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偶遇上京告狀人
“大牛,你快走,別管我了!”老漢急切說道。
青年卻是轉身,跪在了地上一個勁的磕頭:“這位少爺,我爹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請您開恩,請您開恩啦!”
張若弦心裏甚不是滋味,一時間嘴唇哆嗦,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般舉動,落在老漢和青年的眼中,卻是讓他們直接絕望。那老漢叫道:“大牛,你起來,這些個官宦富貴人家,本就是牛鬼蛇蛇,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是活不下去了!”
青年聞言,卻是大聲哭道:“爹啊,再艱難也得活着!好死不如賴活。再有,咱們還要為小芳討個公道呢!”
老漢眼中,滿是無奈之色,接着卻是變成了恨色:“公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有什麼公道?兒啊,我就告誡過你,不敢進京的,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青年眼中的憤怒之色、不甘之色、無奈之色齊齊迸發,但最後卻是成了絕望之色,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就像是一灘爛泥,有也忘記了繼續磕頭求饒。
看着這對語無倫次,驚慌失措的父子,張若弦心底處生出來難以形容的迷茫,這不是盛世嗎?不是有李君岳這等明君嗎?怎麼還會有這等混賬事?
“你的故事,聽起來很有意思,不如坐下來,給少爺我好好講講?”張若弦淡然說道。這般舉動,要說不是紈絝子弟,誰能相信?
青年聽得張若弦那溫和的聲音,心神猛地一顫,獃獃的跪在地上,卻是忘記了磕頭。
一邊上雪地里的老漢也安靜下來,這父子兩人,顯然是徹底被張若弦給嚇住了。
“不說的話,今日你們可沒有機會離開,要是膽敢說半句謊言,便砍掉你們的手腳!”張若弦的聲音,冰冷到極致。
後面的灰雀秀眉微微一蹙,倒是牧鷹,神色淡然,因為他明白張若弦的良苦用心。
老漢本是不想多言的,但真的被張若弦給嚇到了,他已是花甲之年,半截身子入了泥土,生死如今已然不重要,可是大牛還年輕。
張若弦雖然冰冷,但是安寧下來的老漢,卻是聽出了一線生機。將希望寄托在這一線生機上,可見他們這些普通活得是何等的卑微。
但一線生機,也是機會,老漢理了理思緒,便道:“老漢王漢生。本是王家村的一名普通村人,老伴走得早,留下一雙兒女。家裏的日子過得雖然艱辛一些,但是兒女懂事,皆是孝子,是以也還過得去!”
“我們家種的地,是崔家的,這些年來,風調雨順,是以沒面能夠按着時間給糧,崔家也沒有為難過我們,但是今年五六月乾旱了二十餘天,於是糧食減產,不說自家的口糧,就連給崔家的都不夠!”
說到這裏,老漢臉上滿是唏噓之色,但更多的是絕望,尋常人的苦,卑微之處,又有幾人明白呢?
頓了一頓之後,王漢生繼續說道:“我門已經向崔家說明,來年收成好了,便把今年欠的給補上。崔家還沒有給明確的答案,老漢心裏面有些害怕,便帶着人去了鎮子上崔家,乞求他們能夠答允!”
說到這裏,王漢生的呼吸便急促起來:“我們來到了崔家,沒想到的是,他們不但沒有同意我們的請求,還將我們父子二人給打了一頓。我閨女小芳聽得這消息,便跑來鎮上,誰知道被崔家的大少爺看上······”
說到這裏,王老漢便嗚嗚大哭起來。張若弦聽得臉皮發熱,這不是他擅長的,請姑娘回府談心?不,當然不是,天地良心,他張若弦從來就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小芳呢?”張若弦問道。適才他聽到,要為小芳討個公道。
“小芳······小芳她被崔家大少爺崔義強搶入府,凌辱至死,我們······”說話的是王大牛,此時他已經泣不成聲。
張若弦大概上也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整理一下心情,道:“所以你們去進城就是要告狀嗎?”
“我們要告狀,要告倒崔家!”王大牛眼中竟是恨色。
張若弦細細思慮一下,這附近確實有一處王家村,乃是京都府管轄十八處鎮子,大水鎮下面的村莊,這事自然歸京都府管。
“這故事雖然沒有講得太明白,但是少爺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們有冤屈,要告狀,好,我支持你們!”張若弦說道。
王漢生、王大牛父子兩人聽得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明白張若弦並沒有要他們小命的意思,眼中頓然有了欣喜之色,連連道謝,這才繼續趕路。
張若弦的車隊,卻是停在原地,久久沒有啟動的意思。
張小六修為低,凍得直打哆嗦,張若弦道:“多穿一些,修為不夠,難道咱們家的衣服還不夠?”
灰雀哼道:“衣服雖多,沒見得你給他們一兩件?他們才是真正需要的人!”
張若弦明白灰雀口中的“他們”,便是王大牛、王漢生父子兩人了。
張若弦沒理會灰雀,灰雀臉上有些怒意,今日張若弦的舉動,顯然她很是不喜。
牧鷹道:“給誰衣服都可以,但唯獨不能夠給這兩人!”
“為什麼?難道只是因為他們身份低賤?”灰雀咬牙說道。她家在天坤城,但也是最下層的百姓,對王漢生父子兩人,心中自然有同情。
牧鷹道:“因為他們要告的崔家!”
“崔家?”灰雀滿臉疑惑,顯然不知道這崔家。
牧鷹道:“你是天坤城的人,竟然沒去注意這些,大水鎮的崔家,是當今戶部侍郎崔明城的老家!”
“我知道了,崔家朝中有大官,有很硬的靠山,所以惹不起,是嗎?”灰雀滿臉譏誚之色。
張若弦道:“在朝中的大官,沒人大得過張家,只是這崔明城,是戶部尚書周巡的心腹,巧的是,周巡又是候允的死黨!”
“這話更讓我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崔家就是張家的敵人,為什麼不幫他們呢?這可是一石二鳥的計策!”灰雀說道。
牧鷹嘆息一聲:“你想得簡單了,在咱們回京的路上,碰上了告狀的人,恰巧要告的對象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