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未來,新時代2568年——

這裏是全星系最繁華的大都市,也是整個帝國的首都星。

人們已經控制了天氣,當時間一到,訂時好的雪花準時覆蓋在夜幕中的星球。

夜晚燈火通明,城市錯落有致。有從地面修到天空上的線路,有在半空中架起的房屋。

從樓層中映照出的光芒五彩繽紛,給星球添上燈紅酒綠的氣息,不遠處燈塔上的燈光以緩慢的速度不停移動,燈光之遠,凡目光所及。

在這樣一個看似平常的夜晚,那漫長的行人路上,有一位20多歲的青年睫毛垂下,抬起白嫩如霜、骨節分明的手用手指將領口兩側的衣服緊緊往裏面扯一點。

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頂着寒風沿着行人路走去。

夜幕下,青年的頭半低着,嘴唇淡紅,下巴表現出完美的弧度。

他抬起頭,目光從腳下一直往前方的道路延伸,從平地懸上高空,直到看到路的盡頭……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大酒店。

他睫毛輕顫,眼神從清澈到暗淡,隨後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順着這條路向上走去。

從高處俯覽,一個非常微小的黑點在半空的道路上逐漸向上移動,積雪覆蓋到腳下,留下一個個腳印。

青年身體削瘦,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似乎在保持着身材。

那條路不知道走多久,青年頂着月光與繁星,在黑幕中穿梭。

直到一場金光映入眼中,世界變得喧囂起來。

他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向前來的侍者說他要找的人和包間,對方的笑容更為客氣,慢慢領着他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一個包間裏,所有人圍在一桌有說有笑,熱鬧非凡。

他們無一例外穿着高檔,縱使再散漫不羈,然而手中的動作卻卻多少透露點禮儀。

他們像多年的好友,一個個勾肩搭背,相互敬酒,看似花天酒地的模樣,然而眼底深處卻藏着不易察覺的戒備。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桌子上的菜被吃了大半。

有人看了看虛空中出現的時間,臉頰醺紅,卻不高興地眯着眼,拿着酒杯重重的往桌面一放,發出了“砰”的一聲。

“他白若谷怎麼還不出現?我們又不是什麼閑人,一等再等,再好的脾氣都得磨完!”

有人聽到后眼中也是一沉,卻靠在椅子上雙腿往桌邊一搭,點了根煙輕輕說著。

“急什麼?人家白少爺最近家裏出了點狀況,不想這麼快見到我們也是正常。”

不知誰笑了一聲,“好歹跟祖師爺同姓,怎麼混到這種地步?不僅丟他們的人,還丟了整個機甲界的人!”

有人敲了敲桌子,笑着打圓場。

“誒、誒!這機甲也不是誰都能掌握的,每一個家族總有幾個天賦不行的不是?然而這一代白家運氣不好,一共也就兩個後代。大小姐一竅不通,這小少爺勉強比他姐強一點,白鷺西本來想好好督促着學,誰知道這玩意兒竟然偷偷報了表演專業?這可沒氣死白鷺西!”

大伙兒大笑起來,“家裏是造機甲的,還缺這幾個錢?只要弄好了一個,能賣出天價。這怎麼就想不開還去當了演員?”

“誰知道呢?”說話那人吊兒郎甩着筷子,“這傢伙非說是自己擅長這一行。”

有人笑着搖頭,“擅長也沒見混出個名堂?都幾部劇了,連名字都沒聽過?”

有一位外表硬朗的男子活動了一下手腕,靠在椅背上吸着煙,吐出一口煙圈,煙嗓下說話帶着沙啞。

“得了吧你們,為什麼沒混出名堂你們還不知道?”說著撣了撣煙灰,抬着眼皮漫不經心地看着眾人。

“說吧,攔截幾部了?”

有一人嘿嘿一笑,抬起頭輕飄飄道:“李哥,忘了幾部了。”

說著眼眸劃過一絲狠厲,卻又埋藏在笑容中。

“凡是他白若谷演過的,一部都沒讓上映!”

“天賦再好又怎麼樣?各個老師再誇又怎樣?既然要把他沉到湖底,就別想出來!”

“還說什麼展露在大眾視野里影帝遲早可得,紅遍星系預定?我把他資源全部給他壓了,看他還能不能翻起身!”

包間內陷入了沉默,有人動了動手指,最終鼓起了掌獻上了大拇指。

姓李的一開始也沒緩過來,之後搖了搖頭眼底深邃。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周笑着把眼身摁進煙灰缸。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話撂到前頭,等之後白家檯子一倒,他們家的市場份額我要50%,以及核心技術我要全部,無論是不是原件都行,複製件也可以。”

有人唇角輕扯,腰側掌心攥緊,臉上卻貼着笑。

“李哥呀,您看您說的?再怎麼說咱們都是同行,一起經營市場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合作過,您也不能將這大頭獨攬,至少給兄弟們一點湯喝呀?”

其餘人也跟着附和,“是呀李哥,雖說如今您家是最大的機甲世家,跟我們爭什麼?”

李少爺不想多說,把煙灰缸放到桌面兒,“高處不勝寒,居安思危,總得多做點準備。”

“這……”

有人皮笑肉不笑,輕描淡寫,“那這倒是好,但畢竟都是同行,未來少不了合作……”

說著把杯子往前一推,語中藏着鋒芒,“再大的巨物都要擔心眾叛親離……”

就在場面越發嚴峻的時候,包間“叮”的一聲響了。

所有人面色一變,迅速在座位上坐,之前的劍拔弩張一瞬間消去,有人舉起杯子相互敬酒又變成其樂融融的模樣。

煙灰缸被推到桌子中央,他們抬起頭眼神相互交融。

有人攥緊酒杯推了推示意,其他人很快了解,笑着用眼神看着包間內唯一的空椅子。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椅子上看去,椅子是用新型材料組成,看起來薄薄一片卻非常穩固柔軟。

藍色的椅子有些透明,看起來沒有什麼,然而有人的眼中一片漆黑。

那人抽着煙笑着,“不是說好的嗎?留他條命,看着家族慢慢衰敗不是很有意思?”

李少爺喝了口酒,緩緩道:“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給家裏做什麼,但如果他沒了,你們說白鷺西會怎麼樣?”

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會瘋的!到時候白家大亂,這更好出手。”

“這不就結了?對了,記好要報警,就說這兒發生了一起命案。”

“這是當然。”

有人按了空中的按鈕,外面收到了指令門被一下子打開。

不同兩種空氣在空中相互碰撞,有人感覺冷,有人感覺熱。

侍者輕輕彎腰,恭敬地對白若谷說了一聲,“先生,祝您今晚愉快。”說完,便離開了這兒。

白若谷從門外的亮光走進這片昏暗充滿煙味的場所,裏面坐得滿滿當當,全都將目光投向他。

相對於外面的金光,裏面的白光將他的皮膚照耀的越發慘白。

他嘴唇發乾,低着頭顫着,剛做好心理準備想抬起頭打招呼,卻被不客氣的一聲給驚了驚。

“怎麼?白少爺是離家太久,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這進來怎麼不知道關門呢?”

緊接着一聲轟笑,讓白若谷頭皮發麻,趕緊轉頭將門關上。

他在眾目睽睽下環視着周圍,終於發現了一個孤單單的空椅子。

他走了過去,將椅子拉開。

有人的表情非常豐富,他把酒杯搖了搖,卻什麼也不說,就在這裏靜靜地看着。

也許是早就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麼,有人卻笑着出了聲。

“白少爺家道中落感覺怎麼樣?沿襲了祖師爺的姓,曾經可是一度輝煌到整個帝國,如今……”他惋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白若谷自然知道他們什麼意思。他是懦弱,卻不代表家族可以被人踐踏。

他抬起頭看着所有人一笑,譏諷道:“白家是不行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什麼螞蟻螞蚱都能動心思的。”

“你——”

有人忍不住了,看着眼前燈光下的青年。對方穿着簡約的毛衣加外套,然而自身的優雅卻依舊不減。身形略微單薄,看起來一捏就碎。

“白少爺的事業怎麼樣?聽說家族正面臨著經濟危機,這能不能靠白少爺你的片酬來養活一下?”

“哦!”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白少爺似乎被稱為影界毒藥,拍什麼片子,什麼片子播不了,現在估計已經沒有劇組敢找白少爺了?”

若之前還有些懷疑,可能如今看到某些人的神色,白若谷一下子就確定了。

“是你們做的!”他一拍桌子,氣喘吁吁,目光帶恨盯着他們。

李少爺敲了敲桌子,睫毛遮蓋下來,落下一片陰影。

“白少爺可不要污衊人?這話不能隨便說。”

“你——”

繼續有人笑着打圓場,“別說了別說了,趕緊先坐下來吃飯吧,熱來熱去總歸不好。”

他看起來像是在勸架,然而那個“坐”字咬字非常重。一瞬間眾人的手一頓,卻又很自然地遮過。

白若谷也沒察覺出來,他瞪了所有人一眼,下意識地坐下……

就在二者相貼的那一刻,椅子上突然閃爍着電光,直接順着人體往上傳去。

白若谷渾身僵住,瞳孔縮在一起。電流噼里啪啦覆蓋住全身,“滋滋”作響。

他面容僵硬,張開了嘴喉嚨眼兒發出了“啊啊”的聲音。聲音像是被攔截在了身上,根本發不出去。

眾人看到這一幕似乎心裏早有準備,有些人笑了。

這一異常就空中懸挂的燈都在不停地閃爍,影子跳動着,看起來有些滲人。

有些人笑聲一片,似乎房間根本就沒有這人。彼此間將酒杯碰撞,觥籌交錯,熱鬧快活。

並不常見的聲音響徹在這一個屋中,攝像頭早就控制了,是另外一個提前錄製好的畫面。

這房間裏,猶如夜場的燈光,不停地跳動。房間裏有電流聲,酒杯碰撞聲,眾人歡呼聲,談笑聲……還有掙扎的求救聲。

一側喜悅非常,一側滿是絕望,一個房間兩個極端。

當這一切繁華映入白若谷的瞳孔中,那一雙眼眸不停地閃動,然而場景卻跳躍了。

那眼中倒影不是如今的畫面,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年輕的學者斬獲科學界分量極重的三大獎項,在所有人的歡呼中登上領獎台。

“白教授,您必須得帶點學生呀,誒誒……這不合規定!”

“感謝白教授目前所坐的一切,國家授予您榮譽院士稱號。”

“五千萬,不!一個億!把這項成果賣給我吧?您是真的不知道價值嗎?”

“恭喜你啊白教授,獲得了新能源研發第一人的稱號。”

“恭喜白教授,獲得國際金巨人大獎。”

“白教授,上面讓你給這次科研大賽做評委。”

“哇,您就是傳說中的白教授?能跟我合個照嗎?”

“太好了!若谷!有了你新發明的這個機器,這下子老人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天啊!白老,您還有什麼領域是不擅長的?簡直全能,達文西中的達文西。”

時間在跳動着,各種數據在眼中不停穿梭,一個人形逐漸完善,放置到了屏幕中央。

“我不相信人類的情感,我擔心背叛與乏味,你就是我的愛人。”

“一段人機之戀顯然是荒謬的,對嗎,蘇繆?”

記憶中的初代愛人第一次睜開了雙眼,表情獃滯,機械般地說著:“雖然我想贊同你,但是不是。我的愛人,若谷……”

畫面不斷地在眼中浮現,並在腦海中一點一點的凝聚。

電流不停地刺激大腦,使結構竟然發生了些改變?這片被電流覆蓋的身體裏似乎在某處開拓出了更廣闊的空間,一點點白色光團在凝聚着。

沉寂了很多年,那片被塵封的記憶逐漸被敲開。留在那片日光下的最後回憶湧上大腦,並向前蔓延着。

似乎沉睡了很久,意識終於蘇醒了。因為當年身體的疲憊,讓他對於如今的外界並不在意。

兩種記憶的相互碰撞擠壓,之間不停地消耗着,有些記憶正在消失。

那團年輕意識體明顯是虛弱的,而這個剛蘇醒的老人的意識卻是空前的強大,逐漸佔據了主導權。

年老的白若谷知道意識在融合的時候必定會有損耗,丟失東西是再所難免的。

然而……他可以選擇保留哪些,丟失哪些。

前世的記憶太過重要,因而他一點點控制,最終只是去了年齡的滄桑。

他的記憶一絲未改,然而心態卻變回了年輕時候的樣子。

然而這個時代的白若谷就失去的多了……

在面對各種信息時,白若谷首先就選擇的是知識。從小到大課本上的方方面面一絲一毫都沒有錯過。

當然,畢竟這個白若谷是活在現在時代的,上一世的白若谷也不敢丟的太多。這一室的白若谷失去了很多名字,忘記了他們叫什麼。

也失去了記憶中的很多長相,知道生命中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做過什麼,偏偏忘了他們長什麼樣子。

當然這沒有什麼,日後只要遇到就可以拼接在一塊。

除此之外,還有少量的記憶和常識,然而眼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在眾人的余光中那個被點擊的身體逐漸沉寂下來,失去了動作。

白若谷垂下頭,柔順的黑色短髮出現在眾人視野中。全身上下被卸了力氣,手臂垂落。

終有人放下杯子,小聲問了一句,“還有氣兒嗎?”

有人搖了搖頭,壓低聲音,“估計沒了。”

“那趕緊報警呀!”

“哦哦。”

有人收斂着表情開始收拾東西,有人繼續點根煙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想着什麼。

就在他們以為這一切要結束的時候,那個早已失去氣息的人突然動了。

就在手指微動的那一剎那,眾人的目光瞬間移了過來,神經繃緊,目不轉睛地看着那裏。

先是手指,後來是整個手,最後整個胳膊也抬了起來。

在眾人瞳孔微張的同時,垂下的頭慢慢抬了起來,眼神一瞬間變得深邃同時又將他們一一看過,搖了搖頭。

整個人的氣息瞬間發生改變,他輕笑,動作隨意,似乎眼前這一切並不能在他心裏佔據什麼。

他伸了個懶腰,之後又用手整了一下衣領,把有些褶皺的地方翻好。

電流依舊在滋滋作響,眾人的眼神變得駭然,有人甚至輕輕向後挪動。

白皙的手指閃爍着電光,卻完好無損。白若谷垂眸看着手指,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

“這是……幾秒內自帶無敵效果?”

隨後彷彿無比地了解這把椅子的構造,彎下腰拽出了某根線直接扯斷,電流瞬間消失。

“你……”

有人心臟狂跳,感覺有些東西不同了。

這是電擊電出了第二人格嗎?!

白若谷雙手扶着椅子坐好,整個人腰背挺直,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息。

既廣闊包容,容納萬物,又彷彿如俯視般,一切未曾放在眼裏。

他抬頭看着這房間的佈置,先是空中虛擬的各種開關,又是整個房屋的構造……

一切既熟悉又新鮮,彷彿是第一次看到般,這讓他眼睛眯了眯。

他繼續觀測,指尖從椅柄上劃過,從角落到房頂中間。之後又轉過頭看清楚整個房間的設備,繁多奢華……卻也漏洞百出。

他繼續看着眼前這群人。

前幾分鐘的記憶他還是有的,知道這群人絕非善類,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妄圖害死他。

這讓他眼底劃過一縷暗光,低低地笑出了聲。

果然是變年輕了,記得之前已經對恩怨看開了,現在又變得斤斤計較。

這也是好久了……沒有收拾過人了。

所有人不知所謂,明明對方身體單薄,卻讓他們感覺到有一股壓力,使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一瞬之間,好像換了一個人。越是笑,他們的心裏越是沒底。

白若谷拿着筷子伸向桌子,所有人下意識捏住就近的東西。

等發現白若谷夾到的是桌子上的一粒花生米,一瞬間鬆了口氣,又暗自皺眉,覺得自己太過杞人憂天。

就算眼前這人發生了變化又怎麼樣?眼下就他一個人,而他們這麼多人。

白若谷的身體素質很差,連正常人的B都沒有,在這裏絕大多數都是B+甚至A的情況,白若谷只有C。

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他們隱隱約約鬆了一口氣,心裏卻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白若谷剛將花生米夾了過來,卻突然朝着一個方向丟了出去。

有人眉心一跳,卻聽白若谷淡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那人搖了搖頭,沒放在心上。

這場飯局成了一片死寂,全部都保持着沉默,有人默默地動筷,然而絕大多數人就坐在那兒喝着酒。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花生米飛了出去,掉到了旁邊閑置的桌子邊緣懸空的一個包裝袋裏面。

袋子掉了下去,蓋住了底下的安全設備的感應儀。

感應儀檢測出是包裝袋,出現了機械手臂將其拉開,然而無意中卻碰到了旁邊的裝飾球。

裝飾球滾走了,撞到了一個塑料外殼上,外殼比裝飾球稍微大一點,又向下倒去。

砸中了一個球杆,倒下去的時候正好戳到了房間的拐角……

如今的房屋再也不像是當年那樣的真磚石瓦,而是由各種新材料構成,甚至有很多都是虛擬牆壁,磁感應之類的。

明明當初所測,這種房屋的安全係數也仍比以前要高很多,卻在今天頻頻遭遇到了死角針對。

一針對不僅僅是一個,而是一大片。

在無限苛刻的條件下,竟然被同時達成了。

就在其餘人正心驚膽顫圍繞着桌子吃着東西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了細微的動靜。

有人抬起頭去看,然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諾大的屋頂直接倒塌,將他們埋在裏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正好是最高的一層,上面什麼都沒有。

白若谷正切着牛排,房屋從頂上掉落,正好離他的盤子僅隔一厘米……

他,相安無事。獨屬於他的這片空間成了一片凈土,此處富麗堂皇與一旁的廢墟對比鮮明。

周圍的工作人員發現這一幕之後無比震驚,等反應過來趕緊讓人上前將廢墟挪開。

然而上面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時半會兒有點搬不開。

白若谷放下餐具,從座位上離開,慢慢地走出了酒店。

建材很輕,如同泡沫,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

一個人從金光璀璨重新回到夜空之下,踩着雪地慢悠悠地向下面的繁華都市走去。

一條很長的斜坡上,一邊連接地面一邊連接天空。那人重新成了一個小黑點走在這個斜坡上,然而腰身卻變得很直。

有一對情侶踩着雪從他的身旁路過,女生興奮地喊着。

“千年難得一遇的流星雨就要來了!剛好經過這裏。還有倒計時十分鐘!趕緊爬,到時候你幫我拍照,我要站在星空下。”

白若谷頓住,腦海中突然閃過關於這場流星雨的信息。

他笑着轉過身對女生說:“錯了,還有三分鐘。”

女孩捂着嘴有些驚訝,隨後打開智能手環一看,“不對呀!就是十分鐘!專家之前報道過確切時間,這是經過周密計算的!”

白若谷用食指磨拭着下巴,“但是我也算了,是三分鐘。”

“你什麼時候算的?”

“剛才。”

女生:……

“我不信。”還沒等白若谷給這女生講解一下是怎麼算的,女聲就拉着男朋友走遠了。

白若谷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他趴在斜坡的欄杆上,看着不遠處大樓上面的時鐘靜靜地等待。

三分鐘、兩分鐘、一分鐘……

他輕念着倒計時,“十、九……”

“三。”

“二。”

“一。”

話音剛一落,一大片流星雨瞬間從天邊飛了上來。

半空之中,有一個小黑影趴在欄杆,千萬顆流星從他的頭頂滑過,如煙花般璀璨,星光照亮了他的臉頰,披上了一層星輝。

在這個時間裏,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做好了準備。

於萬千星辰下張開了雙臂,流星劃過,璀璨絢麗,雄偉壯觀,如同迎接着新時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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