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多事之秋
“哎，聽說了嗎，鎮國候府出事後，宣平候府也鬧出了點兒事兒！”
酒館中，幾個長工喝着麥酒絮絮低語。
“哎，快說說，那宣平候府怎麼了？”
“聽說啊，那嫡出出的小姐觸犯了宗祠，被逐出了族譜，發配到尼姑庵去了……”
“尼姑庵？那哪兒是金枝玉葉呆的地方，這李小姐看來是犯了大錯，不然也不會受此懲罰啊！”
“就是，哎你說說，這最近京城裏那些貴人府中是怎麼了，怎生出這樣多的風波？”
“誰知道呢，貴人們的心思，怎能讓我們猜着？你我還是本本分分地幹活，混口飯吃就不錯了……”
李錦在李強的陪同下去看望進來頗為頹坯的鎮國公，路過此地，聽到這番言語，腳步略微緩了緩。
李強憤憤道：“錦兒，你是不是又想起李鳳那毒辣心肝的了，若非太子殿下發現了她的惡毒計謀，錦兒你……呸！別想了，那是她罪有應得！”
李錦搖搖頭，對李強笑道：“我沒事，我只是感嘆，京城最近的確是……多事之秋。”
那李鳳當日失蹤后，被人在南郊一個破敗村子找到，傷痕纍纍，臉上還被烙上了罪奴的烙印。
王氏得到消息后當即昏死過去。
她本還指望李鳳成為“貴人”來着，現在看來，什麼指望都沒有了。萬念俱灰之下，一口氣沒順過來，當即閉了眼沒了意識。
李鳳被救回來后瘋瘋癲癲的，滿口胡言李錦害她。
王氏醒來帶着一群婆子僕役非要拿李錦問罪，還是夜未明到場鎮住了她。
太子殿下為李錦作證，言稱他識破李鳳想要拐帶迫害李錦的手段，在南郊救走李錦，至於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想是李鳳和那賊人買賣不成，起了衝突得此下場也說不定。
自此李鳳下作手段妹妹不成反而自作孽不可活的事實就欽定下來了。
她被送往遙遠的尼姑庵，不得再回京城。
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從“貴女”之名加身落到一文不名，這待遇何止天差地別，簡直就是從天堂落到了塵埃里。
可是太子殿下金口玉言，任是李鳳娘親哭斷了趕場，也無濟於事。
連王氏都不能再說什麼，其他人又能如何？
怪只怪李鳳一念之差。
李錦和李強來到鎮國公府時，白露也打聽到了白鳳的消息。
她一反常日沉默寡言，放肆地笑出了聲來。
她看着宣平候府的方向，笑得何其暢快。
李鳳啊李鳳，你不是自恃聰明么，你不是不甘心么？看看你現在的下場，連我都不如！
這就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中又升起了兔死狐悲的淚意。
太子哥哥，好一個太子哥哥，你的眼中，竟然只有李錦一個人么？
她哪裏比不上李錦，為什麼你的目光永遠在李錦身上？
……
李錦來看望乾爹，據說白清遠得知真相后一直意志消沉，嘴裏不斷念叨着“婉兒”二字，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起來。
白瑞沒法子，只好請他的各位至交好友過來開導他。
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不是。
可是大家翻來覆去苦口婆心地勸着，竟是沒有一點用處。
最後，白瑞死馬當活馬醫，把李錦也給叫來了。
李錦過來后，卻被告知白清遠忽然出府去了，白瑞發現后，不放心，也出去找他，讓李錦在府中稍候。
李錦神色自然地拿起丫鬟端來的碧玉糕吃着，隨意問了一句：“乾爹往哪個方向走了？”
小廝訥訥道：“這……奴才們不知，看着國公爺的馬車似乎是往西北角去了。”
李錦若有所思。
西北角。
那裏，似乎是天牢的方向。
她好像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國公爺出現在了天牢中。
看着不久前還是一身榮華，端莊賢惠的枕邊人，像一坨破敗抹布一般躺在骯髒的牢房裏，他的心中沒有一絲悲憫，更多的，還是恨意。
阮氏聽到聲響，用儘力氣睜開眼睛，看到是白清遠，她瑟縮地顫抖了一下。
很快，沒有了雙腿的她低低說了一句：“有勞國公爺前來看望，妾身真是……感激不盡啊。”
“你這罪婦！”國公爺咬牙切齒道：“婉兒那般柔弱良善之人，你竟然忍心將賊人的屠刀劈向她！你的心裏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有沒有一絲人性！”
阮氏聽到他又提“婉兒”，悲涼地笑了一聲：“良心？人性？國公爺今日前來，原來是來譴責妾身啊。那妾身也斗膽問國公爺一句，妾身身為國公爺枕邊人這麼多年，操持偌大的鎮國公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妾身這麼多年來，對您也是盡心儘力的服侍，自問沒有哪裏對不起您……”
“可是您呢！”她的聲音忽然高起來：“在您的心裏，可曾有過妾身的半點位置！那一夜，您不管不問，長刀劈下，斬妾身雙腿，這心裏，可曾存過一點情誼，可曾念舊一絲一毫的夫妻情分！”
“那是你罪有應得！”白清遠咆哮道：“是你殺了婉兒！你怎有臉皮在這裏跟我談夫妻情分！我一想到抬你入府這麼多年，我都覺得噁心！你髒了鎮國公府，髒了白家門楣，更髒了婉兒的名字，你不許叫她，你不配！”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殺了她！”阮氏也被他激怒了，聲音忽然凄厲起來：“不然我如何入鎮國公府！國公爺，我不好嗎？我哪裏比不上她！就連我生的孩子都比不上她的，憑什麼，憑什麼白瑞受你賞識至此，而我那可憐女兒白露的婚事你卻一直推脫至今，竟是一絲都不放在心上，露兒就不是你的女兒嗎？白清遠，你問問你自己，你有心嗎？”
“你簡直，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白清遠像是第一天看到這女人的模樣：“天家婚事，豈能容你肖想，我那是為她好，你的貪心才會毀了她。如今，誰人不知她的母親是個殺人犯，這都是你給她帶來的，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質問我？你個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