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章逐個擊破
皓月高懸,散落在地表的月光隱射在潔白雪地上,形成了共明現象,即便已是凌晨,連島主路上仍被這輪明月照亮可視數米。
一雙厚重的軍靴踩在了那主道旁的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腳印,步履稍顯蹣跚的軍靴主人,時不時用寒氣吹着雙手,臉色凍得鐵青他,整個人如同落荒者那般!
身子依靠在一刻光禿禿的柳樹下,這名男子從背包里拿出一瓶不知什麼時候的礦泉水,淺喝了一口,在嘴裏暖熱之後才送進喉嚨!乾巴巴的饃頭嚼起來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誰都不曾想到,在蘇南乃至金陵赫赫有名的龔二爺如今會落得這番田地……
婦人之仁敗於陳勝之手,他無話可說!不聽榮成天教導,身陷絕境他也無話可說!對於這條不歸路,要麼混到極致手能通天風光一生,要麼遲早有一天會落得如此田地!但,出來混講是的一個‘義’字,他龔山自持對鄒家不薄,出生入死數些年,沒有功勞也最起碼有苦勞吧?多少個案子都是他在暗地裏幫忙操作,出了事後還是他在為鄒家少爺踩着屁股,可到頭來呢?對方不但不善待自己,還欲要殺人滅口……
龔山知道,鄒海生之所以如此狠毒,也是被逼無奈,蘇南多個勢力虎視眈眈,金海酒庄東窗事發后,更是讓寶蘭實業被推到了浪尖上,好不容易與董家結合準備開闢蘇北市場,可鄒家大少又被人掃地出門,更讓鄒家人不能接受的是‘狗官’那則視頻,讓寶蘭實業陷入進退兩難之中!這一次不惜動用手中資源,黑白兩道同時施壓港城,就是有藉助陳勝這個敏感的中介點,緩輕幾方的壓力,可誰又能想到會敗在自己手裏……
現階段,整個調查組換了組長峰迴路轉調查着背後主使者,雖然現在自己的身份,從法律意義上來說,還未暴露,但這是遲早的事情,為了與其撇開關係,鄒家人先是命令自己阻殺陳勝等人,造成警方的慌亂,隨後假借送自己出境為理由,把自己騙到政務區,好在自己留了一份心眼,做好了逃竄的準備,在對方欲要阻殺自己之時,果斷跳入海中,這才保住一命!
顯然如今龔山身上所穿的除了這雙浸水的軍靴外,全都是他在登岸后順手牽羊‘拿’來的,現在他黑白兩道通緝,即便現在活着,也是如同行屍走肉般……
但在龔山心裏有個信念,若是鄒家人真的護送自己出境,這輩子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會透出一個字,但現在,他想原原本本的把鄒家事情公告於世,即便不能把鄒家連根拔起,也要動其筋骨。可即便是在普通人眼裏的報警,在龔山現在看來都困難重重,雖然鄒家勢力不再蘇北,董家人更是進退兩難,但控制一個報警服務中心,在自己報警之前控制住自己,抹殺自己,這點能耐他們還是有的……
不知躲過了幾次暗殺,換了多少身衣服,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龔山,徒步往漁灣方向走去,他知道陳勝記恨鄒家,記恨董家,那麼自己的出現,說不上保住一條性命,但最起碼能一解心頭之恨……
長出一口寒氣,用力的啃完包里唯一的饅頭,雖然疲憊不已,但這道信念驅使着龔山艱難的站起身,他不能停留在一個地方太久,那些屬於鄒家人的殺手,無時無刻的不再追趕着自己,即便是碰到了警察,自己仍舊沒有任何掙扎之力,此時此刻只有一人對於龔山來說可以信任,那就是曾經自己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陳勝……
掠過這片不大的花園帶,貓着身子如同拾荒老人般,弓着身子徒步走在小道上,即便有警車與其擦肩而過,也不會停下來盤問,在這些‘有身份’的人眼裏,他們是不屑與自己打交道的,當然若是有攝像頭,記者在旁,那又是另一說。
走到下一個路口,連島大橋歷歷在目,只要穿過這個大橋,自己就有本事聯繫上陳勝本人,屆時,只要自己闡述完自己想說的,告訴他自己隱匿的,即便是死,他都值得。
然而,他的這一願望,在即將踏進終點之際,被告破滅,但數名大漢前後攔截着自己,揮舞着手中的砍刀,毫不留情的砍向龔山之際,應聲倒地的龔山,在身體垂危的那一剎那,用血水在雪地上寫上了一個‘潔’字,字體很扭曲,再加上流出血水沖刷,若是不仔細揣摩的話,肯定看不出任何端倪……
與此同時,數量越野高速沿着主道往這邊駛來,當前排的車燈照亮這一塊時,那幾名行兇的大漢,如同‘驚弓之鳥’般往四處散開……
幾輛越野在為首的安排下,兵分數路追趕着那幾名跑開的大漢,而其中兩輛徑直停靠在龔山倒下血泊前……
車門第一時間被人打開,黑色皮鞋踩在了地上,從副駕駛位置上跳下來的胖子攙扶着身後的陳勝,一步步走向致死還不瞑目的龔山,緩緩蹲下去的陳勝,臉色顯得極其陰霾!
本以為抓住龔山就能讓其咬出一些關於鄒家的秘史,可誰知對方還是‘技高一籌’搶先一步把他解決掉了,陳勝有十足的把握,剛剛那伙人絕對是鄒家人派來的,為的就是滅口!
看着對方那皮開肉綻的死相,內心有卓多怨氣的陳勝,在這一刻也化為了烏有,積怨再深也隨着龔山逝去而消失雲散!其實,他也只不過是一顆被人拿捏的棋子,只是這枚棋子最終還是被自家主人捏碎……
“馬上咱們走後通知警察過來收屍,四處打掃一下,我可不想麻煩上身……”就在陳勝說完這句話,欲要藉助胖子的手起身之際,身後車大燈忽起讓他隱約看到了龔山手下面所蓋的異常,微微挪開對方的手臂,模糊不清的字體讓陳勝意識到了什麼,扭過頭的陳勝大聲對身後的田生嘶喊道:
“把前車燈打開……”聽到這話的田生快速跳上越野,打開車燈,側着身子挪動幾步,陳勝從龔山所倒下的位置細細琢磨着這個字,約摸兩分鐘后,一個‘潔’字浮現在了陳勝腦海里。站起身的陳勝,隨手在那片血跡上撒了幾把雪花,單腳踢散,隨後臉色陰霾的在胖子的攙扶下坐回了越野汽車內,開口道:
“直接回港城……”得到陳勝這一指示的田生調轉車頭,快速的往高速駛去,留下了幾個人配合著即將趕到的警察工作……
坐在車廂內的陳勝,手肘拄在大腿上,托着自己那被刮的一塵不染的下巴,眉頭緊鎖着回味着這個‘潔’的深意,直至上了高速近二十分鐘,陳勝恍然大悟的對田生說道:
“田生,上次咱們調查的那個小明星,叫什麼來着?”
“啊?讓我想想,前些天還看到她的娛樂新聞,胡什麼來着,對胡潔……”聽到這句話,陳勝頓時眉頭舒展開來……掏出電話,直接撥通了柳二哥的手機……
“二哥,沒睡的吧?”
“想睡來着,被你一個電話吵醒了……”
“得了把,我跟你客氣,你還真客氣起來了,我問你個事,那個胡潔,您手裏有第一手資料嗎,我的意思是全面的,沒有紕漏的那種……”
“嗯?你怎麼要她的資料?這件事情家裏人的意思,先放放,等過了春節這個敏感期再查。這事,你就不用再費力了,我們……”
“不單單是成橙這件事,還有一樁大買賣,足以撼動不少人的買賣,斗不?”聽到這話的柳成明又琢磨了下胡潔這個小明星背後政治背景,下意識的吐口道:
“你是說蘇南鄒家?”
“挖好了,操作得當的話,連董家都給他牽扯到,現在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你把她的資料給我,我派人暗地裏跟着,沒準也就近一兩個月,就出消息了……”陳勝的話,讓柳成明陷入少許的沉思,隨後基於對陳勝信任,咬着牙把一些本不該對外透露的資料準備交到陳勝手裏。
“你來我這,但別說二哥不仗義,只准看,不準說!明白?”
“我……你還不放心?”兩人並沒多做什麼寒暄,便掛上電話的陳勝,直接通知田生,汽車直接開到柳成明所居住一招。身子不能依靠車背的陳勝,車身趴在了後座之上,不知在給誰發著短訊,約摸三分鐘后,短訊有所回復,看到屏幕上的那幾個字,陳勝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夜的寂寥與寒風的刺骨相互映襯着,靜悄悄的街道上,少有人跡!即便是在這個舉國歡慶的新春佳節,這個點,這樣的天,依舊如此!
含在嘴中的香煙,時不時被陳勝夾雜手指之間,吞雲吐霧的青煙與寒氣一同,零散的隨着寒風肆虐的散開!旁邊的奧迪A6緩緩的緊跟着陳勝的步調,王晨已經下車距離陳勝半步之遠,四處打量着,警惕着!
算不上獨自一人走在冰冷的大街上,但此時,思緒纏繞的陳勝,卻想要用這種被寒風洗禮的方式,讓自己冷靜且梳理着整個思緒!
從柳成明那裏出來后,少了幾分精睿的陳勝,多了幾分愁霧!正如老支書所說的那般,沈家大少接受了鄒華的部分股份轉讓,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寶蘭實業再進軍港城,那就是頂着紅色光環了!
也許用不了多久,榮成天,林老虎都會緊繞在寶蘭實業身邊,而那個董家,在漁灣吃癟之後,也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了幫助董振天減輕‘罪名’,董家人會想盡一切可想的辦法!最直接,最有效的便是把省委的目光轉移到另外一件事上,譬如和童育民,王華明私交頗深的自己,從而脅迫着徐振,不得不踏入這趟渾水。
“混戰嗎?誰是贏家?”單從現在來看,對方的勝算更大一點!這正是陳勝所擔心,也擔憂的事情!沈家大少已經被鄒家和董家當成了一把無往不利的尖刀,欲要刺入蘇北,插入港城!
這把刀不快,相反,從資料上來看很鈍,可這把刀的刀柄上確刻着沈家的名號!這就使得這把刀,身份倍增,即便是鈍刀,從某些方面上來說,也是旁人無法睥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