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突變

風雲突變

維多利亞悄悄給歐若拉寫了封信,內容大致是叫她囑咐家人注意安全云云,帕尼特當然知道女兒的小動作,但安格拉斯的話起了效果,他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

復活節假期過得很快,巴多克也許是全校唯一不被作業和考試困擾的學生。

赫敏不顧勸阻給所有可選科目都打了勾,嘉芙蓮磨破嘴皮子也沒勸回來她。

“別擔心,珀西也選了十二門,而且科科都是‘O’!”赫敏天天把珀西當作偶像膜拜。

嘉芙蓮和特蕾茜通過傳音寶石合計選課事宜,她們原本最先排除掉古代魔文和算術占卜,但自打嘉芙蓮看過三年級麻瓜研究課的論文題目——“論麻瓜為何需要電力”、“麻瓜舉重物圖解”、“麻瓜交通工具速度運算”、“《不列顛麻瓜家庭的生活與社會習慣(修訂版)》讀後感”……好傢夥,一本書四百二十二頁!兩個小女巫一拍即合放棄了這門課。

於是就剩下占卜課和保護神奇動物。

“布雷斯選了占卜課,”特蕾茜那邊背景音充滿吵嚷,大概正在聖芒戈的某條公共走廊里,“他說占卜課沒有難點,只需要背書、瞎扯和看教授臉色。”

“那我們還等什麼?”嘉芙蓮筆尖懸在占卜課上方。

“但是…我怕我不行……”特蕾茜低下頭,她察言觀色的能力實差。

“嗯…讓我想想,”嘉芙蓮盯着那張單子琢磨,“要不就選…古代魔文?”

特蕾茜心裏天平又倒回占卜,古代魔文是五門選修里唯一一門四個學院一塊上的,因為選的人少到湊不齊兩個班。

“我是這麼想的,你看啊,假如選古代魔文的話,歐若今年已經學了一年,筆記很全…她正在備考,明年打算直接跳級到五年級考O.W.L.s——她就選了兩門課,到時候我們可以請她幫忙,西奧多和德拉科都選了古代魔文,還有阿歷克斯,”嘉芙蓮分析道,“反而占卜…雖然赫敏選了,但她明年要上十二門課!布雷斯要是不靠譜,我們就只能靠自己……”

嘉芙蓮和特蕾茜決心抱緊歐若拉的大腿,於是跟她選了兩門一樣的課。

姑娘們常駐圖書館似的,哈利羅恩耐不住寂寞跑出去跟雙胞胎、迪安他們玩了幾天,後果是直到復活節假期結束他們還在狂補作業,赫敏不僅拒絕把自己寫好的作業拿給他們抄,還禁止帕瓦蒂和特蕾茜偷偷幫他們。

“需要的資料都分類列在這了,作業是為期末考試做準備,而不是交上去糊弄了事。想想去年,哈利,復活節的時候就有一篇遺忘藥水的論文,倘若你那時候用點心去寫——還有你羅恩——你們必須得靠自己做一遍,不然起不到複習的效果。”

“她有時候跟麥格似的。”羅恩只敢在赫敏背過身走遠后吐槽。

金妮剛好路過,瞪了羅恩一眼。

“也許我們可以請教一下里德爾,你不是說他聽上去像珀西嗎?說不准他知道人工飼養跳動傘菌的條件和方法……”

噼里啪啦,金妮手上的書全摔在了地上。

復活節過後,白晝變長、天氣逐漸溫暖,草坪和禁林徹底被青翠覆蓋,湖底的大章魚更加頻繁地出沒。

繁重的課業阻止不了孩子們出去玩的興緻,只有少數人早早開始複習,更誇張者——赫敏向歐若拉請教古代魔文的入門教材,在其他人跟阿比西尼亞縮皺無花果、豎發藥劑和讚美洛哈特英勇事迹的歌謠做鬥爭時,小女巫已經抱着本《古代魔文簡易入門》讀得入迷。

復活節家宴歸來,維多利亞並沒帶回有價值的消息,不過歐若拉本也不指望她能發現爸爸和哥哥的破綻。

家裏給她的來信越來越少,瑞塔得了封口令從來不肯跟她細說,斯內普那邊更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歐若拉只能拼了命吸收靈魂,她近來的消耗速度是先前的五六倍,小崔不得已只能天天跑到周圍國家給她抓食糧。

歐若拉整天不在狀態,連赫敏跟她說哈利他們宿舍遭竊都不感興趣,但轉天就出事了——

星期六那天,格蘭芬多對陣赫奇帕奇的比賽臨時取消,大多數學生還沒搞清怎麼回事時歐若拉就從傳音寶石得到消息:赫敏出事了。

密室襲擊再次發生,而且是雙重攻擊,她和拉文克勞女級長佩內洛·克里瓦特在圖書館附近的走廊地面上被人發現。

石化……好在只是石化。

歐若拉的心像放在油鍋里煎,她記起昨晚赫敏跟自己說哈利丟了本日記,想必就是藏了伏地魔靈魂碎片的那本——自己知道密室在哪、密室里的怪物是什麼、放出怪物的是誰、罪魁禍首是什麼人……

可媽媽不讓說。

到底為什麼?歐若拉摸着胸前的藍色寶石,媽媽說的考驗和選擇權到底是什麼?通過的話…他們打算告訴自己真相嗎?

這個邏輯足夠合理,歐若拉在自我說服之後,連帶着因為赫敏遇襲和爸媽異樣造成的焦灼感都緩解了不少,她這才想起預備給巴多克的第二劑葯還沒下。

這段時間巴多克可沒少被胖崔變出的冤魂折磨,而她們也通過他的夢知道了更多駭人聽聞的事,小崔甚至從沐炎那搞來了四個圈的錄音儀錄下許多段“夢話”,雖然不知道爸媽打算怎麼對付他家,但多點把柄總是好的。

“小崔,”歐若拉把藥劑瓶塞到她手上,“你帶着它,我怕我顯形失敗弄丟。”

“我…梳子,讓我梳子!”小崔用火星文毛遂自薦。

“是‘你去’,不是‘你來’,更不是‘你梳子’,”歐若拉無奈地站起身,“快走吧,待會看比賽的人就回來了,你變出個蟲子帶路,我跟着你,等會趁他不注意給他弄暈…我得親自看他喝掉才放心。”

巴多克沒去看比賽,他正用雙面鏡和老巴多克彙報新情報。

“……對,又兩個麻雞被石化,就剛剛,小精靈才告訴我的……”隔着一層門板,歐若拉聽見巴多克能引起人生理性反胃的聲線。

“看來那老東西不中用了…”老巴多克的聲音時斷時續,“不到今晚…讓他滾蛋…看那麻雞……”

小崔現形把藥劑瓶交到她手裏,歐若拉做手勢讓她等裏面兩個人聊完再動手。

“你不是找人正式調查那麻雞的中國家人了嗎?結果呢?”巴多克對他爸說話時口氣也不怎麼樣,歐若拉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爬到魔法國會那麼高位置的、又是什麼人願意和他混在一塊。

“出了點問題…有點意思…去了幾個東方家族…你先別動作…這次不能急…務必先把那老傢伙…等…其餘的好說……”老巴多克的話令歐若拉心頭一驚,她才想起給自己來一個耳聰目明,但那邊通話已經結束了。

半分沒有成功給他灌下第二副藥劑的喜悅,回到自己宿舍時,歐若拉剛放下的心又吊起來,她迅速叫來瑞塔,把剛剛聽到的對話添油加醋說給小精靈,“快去告訴爸爸媽媽!”

哪想瑞塔是直接帶着回信來的,“小姐,夫人叫你不要着急,她一切自有安排,你安心上學就好——還說叫你不要擔心格蘭傑小姐。”

“瑞塔!”歐若拉突然失控地叫住打算離開的小精靈。

然後宿舍里半晌寂靜。

“小姐?”瑞塔試探着問。

“沒事,你就說…就說我知道了…”歐若拉攥住拳,又緩緩鬆開,“就說…叫他們注意安全,不用擔心我。”

家裏還有哥哥,就算父母打算做什麼危險的事,還有哥哥陪着,一定錯不了的,哥哥肯定早有準備,媽媽會預言、會讀心,爸爸有全世界最安全的房子…錯不了的,一定沒事的……他們肯定是怕自己情緒激動拖後腿——就像剛剛那樣。

歐若拉後退幾步倒在床上,伸手把床頭一隻半人高的毛絨大熊抱在懷裏,深吸一口氣。

這是媽媽幾個月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每天都摟着睡覺。

——因為上面有媽媽的味道。

一天之內,霍格沃茲風雲突變。

先是因為襲擊事件取消了所有晚課和社團活動,當然也包括禁閉和義務勞動,只有辛尼斯塔教授某幾個晚上會組織五年級和七年級去天文塔準備O.W.L.s和N.E.W.T.s,其餘人六點鐘以後不得離開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學生們白天無論去哪都要由至少一位老師陪同——包括去廁所。

嘉芙蓮趁午休時跑到教師席問龐弗雷夫人她們能不能去醫療翼看一眼赫敏,得到的答案是堅定的“不可以”,護士長鐵了心守住醫療翼大門,後來問的人太多——她乾脆吃住都搬到樓上,歐若拉只好把偷偷去探望的心思收起來。

格蘭芬多唯一一塊傳音寶石掛在赫敏身上,於是自此她們斷了與獅子堆僅有的聯繫。

隨後,當天晚上又傳出海格被捕、鄧布利多被董事會聯名罷免的消息,副校長麥格暫代霍格沃茲校長一職。

鄧布利多離開的消息好像放鞭炮一樣傳開,整個學校立刻陷入疑慮與驚恐,這一次比以往都要強烈,多數人擔心自己會受到襲擊或牽連。

斯萊特林的學生也個個滿臉驚疑——雖然他們擔憂的點完全不同。

“繼承人到底是哪個白痴?在這個時間點搞事?他腦子裏長草了吧?”德拉科煩躁地把信丟在茶几上,父親在信中告訴他這段時間務必要避開巴多克。

但不用他囑咐他們也不會到處亂跑,現在每天放學后整個斯萊特林休息室空無一人,所有人既不願意遇見巴多克,又沒法離開,就只能躲在自己的小屋和室友一起發霉。

“大概控制不了吧,我甚至懷疑所謂‘繼承人’的說法。”布雷斯半仰躺着靠在沙發上,西奧多倚着沙發的邊緣看書,哈珀在他自己房間裏,敞着門,屋裏一陣紅一陣綠的,八成在練咒。

德拉科不服氣地說,“但我爸之前和我說‘不要打攪繼承人行動’,我覺得他知道繼承人是誰,他一直不肯告訴我!但凡他肯告訴我,局面都不會落到現在這麼被動!非得趕着現在動手?蠢死了!就圖自己痛快嗎?他家沒人在魔法部做事嗎?逼我們倒在鄧布利多陣營嗎?還是大家一起捐錢把魔法部跟美國魔法國會合併了?然後讓巴多克他們做老大?這一年受他的氣還少嗎?我看他真就不是斯萊特林!我……”

德拉科喋喋不休起沒完沒了,容着他罵了五分鐘,布雷斯這才出言打斷,“魔法部什麼的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不會放過她,他家應該還在動作,不過我媽不讓我亂打聽跟巴多克有關的事。”

他沒有說出名字,但幾人都知道話里的“她”是誰。

德拉科突然噤聲,哈珀屋裏也不再閃爍,整個宿舍陷入沉寂。

歐若拉最近狀態驚人之差——差到魔葯課溜號、變形課魔法史論文交混,整個人時常丟了魂似的,按照哈珀轉述維多利亞的話說,麵包塞嘴裏半天不嚼一口、麥片指揮進果醬都能大口吃掉……他們趁着和大部隊一起上課時問過幾次,但她什麼都不說。

或許也沒什麼好說的。

有人勸她要不請假回家避避風頭,但他們——家裏有人在魔法部工作的人都清楚,巴多克帶給她的威脅要比斯萊特林繼承人多太多。

他們會一步步摧毀她的麻瓜家人、她在麻瓜世界的一切,到時候等學生們放假回家,她一個人又能去哪?就算鄧布利多或麥格願意收留她,但歐若拉能捨棄自己的家人嗎?不管不顧地自己躲起來?

成年人,尤其身居高位的成年人動起手段,哪是一個平民女孩抵得了的?

所以倘若她有幾分本事,也是時候展露出來了。

若真是聰明人,當初走那一步時就該預料到今天——還是說,她一直把寶押在鄧布利多身上?

布雷斯懶洋洋伸長腿翻了個身,目光恰好對着西奧多。

“回去了,晚安。”西奧多在他的注視下合上書站起身,在他宿舍房門關上的同時,哈珀屋裏又一閃一閃地亮起光芒。

“嘖。”布雷斯收回目光輕嘆一聲,耳邊德拉科又開始第二輪的喋喋不休。

一門之隔,西奧多施完隔音咒,來到床邊一個上了鎖的柜子前。

裏面是他生日時歐若拉送的微觀模型,旁邊用長毛巾堆起的小窩裏睡着顆蛋,正是許久不見的櫻桃。

西奧多把蛋蛋連着小窩一塊拿出來抱在懷裏,捏着傳音寶石坐在床沿。

五秒,二十秒,一分鐘。

歐若拉一直沒有接。

西奧多拿不準要不要繼續呼叫下去,正在他猶豫的功夫——也許過了好幾分鐘,傳音寶石忽然變成橘黃色。

另一邊沒有聲音。

西奧多試探着問,“睡了嗎?”

又等了幾秒,歐若拉的聲音傳過來,“還沒。”

他聽出了她的鼻音。

和上次在他宿舍一樣,雖然她掩蓋得很好。

男孩把懷裏櫻桃摟得緊了些。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但他倆誰都沒有掛斷,只守着那橘色的微弱光亮。

“剛剛施過咒了。”西奧多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嗯,”歐若拉聽懂了,她用很低的聲音回答他,“謝謝。”

接着是更久的沉默。

西奧多不知道他倆這樣無聲地維持了多久,也不知道歐若拉在做什麼,兩邊都沒有聲音,他抱着蛋的手慢慢僵硬,但手上一直捏着傳音寶石。

也許二十分鐘,也許半小時,他聽見那邊傳來細微的布料摩擦聲。

“歐若拉,該睡了。”和德拉科、布雷斯一樣,西奧多極少叫她的名字,因為每當從自己嘴裏叫出她名字時,他也會跟着繃緊神經。

“嗯。”歐若拉只發出個單音節。

她聲音很好聽,清透溫軟,又有些未脫的稚氣,平日卻總愛摻上各種音調,或歡快,或慍怒,或調皮——總歸是生動的,讓人就算看不到她的眼,也不難被那活力所感染。

“睡吧,”他又說,“明天還有課。”

“嗯,晚安,西奧多。”這回她說的多了些,末了還補了自己的名字。

他聽自己叫她名字時感覺像提了一口氣悶在胸前,卻在她叫出自己名字時,那口氣竟平緩地順了下去。

“嗯,晚安,”男孩微微放鬆下來,聲音中帶着睡意和安撫,“你先掛…明天見。”

“明天見。”

窗外的黑湖微微蕩漾,月光清亮,難以入眠的人終於偷來片刻安寧,而這一夜,得以安睡的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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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斯萊特林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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