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噠噠噠。”
答答的馬蹄聲迴響在整個山道。
初春的早晨,路旁光禿的樹枝才冒新芽,這樣偏僻的山上卻有不少馬車與行人。
他們前進的方向一致,行走着的百姓聽見馬車聲,身子往旁避了避,扭頭張望。
這樣穩當華美的馬車,可不是人人都能坐得起。
果然,這一看,便看見車上印有相府的印記。
“是連相家的馬車!那車上是……相爺嗎?”
“你傻了,這時辰估計連相還在上朝呢,怎麼可能會是丞相大人。”
話落,談話的兩人沉默了一瞬。
如果不是連相,那……
二人對視一眼,表情略有幾分激.動,加快了腳步,往這條道延伸向前的方向疾奔而去。
石階下,有幾名身着灰袍的僧人低頭掃地。
當行進的馬車停下,僧人們停止揮動掃帚的動作,其中一名小僧抱着掃把,上前詢問。
路上見了馬車的行人們幾乎是小跑着過來的,匆匆趕到時,恰好看見這一幕。
分明喘着氣,氣息微亂,晨間微涼的空氣吸進肺里可不好受。
可他們一雙眼亮晶晶的,毫不介意身體上的不適,昂首直往車門的方向探看,像是期盼看見什麼。
車簾一動。
兩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依序下了馬車。
她們面容秀美,身上衣料別緻,一舉一動都令人賞心悅目。
連家就是連家,看看丫鬟的樣貌與周身氣度,不說還以為是哪家的閨秀。
但是他們可不是為了看丫鬟着急趕路的。
這盼着盼着,不多時,一隻纖纖素手自車簾中探出,白皙纖長的手送入丫鬟手中。
一個戴着帷帽,身形姣好的姑娘扶着丫鬟,款款走出。
在不遠處看着的兩人激動。
“是連家的大小姐!”
就算容貌被遮掩,但今日能遠遠瞧見連家姑娘一面,他們今日進山就算空手無回,這趟也算值了!
畢竟丞相家的千金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這京中有兩大美人,將軍千金與丞相掌珠,兩人年歲相仿,容姿出色,據聞還是當今聖上擇后的人選。
將軍家的姑娘還好說,烈焰如火,出門在外騎馬英姿颯爽,百姓們都見過她的容顏。
但相府的大小姐可就講究許多,她不曾在外取下帷帽,可每回出行,那優雅的儀態還是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丫鬟眉頭輕皺,側身擋住民眾窺探的視線。
她低聲詢問:“小姐,奴婢去趕走他們?”
連甄搖頭:“不必驚擾他們。誠哥兒呢?”
她聲音清脆如鶯,語調細柔,短短几個字脫口如春風拂面,讓丫鬟煩躁的心緒平穩下來。
知道主子不介意后,丫鬟也就不再計較,只是仍未挪開身子。
“回小姐的話,少爺還睡着呢,這可怎麼辦?”
連甄想了想:“讓齊嬤嬤抱下來吧,不可耽誤了時辰。”
“是。”
丫鬟前去後面的馬車轉達,沒多久,一名婦人抱着熟睡的男童下了馬車,與連甄見禮。
連甄上前,摸了幼童軟呼呼的臉蛋,淡淡笑了:“大清早出門,怕是愛玩的誠哥兒也撐不住,就讓他睡吧。”
他們一行人在群眾好奇的目光中拾級而上。
不論身份貴賤,通往寺廟大門只有這處,因此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明顯是顯貴人家的下人在搬運箱籠,看着像是何方貴人要住進寺里清修。
突然,運着木箱的下人腳下一個趔趄,箱子顛了顛,險些脫手,他們周身的民眾見狀也受了驚,往上行走時紛紛往旁避了避,免得箱子真摔了得受波及。
“沒事吧?你可長點心,這可是世子要用的,名貴得很,撒了就廢了!”
“對不住、對不住。”
出了小意外后,他們越發謹慎。
經過他們時,連甄聞見藥材香氣,側眸看了眼。
那樣大的箱子,得裝多少葯?
聯想到剛剛他們喚出的“世子”二字,要住進寺里的貴客是誰,顯而易見。
連甄收回目光,並未深究。
那位世子前來的目的只怕與他們並無二致。
這座寺廟名靈泉寺,平日香火不斷,只是近幾日,香客多了起來,每天天未亮就有人往寺里來。
消息靈通的世家大族都知道,那位遊歷四方的靜明大師將要在靈泉寺小住幾天,為民眾講經。
靜明大師見聞廣博,慈悲為懷,更有一手精妙的岐黃之術,能醫尋常醫者所不能醫之人。
大師年歲已高,能得大師出手相救之人少之又少,但得其恩惠之人,卻又將靜明大師誇得有如神人,可以逆天改命。
連甄走上台階,望着氣喘吁吁的齊嬤嬤懷中所抱的稚童,深深看了一眼。
她之所以帶着連誠前來,為的便是那句“逆天改命”。
“施主請隨小僧來。”
引路的小僧侶已經習慣攀爬石階,領着他們走完長長一段路后,仍是健步如飛。
他們的來意已經告知過,只是靜明大師願不願意接見,這些小僧也不能作主。
小僧法號如空,性子算不得沉穩,辦事倒不馬虎,他帶領他們到一處空廂房歇下。
因着連誠尚且年幼,並未分內外,而是直接給他們安排了女眷居住的廂房。
“請施主在此等候。”
這便是去詢問靜明大師肯不肯接見他們了。
丫鬟將拜帖並一個信封交給如空,連甄對他施了一禮:“勞煩小師父了。”
已經取下帷帽的連甄露出真容。
少女肌色瑩白,容顏清麗,紅潤的菱唇輕啟,吐出婉轉悅耳的聲調。
如空一時看呆了去,回話時顯得磕磕絆絆:“不、不麻煩。”
人家都言連相千金有傾國傾城之姿,今日如空見了,果真不假。
他拿着帖子退了出去,走出好長一段路才回過神來。
那連大小姐,長得就如畫中的仙女似的。
雖不在眼前,但想起那驚鴻一瞥,仍是讓如空恍惚。
捏着手中的帖子,他嘆息:“可惜了。”
靜明大師鮮少接見外客,一日通常只見一組客人,今日的份額早已被外院那位病弱的貴客佔去了,連大小姐怕是白跑了一趟。
話雖如此,該送的東西他還是會送到。
如空走到門前正欲敲門,裏面已傳來聲音:“進。”
他愣了愣,神情越發恭敬。
第三次了,每回他來找靜明大師,在敲門之前,大師就會直接讓他入內。
如空將連甄的拜帖奉上:“有位女施主攜着幼弟求見大師。”
靜明不看拜帖,逕自取過信封,將裏面的紙條取出細看。
雖已猜到紙上所書寫的內容,可實際見了,靜明仍不由露出悲憫的神情。
“天意。”他嘆道。
如空正想着等下該如何回絕連大小姐時,靜明開口了:“去請那女施主過來。”
看吧。
如空習以為常地應了聲:“是。”
答完后忽覺不對,錯愕抬頭。
剛剛靜明大師,說的是請連甄來見!
大師今日要見第二組客人!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把連甄領過來時,如空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見過禮后,連甄端坐在靜明前方,靜靜看着他煮茶,並未急言來意。
齊嬤嬤抱着睡到小臉紅撲撲的連誠扭了扭,對室內的沉默深感拘謹。
靜明年紀看着比連相還大上兩輪,佈滿皺紋的手拿着茶杯卻穩,半滴茶水都未晃出。
“施主,請。”
連甄低聲道謝,端起杯子掩袖輕泯,細細品茶。
彷佛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與靜明大師共飲似的。
如空撓了撓腦袋,眼神迷茫。
連甄不急,也不問。
靜明願意見她,那代表她所謀之事已成。
能得靜明一見之人,哪怕是半副身子都已進了棺材,隔天也能生龍活虎,健健康康安穩度日。
傳聞真真假假,一個兩個也就罷,但十個二十個,甚至更多謠言興起時,再論真假,也只能沉吟深思,沒法如當初那般,道一句“假的”便以鼻嗤之。
別人信不信,都與連甄無關。
重要的是爹爹信,她也信,那便足夠。
“大師,講經的時候到了。”
外頭的僧人提醒,靜明點頭表示知曉。
連甄起身:“如此,不叨擾大師了。”
告退前,靜明遞給她一物。
是一掌心大小的木盒。
靜明垂眸:“施主所求為‘轉機’,有了轉機,方能取得生機,此物給小施主戴着便是。”
她等到了。
連甄纖長的眼睫一顫,表情並無變化,慎重地伸手接過:“多謝大師。”
回到廂房,連甄將木盒打開,裏頭躺着一塊半圓的玉佩。
玉的質地細膩,清涼似水,連甄招手喚人取來玉繩,在寺里這物還是挺好尋的,連甄親自打了個結,繫到連誠頸子上。
察覺到動靜,連誠迷迷糊糊睜開眼,小胖手揉揉眼睛,迷惑地喊了聲:“姐姐?”
連甄笑着,將玉佩拿給他看:“這個,可保誠哥兒平安,千萬別弄丟了。”
他抓着玉佩,小奶音輕輕“嗯”了聲,迷濛的眼睛努力眨呀眨,看似還沒睡醒。
連甄輕笑,揉了揉他的臉蛋,溫聲道:“想睡繼續睡吧,吃過齋飯我們就回家。”
有了連甄發話,連誠頭一歪,再度安穩地睡去。
她將睡着的小傢伙交給齊嬤嬤抱着,自己戴上帷帽,領着兩名丫鬟轉了出去。
難得出來一趟,又是來香火鼎盛的靈泉寺,連甄打算求個平安符。
她虔誠參拜,求了父親身體康健,亦求了弟弟平安順遂,望着手中求來的平安符,連甄露出笑容。
丫鬟問她:“小姐不幫自己求一個嗎?”
連甄搖頭:“我不用。”
只有父親好,弟弟好,她才能好。
“回去吧。”
誠哥兒也差不多該醒了。
因為這次出行放下心中大石,連甄儀態還是那般端莊,但腳步卻輕快了許多。
這樣的好心情在靠近他們所歇息的那處廂房時,戛然而止。
“不好了!”
廂房的下人匆匆忙忙,來回像在找尋着什麼。
連甄擰眉。
出事了?
能讓下人露出驚慌神情的,原因只可能出在連誠身上!
“怎麼回事?”
連甄的聲音少有的凌厲,一見連甄幾人過來,留守的下人僵住身子,慘白着臉上前稟報。
“回小姐的話,少爺……少爺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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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怡寧穿書了。
穿成書中那個殘暴將軍的未婚妻,
婚約訂下沒幾日,便被往日夫君結下的仇人虐殺而亡。
發現劇情走向無法更改,
商怡寧看着此時才只有幾歲的項丞安,
覺得興許還能搶救一下,
阻止未婚夫黑化,引導他成為仁慈悲憫的大人。
項丞安的馬病死了,她把自己那匹讓給他。
項丞安練武受了傷,她替他找上好的傷葯。
項丞安情緒低落,她就將市場買來的兔子帶到他面前,笑笑地問他:“項哥哥,我們一起養兔子好不好?”
商怡寧就是項丞安心中的白月光,
她陪他度過所有痛苦難受的日子,將歡笑帶給他。
可是她對別人,也依舊會展露同樣的笑顏。
商怡寧一直都不明白,
為何她都如此良苦用心,未婚夫卻還是黑化了?
陰沉缺愛小可憐X溫柔陽光小可愛
本文又名:未婚夫養成計劃(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