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15)
人都慕強,歐若拉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擁有如此高深的魔法造詣,再加上她以米斯蘭迪爾的身份說出那番話,將老巴多克費盡心機挑撥開的關係全部攏回她那邊。
看着威森加摩、魔法部成員甚至他同伴們的表情,老巴多克心裏一沉。
“我有一些可供申辯的物證,”歐若拉把手伸到袍子兜里,“巴多克先生,在我展示我的證據之前,我想請問,你是否確定包括你和你兒子馬爾科姆·巴多克在內的整個巴多克家族沒有被迫做過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包括遭受或疑似遭受奪魂咒、勒’索綁架、軟脅迫或者重要物品失竊?”
威爾金森直覺這個問題里藏着坑等巴多克跳,他警覺地出聲干預,“巫師法庭禁止被告和原告詢問具有明顯誘導性的問題。”
“實際上,威森加摩並沒有類似條令,不過出於你的好心提醒,威爾金森先生,本案結束后陪審團會考慮採納這個建議。”阿米莉亞客氣地說,“你認為呢,部長先生?”
福吉愣愣地點頭,他還沒從歐若拉的彪悍舉止中緩過神。
“請說具體一點,米斯蘭迪爾小姐,不然我不能保證我的記憶分毫不差,”老巴多克在話里為自己留了餘地,“你知道,國會事務繁雜,作為美國巫師界的公僕,我每天要忙太多事情,至於失竊…巴多克家族擁有多處領地,巫師銀行里還有幾處寶庫,裏面存放着不計其數的重要物品,陪審團不能期待我將它們每一樣都記得清楚。”
嗬,這麼豪?歐若拉表情堪比偷溜進珠寶店的嗅嗅,再看不出三分鐘之前的怒意。
坐在台上的斯內普為老巴多克點了一捆蠟。
“米斯蘭迪爾城堡比三個霍格沃茲還大,幾百個房間裏鎖着上千個建築的圖紙資料,作為米斯蘭迪爾的第二十一代家主,巴多克先生,我比你更清楚‘重要物品’的界定標準,”歐若拉靠在椅背上打量巴多克,“至於其他幾點…看來兩位巴多克先生從未被強迫做任何違背意願的事…哦,如果有的話,麻煩說一下時間地點以及做了什麼好嗎?我不想等會我拿出證據的時候,被你一句‘有人施了奪魂咒’打發掉。”
老巴多克踟躕着,他知道歐若拉在堵他的退路,但問題是他不清楚她手上到底有什麼證據值得如此發問?在此之前,他堅信歐若拉依靠的是米斯蘭迪爾的人脈,甚至針對霍格沃茲的全校聯名信都做足了對策,可現在…難道兒子在外面留了什麼把柄?為什麼他沒有打探到相關情報?
老巴多克打算裝傻保持沉默,但阿米莉亞步步緊逼,“請回答問題,巴多克先生。”
“馬爾科姆自二月份受害以來一直精神狀態不佳,對此聖芒戈的主治醫師開具了證明,”巴多克拒絕給出確切答案,“我希望陪審團可以諒解我作為非當事人在有限時間內的回憶有不可預見的疏漏,並在未來需要的情況下,我們可以一同去醫院採證。”
“這是自然。”威爾金森攔過話,“這是合理的訴求。”
“那麼對於剛剛的問題,你目前的答案是?”奧布萊恩追問。
安諾雷特只能回答,“截至目前,我暫時沒有與本案相關的需要備案的經歷。”
“很好,”歐若拉從施過無痕伸展咒的袍兜里摸出一隻兩個圈的錄音儀,把豎著的圓環擰到最大音量,隨着她旋轉橫着的圓環,大廳里回蕩起巴多克和歐若拉當初在醫療翼對話的錄音。
在場都是成年人,一番對話播個開頭就知道巴多克對歐若拉安的什麼居心,聽著錄音儀里愈發露骨下流的用詞,不僅陪審團,魔法部旁聽的人們臉上也露出不齒。
斯內普第一回聽見完整版,身上升騰起殺氣,盧修斯只好分出一半精力安撫炸毛的西弗勒斯。
第一段錄音剛播完,歐若拉又擰開她和小崔用四圈錄音儀錄製的小巴多克說過的夢話。
頂着人們各色的目光,安諾雷特強撐鎮定。
還沒完,歐若拉再次把手伸進袍兜,她拿出了二月十四號那天巴多克以情書方式遞送的恐嚇信。
小姑娘聲情並茂地大聲朗讀了一遍內容,末了評價道,“老實說,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書’,真夠難忘的。”
安諾雷特,“……”
之後,歐若拉又把有關二月十五日一案的報道翻出來呈給兩位主審,其中包括鄧布利多及霍格沃茲全體教職員工撰寫的署名控告信以及布斯巴頓校長刊登的聲討書。
鄧布利多瞧着小姑娘,她到底還是沒有用自己今早托斯內普交給她的兩封聯名信。
“我認為這並不能證明什麼,”巴多克強勢地替兒子辯解,“這一切只能說明馬爾科姆在言語方面存在一些小瑕疵,他已經成年,也許在喝了幾杯的情況下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這不是他該被惡意重傷的理由。”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喝醉以後的所有言行都值得被諒解對嗎?包括夜裏闖進躺着兩個陌生二年級女生的醫療翼,以及,下午三點闖入女生盥洗室,”歐若拉將戒指戴回手上,“什麼時候酒精能起到奪魂咒的功效了?”
“為什麼不解釋一下你自己的言行呢,米斯蘭迪爾小姐,”老巴多克反問道,“霍格沃茲那麼多女學生,憑什麼馬爾科姆單單找上你?為什麼每一次你都那麼巧合地留下一些證據?還是說每一場事故都是你自己編排的?馬爾科姆沒心計,難保他無意中說了什麼話讓你記恨,於是設計這些局記錄他不設防說出的話。”
歐若拉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荒唐刺耳的笑聲回蕩在大廳的石壁間,緩下來時,她眼底又泛起那種令人卻步的冷冽。
“請問,陪審是否有資格提前查閱我的控告內容呢?”歐若拉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阿米莉亞正在氣頭上,一大一小視線相對,馬上領會了彼此的意圖。
“你的控告涉及敏感內容,按理說只有開審才可以公佈,但鑒於本次審判兩案同庭,當你決定開始第二案,威森加摩准許將控告項透露給陪審,以便準備主持。”阿米莉亞義正言辭地說。
福吉疑惑地回憶着,還有這麼一說嗎?
老巴蒂坐在後排翹鬍子。
“好,就是現在。”歐若拉看着阿米莉亞將一張羊皮紙通過福吉遞給威爾金森。
大廳兩側的人們看着國會主席表情由充滿戰意變成凝重,他目光驚疑不定地在歐若拉和老巴多克之間來回移動。
“咦,小丫頭真生氣了啊。”帕尼特輕聲表示驚訝。
帕特里克“嗯”的一聲。
“中國有句古話,有其父必有其子,”歐若拉依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起來,懸空的腳尖一點一點晃動,“怎麼著,你是聾了還是瞎了?剛剛錄音儀里你兒子親口承認的那些行徑,還有報道里‘他多次騷擾學校至少二十八位低年級女孩’,你全選擇性無視?這就是巴多克家族的家教?”
“那好,讓我來告訴你米斯蘭迪爾的家教,”她腳尖忽然停止晃動,勾起笑容,“我母親從小就教導我,倘若有男人用下流的眼神看我,那就挖出他的狗眼,倘若他對我說混賬話,那就割掉他的舌頭,倘若他動手動腳,那就砍了他的四肢,如果他打算更進一步,那就閹了他。”
大廳里傳來一片倒吸氣的聲音,阿米莉亞懵了,單片眼鏡一直滑到鼻尖,她獃獃瞧着對面笑得邪氣的小女孩。
英國在某些方面看似風化開放,實則上流社會仍以保守為榮,尤其大家族出身的世家貴女,即便什麼都經歷過的貴婦人在外也要故作清純,淑女還時興用扇子裝作嬌羞——這也是一些夫人小姐對扎比尼夫人不屑又忌妒的原因。
不過別說貴小姐,敢問誰見過徒手掰凳子、葷話狠話張口就來眼都不眨一下的大姑娘?
“你…”安諾雷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居然當庭說…說這種……”
彷彿他才是那個委屈受氣的大姑娘,目光看向主持台和陪審團,先前一直為自己發聲的威爾金森面色陰森,其餘三位主持連同後面上百號陪審團成員一致裝傻。
“我說什麼了?我只是陳述有助我申辯的事實,巴多克先生,據我所知,小巴多克先生的這些器官零件都還健全吧?那必然不是我或者我家人做的,”歐若拉聳聳肩,“說到底,你得感謝我包容大度,是我替他向我父母兄長隱瞞了錄音儀里的內容,不然我母親會很樂意為威森加摩貢獻第四個不可饒恕咒——專門針對某類男人的。”
“她說如此過分的話,威森加摩不干預嗎?”安諾雷特憤怒地指向歐若拉,“你們打算包庇到底?她在法庭上都敢出言不遜,更不用說平時在學校里!這是證據!”
“說話不犯法,這是你剛剛教我的,巴多克先生,”歐若拉斜眼欣賞他的暴躁,“說到證據,先生,我拿出了許多可以證明你兒子動機不純的實質性證據,而你一直靠臆測把莫須有的罪名推到我和我家人身上,二月份的案件學校的教授們已經給出明確的調查結果,你不服,但你又解釋不了你兒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女生盥洗室,然後呢?你還想把其他亂七八糟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我承認,馬爾科姆或許…試圖對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安諾雷特深吸一口氣,威爾金森不知道因為什麼拒絕再幫助他,局勢逼迫他走出最壞的一步棋,“這一切在我的控訴得到合理解決之後,我會帶馬爾科姆回國接受他應得的懲罰,但在這之前,米斯蘭迪爾小姐,馬爾科姆只是一時糊塗,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沒有資格做出越過法律的行為,你必須為你和你兄弟對我兒子造成的不可挽回的身心傷害付出代價——對此我有充分證據。”
他生怕歐若拉打斷自己說話,急急轉向主持台,“我有證人,他正在門外——”
“准許。”阿米莉亞扶正了眼鏡,指使做記錄的斯克林傑,“魯弗斯,幫忙帶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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