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你好蠢啊！
當即着手又抽調了二十個營的士卒往突漲大水的淯水河救災后，朱里便是當即帶着呂玲綺跟典韋兩個人來到了王堪府中。
這也是她預先考慮好的情況。
畢竟不論再怎麼樣，明面上最講道理或者說是最懂時務的人就是這個叫做王堪的富家翁。因此除了選擇他為第一個接觸對象之外，也屬實沒有別的更好一點的選擇。
順帶一提，朱里雖然急忙抽調了二十個營的士兵前往淯水河救災，但實際上那二十個營的編製都是不滿的。
雖說原本一個營的士卒滿員編製為三百人，算上各層級的領導也就三百二十人左右，而曹仁也好，朱里也罷，在任職期間都經歷過不少的戰亂，其中就有不少營的士卒遭到銳減。
這麼說吧，原本清點傷亡，以及將兩個編製不滿又傷亡嚴重的營整合在一起重組一個營乃是戰後的第一要務，不過在朱里有意無意的“遺漏”下，她並沒有在一開始就這麼做。
曹仁在任期間，樊城有近五萬人的曹軍士卒，一共一百六十個營的滿額編製，到了朱里接任期間，這一百六十個營的士卒其實也就一百個多一點了。但也是因為時間剛好的緣故，到朱裏手裏的時候還是以一百六十個營來計算的。
朱里接任后，對士卒進行了清點，將其整合了一下，一共是一百零三個營的士兵。
當時的朱里是以改善農政為第一要務的，將其中十個營下劃到了屯田軍，隨後又經歷了一場與荊州軍的大戰，雙方的傷亡看上去輕描淡寫，實際上還都挺慘的。
在這樣的種種前提下，朱里所抽調的那二十個營多半都只剩下半數不到的士卒了的，就算再算上典韋之前抽調的十個營，總數量也沒有到近九千人那麼恐怖的一個數字，最多也就..五六千而已。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救災行動。
當然，這並不是朱里薄情，而是事出突然，她又恰好位於曹操地盤的邊境，不得不對自己直接的敵人荊州有所防備。
這些本土的世家大族或許並不清楚駐軍一共有多少，但他們也都有一個大致的概念存於心中的。所以不可否認，朱里明面上抽調了整個軍備防區近三分之一的士卒一事，的確是一次大手筆！
言歸正傳。
朱里儘管並未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趕往王堪府中，卻也是提前打過招呼的。故而在她們三人抵達王府時，身為家主的王堪已經領着下人在府外恭候多時了。
“王堪先生，別來無恙。”
人，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但總有那麼幾個特殊的存在是例外，比如朱里。
因為社會閱歷的缺失，再加上自身起點過於高了，使她在某些方面甚為不足。
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在軍事戰術的佈置上，她可以吊打典韋，但在人情世故上，典韋可以隨意在言語上戲耍於她，她甚至還可能不知情。
“堪近來一切安好，承蒙太守掛懷，不甚感激。”
王堪說的話也比較隨意，不是他看不起朱里，而是後者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智商上有些曖昧了。
“啊，此處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還請太守隨小人進府中一敘。”
這種開場很常見，也並沒有意外之處。
王堪府中，身為於朱里的謙讓之下，王堪這個身份地位不足的東道主依然是坐於主位。
這倒是讓他心中有了一些準備。他不是不知道朱里此次登門是為了何事而來，只是他需要從一些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上來確定朱里此行的態度。
對於他來說，如果朱里大刀闊斧的坐在了主位上反而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極有可能是對方會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而不論時代如何變遷，拳頭自始至終都是最硬的道理，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會顯得極為被動。
而朱里的謙遜則是讓他察覺到了一絲可能，那就是朱里此刻確實沒有多少的辦法，需要委曲求全的讓自己相助與她。這樣的話，他能夠在話語上佔據不少的主動權。
也就是說，他能夠最大化的爭取自己的利益。
但實際上朱里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喧賓奪主不好罷了，王堪跟她又不是上下級關係，自己此來也不是要搞什麼軍事安排，沒必要那樣。
雙方茶過三巡，從王堪身後的屏風中轉出三位女子，朱里一看，其中有着兩人他的妻女，之前見過一次。至於還有一位與他眉宇間有些相似的女子，估摸着應該是他準備嫁給範疇的妹妹。
不得不說，王堪這人的禮數還是極為周全的。於這個相較而言女性並沒有男性那麼受人尊重的時代，他還刻意讓自己的家室出來作陪，以緩解可能產生的尷尬。
也是一番簡單且常見的客套，王堪的妻女及妹妹王氏便是於朱里對面入座，於一旁陪護。
“太守於百忙之中大駕光臨，使敝舍蓬蓽生輝，當真是我王某人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又是幾句簡單的家常話過後，王堪話鋒一轉，似乎是準備主動開啟這件大事的門。
無事不登三寶殿，朱里這個樊城太守親自來到他這小小的王府之中，那肯定是有事而來，只是看這事由誰先提起罷了。
本身呢，這是該由朱里先提話茬的，只是她一開始沒在意的事情給了王堪一種錯覺。
這倒真是有些無心插柳的意味。
“王家主這是哪裏的話，我不過是因為近來稍作閑暇，又恰逢府中的先生範疇將要與貴府喜結良緣，故而冒昧到訪，還望家主見諒才是。”
朱里一度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是什麼，若非王堪主動提及的話。
沒辦法，雖然她本身不在意，但王堪的禮數還是讓她很舒服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我自己怎麼看那是我的事，但你怎麼招呼我，那就是你的事了。
“這麼說來，某倒是聽聞百年來流淌不息，給予兩岸百姓安康生活的淯水河突生災害，而太守大人也是趕忙徵調了近三十個營的士卒前往救災..”
說到這裏的時候，王堪停頓了一下，本能驅使着他看了一眼朱里的臉色，發現後者並未有太多的情緒後方才繼續說道：“太守大人當真是宅心仁厚，心繫這樊城百姓啊。”
說的難聽些，在時代背景的因素下，其實並沒有多少有地位的人把普通民眾當人看，也沒有多少將官把士卒的性命當成一回事。自以為掌握了主動權的王堪看似有些奇怪的話語中其實是在告訴朱里一件事。
就算我幫你，但你這樣的舉動，也並不足以讓我成為說服他人的理由。
但很可惜，朱里並沒有第一時間參悟這一句話。
“王家主哪裏的話，身為百姓的父母官，自當要將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要務..”
“只是，目前太守府內補給欠佳，還望王家主能夠慷慨解囊，助我一臂之力。”
王堪面上的表情有些曖昧，並沒有回答朱里的話。
“咳，”朱里下手旁的典韋輕咳了一聲，道：“王家主，太守大人的意思是，這是幫人也是幫己的事情。”
既要考慮到給朱里補充一下她言語上的失誤，又要顧慮到王堪的心情，對於典韋來說，能夠頃刻間想到這麼一句話，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王堪姍姍開口，道：“只是不知...”
他的目光移向了朱里，想要求證典韋的話語可信度。
說白了，對於他來說，向其他的家主說幾句話並不是什麼難事，反正只是帶個口信罷了，但他需要的是自己能夠得到的好處。
朱里陷入了沉默，她就算對這種談話再不敏感，也已經能夠反應過來了。
原來王堪早就知道了她此來的目的，而他也只是在徵求一下自己能夠得到什麼罷了。
“商務上的事情，我這邊屬實也沒什麼能力能夠去顧及了，”略微思索了一下，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何不妥的朱里拋出了自己現在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大籌碼。
“然而商業又是必須要發展的，不然在軍備的籌措上又會有些不及..”
朱里略帶延長的尾音逐漸落下，伴隨她話語的收尾，王堪的雙眼也是緩緩的睜大。
他原本只是想要一塊羊腿，而朱里卻是直接給了他一隻羊。
同樣呆下來的，不僅是他還有典韋。
良久后，王堪才重新收拾好自己早已沉寂多年卻又突然膨脹起來的野心。
“還請太守大人放心，此事就交與在下去辦。”
他並不會傻到去懷疑朱里話語的真實性。
“既如此，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
對於朱里而言，這商談的過程還是非常順利的，但是一出王府，典韋就給她潑了盆冷水。
“你好蠢啊。”
“…”
或許當她本人蔘悟自己蠢在哪裏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之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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