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劉管家一暈,院裏更是亂了套,一瞬間整個院子的人都知道了,主子屋裏進了採花賊,輕薄了主子。

流言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太子府的人都知道,有採花賊入了少師大人的屋。

隨後整個京城都開始在傳,有賊人欽慕太子少師美貌,差點把人給日了。

然後大家紛紛在猜是哪位少俠如此有膽量。

太子府里,俞禮手忙腳亂地解釋:“我真沒事,只是被蚊子叮了下而已。入夏正是蚊子最毒的時候,往後房裏放盆丁香花就成。”

“可是......”貼身丫鬟轉了下眼珠,想說主子身上的紅印並不像蚊蟲叮咬,俞禮打斷道:“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再說下去就真要解釋不清了。

等人都退下后,俞禮壓低聲音對貼身丫鬟道:“這是你跟我的秘密。”

原本情緒低沉的小丫鬟兩眼亮起光彩,重重點了點頭,替俞禮束起長發,擇了個金玉制的頭冠戴上,瞧着鏡子裏那張美輪美奐的臉,悄聲問道:“主子如此維護那人,莫不是您的心儀之人?”

可是她一日有大半時間都是跟在主子身邊照料的,也沒見主子接觸過誰,暗地裏擔心主子會因眼盲吃了虧,被別人騙了感情。

俞禮聽到她這話,差點嗆岔氣,可若說不是的話更不好解釋了,只好含糊地嗯了一聲,讓她專心束髮。

鏡子裏那道牙印咬得極深,這都三天了也沒消退,商熾那狼崽子大概是想咬死他一了百了。

他也是之後才聽劉管家說,那日是商熾母后的忌日。

俞禮正要出門時,俞府的家丁上門來找他,說是摘月樓的如蘭公子遞的信,要求必須送到他手上。他接過信拒了丫鬟去找執書,自己關上門拆開封漆,拿出裏面那一份從潯陽回過來的家書。

這封家書的火漆也好好的,沒有被拆開的痕迹,上寫是潯陽錢莊竇夫人寄來的。

竇夫人,俞禮的生母。

信紙開篇閑聊了些家常,讓他好好當官注意身體,之後再逐漸步入正題,暗示俞禮在皇城一切小心,切莫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不瞎的事,尤其是離皇帝越遠越好。

這封信並不是寄到俞府去的,而是寄給了玉如蘭,再由玉如蘭轉交給他。

俞禮連着信封一起點燃,看着它竄上火舌慢慢染成灰燼,火光映在他眼中明明滅滅,直到徹底燒完。

-

諾大的太子府並沒太多下人,顯得很是空曠。俞禮由執書扶着到了太子商熾居住的院子,身後跟了兩名僕役抬着重重的書箱,到院門前,一名勁衣男人伸手將他們攔住,冷麵道:“太子此時不便見客。”

“這就對了,我專門挑太子不便見客的時候來的。”俞禮言笑晏晏,往身後指了指,道:“勞煩你去告知他,臣來履行自己的職責了。”

侍衛抬手往後揚了下,房檐上落下一道黑影進入稟報,稍後那名暗衛回來朝侍衛點了點頭,俞禮一行才被放進去。

走到書房門口,俞禮隱約聽到恭親王的名諱,有人在道塞北連日未降雨,大旱導致農民春天種的糧食全都枯死,然後又一位老臣說,大旱前未提前開水庫,是地方官的失職,而地方官卻說此前上報過奏摺,被通政司扣下了。

俞禮心裏一跳,如果沒記錯,他陞官前,似乎就在通政司當值。

僕役們將書箱放下,引起動靜,書房裏的人立即停止說話,一名小廝開了門,見是俞禮,立刻笑道:“原來是少師大人。”

屋裏的官員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路過俞禮時冷聲一哼,片刻也不寒暄,直接拂袖走了。

待人走完,俞禮才進書房,商熾背靠太師椅痞里痞氣地坐着,兩條筆直的大長腿靠在書桌上,一手轉着毛筆,正低頭看一本捲軸。

俞禮進來還沒站穩,商熾便出聲道:“今年春末,塞北生亂,一群烏合之眾自稱奉天之命,要推翻商王朝復興前朝,皇帝令本宮帶兵平亂,一離京,俞少師便忘了此前吃的悶頭虧,在朝上跳着要皇帝廢了本宮這太子之位。”

“......”俞禮接過執書遞來的茶,喝了口壓驚。

商熾似笑非笑道:“俞少師和恭親王連手演了一出好戲,可把本宮整慘了,剛殺完餘孽,不日塞北便大旱,開放水庫的摺子一直遞不到御前,塞北百里疆域民不聊生,顆粒無收。民間這時流傳起謠言,說本宮殘暴無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一來塞北就引起大旱,實為旱魃轉世。”

俞禮冷汗都快流下來了,原主這可給他留了個要命的爛攤子。

“不過嘛,本宮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商熾放下那本捲軸,站起身慢悠悠走至俞禮身前,彎下腰一寸寸逼近他,陰惻惻道:“只要你答應本宮一件事,本宮便可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商熾離他太近,那雙眼鋒芒無比,似乎想要透過俞禮眼前黑紗看到後面那雙躲閃的眼睛。

“什麼事?”俞禮嘴唇哆嗦了下,黑紗下尖削的下巴被商熾粗魯地抬起,那唇晶瑩如上等的玉脂,一張一合都極盡誘惑。

商熾眼底越來越陰沉,手指加重力道,疼得俞禮臉色蒼白,朱唇被迫張開,他才放開,聲音低至冰點:“以後見我時,不許把眼遮住。”

俞禮:“......”

就這?

-

被冰盆弄得十分涼爽的房間裏,俞禮對着鏡子練習了好幾日雙眼無神,防止以後會在商熾面前露了破綻,練着練着俞禮眼睛抽起了筋,差點弄出個鬥雞眼。

執書帶來消息,打探到最近朝里的風聲,說是塞北大旱的事並沒牽扯出五品以上的官員,只有幾個通政司的被拉出去頂了罪。

俞禮揉着酸痛的眼睛,問到:“塞北遞來的摺子是不是我給藏起來了?”

“是。”執書垂着頭道:“主子不止藏了起來,還燒了。”

“......”俞禮揉了揉額角,只覺頭一陣陣地痛,這光是一件,指不定原主還留了別的爛攤子,只是現在沒被發現而已。

“塞北這場大旱,傷亡情況呢?”

“好在朝廷賑災的銀子到得及時,沒釀成太大禍端,唯一幾個受傷的還是因造謠,被太子打的。”

商熾這脾氣,無論誰惹了他都得報復回去,根本不在乎自己得不得民心,這也難怪之後百姓揭竿造反。

到了下午,俞禮讓執書挑了些有關收攏民心的書,帶着又去了商熾的院子,想要打探下商熾的口風,他總覺得商熾的條件未免太草率了,心底猶疑不定,擔心自己被商熾整了。

俞禮帶着書剛到,還沒見着商熾,就有人通報說卿疆大將軍求見,他趕緊往偏房一躲,打算避開這個鎮守塞北的大將軍。

卿疆是商熾的外祖父,一直帶兵駐守塞北,這次因為皇帝的壽辰才被召回京。

功高蓋主說得就是卿疆,塞北常年駐守着一支驍勇善戰的精兵,導致匈奴不敢進犯商王朝,這支兵不聽令皇室,不聽令權臣,只聽虎符之令,而有一半的虎符,正是在卿疆大將軍手裏。

也不知道卿疆在書房跟商熾說了什麼,俞禮藏身在隔壁,一邊念着我不是想偷聽,一邊將耳朵貼在牆上,聽到書房傳出道怒喝:“這麼好的機會,若追究下去就算扳不倒恭親王,也能讓商熔一黨元氣大傷,你居然就這樣放過了!”

原來是因為自己的事,俞禮剛還在懷疑商熾會不會說話不作數,看來反而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看卿疆這態度,似乎並沒對商熾有幾分縱容。

俞禮縮回腦袋不再偷聽,他看着手裏帶來的那一疊書,心思百轉千回,一時難以言說。

七皇子商熔身後有舅舅恭親王,太子商熾背後是鎮北軍卿疆,他們倚靠的都是些虎狼之輩,踩在懸崖邊去爭奪權柄,稍不注意就將摔個粉身碎骨,以皇子的身份成為被擺控的傀儡。

皇帝升他為少師,絕不是一氣之下的行為,而是要制衡這兩派。

書房內,卿疆咬牙道:“別忘了你母后是怎麼死的,半月後便是皇帝的壽辰,你好好準備吧。”

直到卿疆摔門離開,俞禮才帶着書去找商熾。

書房的門半開着,門外的僕役沒一人敢進去收拾,俞禮推門入內,看到商熾低垂着頭站在屋中間,腳下碎了不少瓷器,額發擋住他的眼,黑沉得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是說,在我面前不許戴眼罩嗎。”商熾邪邪地挑起嘴角側頭掃了眼俞禮,斑駁的窗格光影下,俞禮瞧見他一旁臉側青紅得很,腫了不少。

商熾肯定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估摸着也是因為俞禮是個瞎子才把他放進來。

俞禮便也裝作真瞎子,取下黑紗后的眼眸空洞無神,盯着前方虛空道:“我給你有找了些你用得着的書,上次拿你的是治國與馭下,這次是有關民心政德。”

商熾往後一退坐在書桌上,抱臂高抬着下巴:“我不需要,少師就別費這些心力了,滾吧。”

俞禮偏不滾,杵着盲杖走過去硬是將書放在桌子,道:“我是你師父,這是我的職責。”

而且也謝謝你......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商熾打斷了。

“師父?”商熾聲音帶笑,臉色卻陰沉得很,看那樣子似乎想將俞禮生吞活剝,但作為瞎子的少師自然是看不見的,嚇得只能偷偷在心裏哆嗦,可還是忍不住嘴賤道:“你叫過我師父的。”

“俞明寂!”商熾猛地伸手掐住俞禮的脖子,臉上褪去偽裝,眼眶紅彤彤地瞪着他。

俞禮不知哪裏又惹到商熾了,被他掐得喘不過氣,掙紮起來:“你打算在太子府殺我嗎?”

商熾神智回籠,薄唇緊抿,總算鬆開了俞禮的脖子,氣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至少,你還不敢在自己府里殺我。”俞禮彎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原本對商熾散了些的懼意又籠上心頭,他剛剛察覺到了商熾對他的殺意,那一刻商熾真心想殺掉他。

而他只是想親近下他,難道商熾從沒被人親近過?

緩過氣后,俞禮雖怕,但還是執着地問道:“為什麼要幫我壓下攔奏摺的事?總之,謝謝你,商熾。”

聽卿疆的意思,如果將他拉下台,能牽扯出更多七皇子背後的勢力,這分明是一件想也不用想就能分析出利弊的事,為什麼商熾這瘋子卻選擇壓下。

可一面又想把他殺掉。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刻商熾的臉窘迫地通紅。

正在這時,俞禮恍惚聽到一聲機械音:

【正能量值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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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禮抹淚:動了,正能量值終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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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美人帝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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