間回到過去；系統利用她維護時空和平。
“不用在意，畢竟我們之前並不熟嘛。”話雖如此，還是得哄哄。“之後我們一起做任務，了解的機會還有很多呢。”
“嗯嗯。啊，對了，你這畫的是什麼啊？”
商湄又望向自己的牆壁，目光沉沉沒有一點波瀾。
“這就是我啊。”
“？？”小正太一臉問號，他又仔細的看了看，還是不明白，“這裏面沒有你哦。”
“以後你就會懂了。”商湄沒有再說下去。她放下手裏的畫筆和調色盤，又掃了眼滿身滿手的顏料，“我先去換身衣服，你可以坐一下。”
小正太乖乖點頭，坐在墊子上看着她走進盥洗室又走出來，想了想出聲提示：“那個，畢竟現在你已經是時空防衛隊的隊員了嘛，我得跟你說一下我們隊的守則。”
“你說。”
“一：絕對不能妨礙時空的正常發展；二：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意圖改變時空發展的人；三：絕對要抹除任務時空中主要人物有關防護隊隊員的記憶；四：若發生意外，防護隊隊員可和自帶系統酌情處理，處理準則請務必參考守則第一條。”
商湄挑眉：“怎麼抹除記憶？”
“啊，那個有很多種辦法的。商城裏有賣相應的藥劑啊，熏香啊，還有各種食物和裝備，這個到時候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就好。”
“哦哦哦。”
“當然盡量還是不要和原時空的人有太多的接觸比較好。”小正太聳聳肩，“為了行動方便，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進入任務，但盡量還是別太接觸，你懂吧？”
“明白。”商湄脫下自己罩在外面的黑T恤，伸手拿了件外套出來，“那我們要等到任務結束后才能回來嗎？”
她還挺喜歡自己佈置出來的這個空間呢。
“當然不是，系統空間是跟着我走的，有我在我們隨時回來。”小正太眨眨眼，變魔術般的從身後掏出來一份幾乎和他上半身等大的文件夾，“那我跟你說一下任務內容？”
“嗯。”
“這次我們有三個需要排除的穿越者，目前還不能確定身份。”費力的翻開文件，小正太仔細看了看，“等到他們做出打擾原時空軌跡的行動的時候就會暴露。”
伸手翻了翻自己的包，商湄點頭。
“因為這是你第一個任務，難度不高，時間也不會長，另外我會一直跟着你的。”
“好的。”
“那就這邊來吧。”
他在大門把手旁邊的顯示器上輸入了坐標，然後打開門：
“歡迎來到偵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