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納威頭部的光芒非常弱,不同於其他人頭部、五臟六腑及丹田格外耀眼的金黃色,他頭部光芒黯淡得幾乎看不見。
“嗯?”歐若拉的異樣引起大家的注意力,“等等,你們先往旁邊站一下好嗎?他頭上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什麼奇怪的東西?”大家都往納威腦袋頂上瞧,伍德甚至抓虱子一樣來回扒拉他的頭髮,“什麼都沒有啊?”
但他們還是好奇地退到了兩邊,剩下納威自己站在空地上瑟瑟發抖——上一個讓他哆嗦成這樣的人是斯內普。
“你站穩,不要動。”歐若拉扶着眼鏡沿鼻樑一點點往下滑,直到納威整顆腦袋出現在視野範圍內。
他的頭部是偏暗的橘紅色,光芒流轉得很慢,視線再往下挪,納威脖子往下恢復了和常人一樣的金黃色,歐若拉被晃得眼淚直流。
“他怎麼了?”哈利好奇地問。
“沒事,抱歉,問題也許還是出在我眼睛上。”歐若拉擦着眼淚隨口敷衍,腦子飛快轉動。
奇怪,為什麼顏色會不同?
如果說她一直以來看到的是靈魂——生魂是金黃色、鬼魂是銀白色,可納威頭部的橘紅色怎麼解釋?還有洛哈特身上五彩斑斕會高速旋轉的光芒?
“是騷擾虻嗎?”盧娜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維多利亞翻個白眼,這姑娘對那什麼“騷擾虻”有執念吧?
修沒有制止妹妹做不文雅的動作,剛剛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歐若拉拒絕時他心裏會鬆一口氣。
“倒是心氣高。”希格斯評價道。
布雷斯以為這是歐若拉慣用的轉移注意力的伎倆,聳聳肩,“又不是第一回了。”
“好了好了,禮物帶到了,那個…我們就先走了啊?”伍德抓抓頭髮,小心地補上一句,“嗯…過幾天魁地奇…你們……”
“我們有得是替補!”維多利亞揮起小拳頭,珍妮弗和希爾她們好不容易盼到伍德把話題往弗林特(其實是魁地奇)身上帶,當下一邊一個使勁拽住維多利亞的胳膊。
“沒事,反正我加的分夠兩次魁地奇了!”歐若拉不覺得伍德和弗林特之間有什麼曖昧,若非說感情羈絆,她更偏向於這二位彼此的情敵身份——都痴迷於“魁地奇小姐”。
“歐若,雖然這話你可能不愛聽,但巴多克前兩天沒少扣……”赫敏小心地提醒她。
歐若拉神色一凜,“多少?他扣的難道比我加的還多?!”
圍觀小蛇們嘴角微抽,幸虧歐若拉看不到積分沙漏,不然巴多克今天能不能撿條命回來還另說……
“冷靜歐若,”嘉芙蓮用手掌給歐若拉扇風,“離學期末還有四個月呢,總會加回來的……”
“繼承人到底誰啊?”維多利亞心大地隨口抱怨,“趕緊把巴多克石化得了,省得醒過來又得扣分!我們掙點血汗分容易嗎?”
“喔!”雙胞胎之一從伍德肩膀左邊探出腦袋,順便把哈利推到前面,調笑着,“那得看看我們小哈利的心情!說不定心情好了——”
“——就會放出他長着獠牙的僕人,狠狠咬上巴多克一口!”雙胞胎另一個笑眯眯從伍德肩膀右邊探頭。
哈利勉強地笑着,“我真的不是……”
“哈利當然不是!”赫敏和羅恩異口同聲,羅恩還補上一句,“可別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仗着自己身後人多,他把指關節攥得“嘎巴嘎巴”響,朝馬爾福為首的斯萊特林們露出挑釁的表情,卻沒發現他這話說完之後金妮臉色變得慘白。
看熱鬧的佩蒂爾她們又發現了新目標,目光在羅恩、德拉科和哈利之間來回飄。
一群人一直胡鬧到——弗林特醒了。
他怔怔看着周圍一圈腦袋,全是來自各個學院熟悉、陌生的同學,裏面甚至站着他的老對頭伍德和韋斯理雙胞胎他們。
希格斯去叫龐弗雷夫人的功夫,眾人七嘴八舌給他講述了事發經過——嘉芙蓮和赫敏猜到歐若拉會對弗林特的記憶做手腳,她倆帶頭將歐若拉的那套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弗林特支起身子,身上傳來一陣疼痛——他已經習慣了,這大半年裏,巴多克每次不順心就要拿自己撒氣,兩天前他爸競選成功之後,連特倫斯和德里安也……
他看着小腿上打的石膏和繃帶,無論蒙太他們怎麼催問,始終一言不發。
“哦?不錯,比我預計的早,”龐弗雷夫人趕到了,她從柜子裏拿出托盤,彷彿不經意地詢問,“感覺怎麼樣?”
歐若拉攥住衣角。
遺忘咒是可逆的。
人們認為只要解咒者的魔力在施咒者之上就能破解“一忘皆空”,但實際並非完全如此,換句話說,用同等魔力清除一小時記憶和十年記憶,前者通過濃縮魔咒效力,可以將遺忘咒的效果發揮到極致,控制得當的話,即使法力更高深的巫師也奈何不了她。
所以為保險,歐若拉只清除了巴多克和弗林特很短的一段記憶。
巴多克作為加害者,他說什麼不重要,但弗林特很關鍵,歐若拉沒把握他失去這段記憶後會怎麼選擇,好在,他比巴多克先醒了。
“還好。”這是入學以來,弗林特第一次在伍德等格蘭芬多出現的地方如此沉默。
“不是摔壞腦子了吧?”喬丹捅了捅雙胞胎中的一個。
“嘿!”雙胞胎突然跳出來,“弗林特,我們給你準備了慰問禮物!”
小蛇們平時沒少被他倆迫害,紛紛下意識掏魔杖。
“你們幹什麼?”龐弗雷夫人涼颼颼看他們一眼,然後頭都不回警告剛剛說話的男孩,“弗雷德·韋斯理,不想被我攆出去的話,注意你的言行。”
不止羅恩、金妮,其他人都驚呆了,龐弗雷夫人居然分辨得出雙胞胎?!連韋斯理夫人都總把他們搞混!
“嘿嘿,只是個禮物嘛,夫人,”弗雷德看上去倒不意外似的,笑嘻嘻從背後掏出個什麼,喬治接上他的話,“——一個友善的小小慰問禮!”
一面普通的小鏡子。
斯萊特林們…包括伍德在內的格蘭芬多們,沒人敢從雙胞胎手上接“禮物”,最後還是龐弗雷夫人親自上陣檢查沒問題后,把那小鏡子放在弗林特手邊,“你的袍子和隨身的東西都放在這了,待會記得檢查,”
說著,她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你傷得可比巴多克重多了,自己有多大能耐不清楚?下回看你還敢不敢隨便逞強。”
眾人看看對面床上的“木乃伊”,再看看弗林特和歐若拉,最後目光落回護士長身上。
“哦,你們想問巴多克吧?他就斷了二十二根肋骨、掉了四顆牙而已,內臟也沒傷着,”龐弗雷夫人語氣裏帶着惋惜,她輕飄飄地說,“至於胳膊和腿骨…養兩天就好了,小傷——倒是你,弗林特先生,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小腿骨骨折了,還有你的牙——”
弗林特拽過鏡子張嘴一照,可不得了,那一口參差不齊的齙牙沒了!龐弗雷夫人居然治好了他的牙?
大夥小聲驚嘆起來,赫敏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沒什麼大礙”的巴多克還暈着,恢復意識的“重傷患者”弗林特說了他清醒后第二句話。
“是那樣的,”他放下手上的鏡子,低聲說,“是我。”
“什麼?!”希格斯吃驚地湊過去,“你說什麼?馬庫斯,你——”
“是我,”弗林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我說,是我。”
這下,連歐若拉都聽懵了,這是什麼操作?
龐弗雷夫人看着他青黑的眼眶,眼裏閃過瞭然,再次笑起來,這回笑容里多了些溫度,“我會轉告阿不思和西弗勒斯的…還有你的父母,安心待着吧。”
說著,她轉向歐若拉,“你,葯晾乾了吧?晾乾就趕緊出去,別打擾我病人休息,還有你們。”
“啊?哦好…”歐若拉準備好的措辭都派不上用場,語調乾巴巴地,“那個,這個送給你吧,謝謝你幫我。”
她把伍德他們剛剛送的巧克力盒子捧出來,夾在中間的希爾搶着幫她遞給弗林特。
弗林特注意力在希爾身上停留不過一秒,停頓在她手上的巧克力盒上。
“嗯。”他接過盒子,和小鏡子一起,放在袍子、魔杖那一堆旁邊。
從始至終,弗林特只說過四句話,一直到歐若拉被嘉芙蓮她們扶着離開醫療翼,他都沒有看過她哪怕一眼。
在她們都離開后,無論法利和希格斯、修他們如何追問,弗林特都再沒開口。
不多時,他們也被龐弗雷夫人攆出去了。
一個人躺在醫療翼,弗林特不想看見對面的人——哪怕只是一具只會呼吸的軀體,也不想拿魔杖,拖着被固定住的腿,他扯過布帘子。
一直拉到右側時,弗林特看着旁邊已經空掉的病床,手中動作頓住。
他盯着歐若拉剛剛躺過的地方發了會呆,伴隨着一聲輕不可察的嘆息,布帘子徹底隔絕了兩張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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