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七 決定

六一七 決定

說到憊懶,楊延定就不服了:“我炎夏民族,一向以勤勞著稱,人人嚮往美好生活,怎麼可能失去奮鬥動力?”

現在換竇國光冷笑了:“炎夏民族一向還是禮儀之邦呢,可不過二十年間,人人皆以錢為準則,禮儀去哪了?”

楊延定駁到:“竇大人,莫非你我現在上殿荒廢了禮儀?”

竇國光說到:“楊大人,你也無須與我鑽牛角尖,不信試將現在的奏摺與以前相比。”

“以前的奏摺,多有各地孝義之事上報。”

“然而現在的奏摺,首要便是今年可完成多少稅收,境內又可產生多少富豪。”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宰輔落在錢眼裏,天下萬民必然跟着往錢眼裏鑽,哪還講什麼孝義?”

這一條,似乎又在打柴宗訓的臉,畢竟楊延定做宰輔才多久。

楊延定倒絲毫不覺得自己背鍋:“竇大人說得如此超然物外,然國計民生,哪一條能離開錢?”

“多產生富豪又有何不好?”

“便是孝義,有錢之後也會真實得多。”

“便如老父卧病在床,是一天到晚噓寒問暖的好,還是請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葯為老父祛除病痛的好?”

“既要為老父祛除病痛,每日的噓寒問暖也不可少。”竇國光說到。

“錢可以有,但孝義決不能丟。”

楊延定淡淡到:“感情這天下間的好事,都讓你竇大人都給佔了去。可這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竇國光剛要繼續反駁,卻被柴宗訓打斷:“等一下。”

群臣紛紛抬起頭來,柴宗訓接著說到:“朕想要的,就是這個十全十美。”

“既要國富民強,百姓日子過得富足,又要人人孝義,忠君愛國,即便很難,卻也要往這個方向靠攏。”

“皇上,”楊延定說到:“所謂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必須先解決了老百姓的後顧之憂,他們才能安心知禮儀,以孝義為準則。”

“所以,推行高徵稅迫在眉睫。”

竇國光駁到:“聖賢有雲,人無信不立,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為何不能先復禮儀,再談富裕?”

楊延定說到:“楊大人,你讓一群嗷嗷待哺,吃了上頓愁下頓,小病靠捱,大病看天的百姓講禮儀,是否太過苛刻了些?”

“聖賢之言要遵,但咱們也要從實際出發。”

“倘百姓衣食無憂,人人都能識字,都能看得起病,如此竇大人推行禮儀是否更簡單一些呢?”

竇國光張着嘴,想辯,卻發現剛剛讓楊延定不要鑽牛角尖,如果自己的辯詞說出去,同樣也是鑽牛角尖。

他本想說克己復禮,但發現他自己都沒做到,又憑什麼要求百姓?

柴宗訓的治國之策被竇國光批了這麼久,楊延定算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先讓老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才有資格去談什麼禮儀。

“竇卿家,”柴宗訓問到:“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竇國光說到:“皇上,臣以為,即便讓老百姓富足以後再教以禮儀,也不該用殺富濟貧的方法。”

楊延定當即問到:“請問竇大人,你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

竇國光辯到:“楊大人,眼下貧富差距並未大到不可調和的程度,你又何必操之過急?”

楊延定冷哼一聲:“真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辦法還來得及么?”

竇國光沉默了一會:“皇上,臣無話可說了。”

柴宗訓掃視一眼:“眾卿可還有話說?”

趙德昭出班到:“回皇上,高徵稅實是利於千秋之良策,臣請即刻推行全國。”

柴宗訓歪着頭看了看他:“小趙,前日裏,你不是極力反對高徵稅嗎?怎地態度轉變如此之快?”

“皇上,”趙德昭說到:“先前臣並未能理解高徵稅之含義,經宣傳司詳細解讀後,臣才發覺此實乃建大周萬世基業之良策,該以最快速度推行全國。”

趙德昭不開口,柴宗訓倒真打算推行全國。

但他這麼一說,柴宗訓倒覺得此事不簡單。

發小是發小,但正因為是發小,柴宗訓對趙德昭越來越有些看不懂的意思。

特別是斧聲燭影之後,他對趙德昭的戒心更甚。

思慮一會,柴宗訓開口到:“此事影響太甚,不如先在江南試點。”

“若江南可行,便可推廣全國。”

柴宗訓考慮的是江南雖然富裕,但畢竟只是一隅,有什麼狀況,也好及時收手。

但楊延定不這麼看:“皇上,高徵稅須於全國同時展開,否則很容易偷稅漏稅。”

楊延定不知道自己這個首輔能做多久,所以想儘快將高徵稅推行下去。

打仗的時候雖然不懂兵法,但有先進的武器托底。

治國方面,如果走錯一步,是很難回頭的,柴宗訓有些猶豫。

“皇上,”慕容德豐跟着出班到:“臣也認為,高徵稅同時推廣全國合適一些。”

“目下通過宣傳司的宣傳,百姓知道了高徵稅的含義,絕大多數百姓對高徵稅是非常擁護的。”

“雖傷及到極少部分人的利益,但長久來看,社稷安定,商行才能持續發展,這少部分人終歸也是會理解的。”

“至於竇大人關心的會致人憊懶之事,任何一項國策,都會有利有弊,不能因噎廢食,也不能只看到利的一面。”

“以目前來說,高徵稅是解決貧富差距的唯一方略。”

“倘到了後來此國策不適應當時需要,可教後來人依當時情況改就好了。”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如今社稷迅猛發展,誰也無法預料到後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臣民免費醫療,義務教育,修橋鋪路可是實打實,老百姓能看見的好事,朝廷又何樂而不為之呢。”

柴宗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畏首畏尾起來,莫不是人說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以前可以撒開手腳干,現在卻有些畏首畏尾了。

去他娘的,說干就干,怕什麼。

柴宗訓終於下定決心:“傳旨,命寇準回幽州,擴大醫保司,以原學政院為班底,組建新的義務教育司,待稅法完成後,高徵稅推行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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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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