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〇 飯碗
不光是朝堂上,幽州百姓也聽說了江南百姓靜坐的事。
兩大商行在幽州的業務量也不小,而且庫存已經告急。
也就是說,幽州也即將步江南後塵。
而關於這件事,朝廷也沒給個說法。
江南百姓山高皇帝遠,沒有辦法,幽州就不同了。
很多百姓早上去上工,還得路過楊府呢。經常能看到楊延定的轎子,從偏門那邊進出。
雖然楊延定不似從前的那些宰相架子大,動不動還鳴鑼開道,每日只是低調進出。
但很多百姓遇到他的轎子,還是會停下腳步執禮,待他過去再上路。
但近幾日,百姓一個個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也沒誰行禮了。
這日轎夫又抬着楊延定從偏門出來,正巧一個漢子在前面歪歪扭扭走路,擋住了轎子的去路。
“你這人,怎地不好好走路?”轎邊的小廝喝到。
漢子回過頭來,頓時便起了氣。
往日裏敬你是個宰輔,但現在因為你,我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哪還管你什麼宰輔。
“呸,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漢子罵到:“感情跟着你家奸滑主子不須愁吃喝,所以便對着我等大呼小叫。”
“嘿…”小廝正要回罵,轎內楊延定喝到:“阿九,快些趕路。”
“二老爺,”小廝爭辯到:“似這等刁民,就該拉到官府問罪。”
俗話說,宰相門人七品官,光天化日辱罵官員,對朝廷可是大不敬。
“快走,”楊延定說到:“莫要誤了朝會。”
看着轎子遠去,漢子又啐了一口:“奸相,心中有愧吧,倘你走慢一些,我倒要罵你個狗血噴頭。”
今日朝會,百官仍是拿不出安撫百姓的辦法。
開寶和張氏的關停,不光讓百姓不好過,甚至已影響了大周的聲名,很多外國客商滯留在江南和幽州不知所措。
楊延定只得讓禮部暫且接待客商,不至於失了天朝上國的風度。
好不容易煎熬到午飯時候,小廝阿九焦急的站在窗邊。
楊延定出門問到:“何事?”
“二老爺,”阿九說到:“剛剛接到府中來報,許多百姓端着飯碗要衝進府內,與家丁衝突,有人受了傷。”
“現在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府門前,對二老爺破口大罵。”
士農工商一體二十年,老百姓對當官的不再那麼懼怕。
當然,百姓不傻,不怕是一回事,鬧事也得分人。
楊府向來平易近人,百姓原本不害怕,現在活不下去了,當然得鬧一鬧。
逃避不是楊延定的性格,他當即揮手:“走,回府看看。”
“二老爺,”阿九說到:“現時百姓群情激憤,二老爺還是暫且迴避的好。”
“侍衛親軍司和幽州府馬上派人過去,相信事態很快會平息的。”
“侍衛親軍司和幽州府只會把事情搞砸,”楊延定喝到:“快隨我回府。”
還未走到巷子口,便聽到人聲鼎沸,巷子裏黑壓壓全是百姓,拼了命的要往府中擠。
家丁們站在門口堵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已經有幾人受傷躺在一邊。
楊延昭大聲呼喝着安撫百姓情緒,楊延嗣憤怒的站在院牆邊。
“楊大人回來了。”百姓一陣騷動,讓出一條路來。
“爾等欲作甚?”楊延定喝問到。
“楊大學士,”百姓中領頭的端着碗走出來:“你砸了我等的飯碗,我等沒地兒吃飯,只好到楊府來吃了。”
楊延嗣怒到:“是那些豪商大賈貪婪,關停了商行,才讓你們沒飯吃的,與我二哥何干?”
“倘楊大學士不對商行課以重稅,讓商行無法維持,商行又豈會關停?我等又豈會失業?”
“對,奸相,你還不下台。”
“奸相…”
“奸相…”
這時候跟百姓講醫保,講義務教育,講修橋鋪路,他們是聽不進去的。
楊延定心中很是悲涼,偌大個朝廷,對付不了一群商人?
此時楊延昭卻大呼到:“大家稍安勿躁,皇上正和楊大學士商議,如何讓關停的商行重新開業,沒有關停的繼續運轉,不會讓大家失業的。”
“你是誰?又想哄我們?”
“大家儘管放心,”楊延昭說到:“明日此時,定有聖旨傳出,宣傳司也會告知大家解決之法。”
“你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兒呢,又想耍什麼緩兵之計?”
“各位,楊府這麼大,楊大人就算逃得了和尚,卻也逃不了廟。”
楊延昭說到:“倘明日沒有聖旨,我帶着你們衝進府中。”
此時侍衛司和幽州府的兵馬到來,百姓自知理虧,不敢擅動。
楊延定小聲問到:“六郎,什麼聖旨?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延昭說到:“二哥,帶我去見皇上吧。娘受不了吵鬧,事情也總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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