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中毒
周叔是正經的管事,一輩子都是跟行商打交道,對於軍隊或是戰時,雖然也有耳聞,終究不是熟稔的,就連他都看出了那些彷彿散亂的草莽之輩形跡可疑,那對於打小就和鳳阮清混與一處的鳳驥吉來說,眼前這些漢子們賣力的打劫,更是漏洞百出。
那寒光閃爍的大砍刀,質地精良,規制整齊,哪裏是普通劫匪可以持有的,還有那三棱箭矢,依稀是武德帝在位時候的軍制。這些清一色的漢子,具是身體健朗,行動敏捷,半點菜色也無,哪裏有流民的慘樣?就連見到自己兄弟頭破血流的,也未見慌亂,依舊行動有序的輪番司機出手。若是他再看不出來這伙劫匪的來路,也是太瞎眼了。
可是,這利州範圍,會是何人出手?所為何來?可以預知自己帶了貨物此時此刻途經這處的,情報怎麼得來的?
距離利州城這麼近,守城官兵以及巡衛難不成沒有半點察覺?利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居然半點風聲也沒有收到!
“世子,讓人先帶你撤離,咱們這邊隨後跟上!”周叔小聲的示意鳳驥吉。
鳳驥吉不是普通的東家,他還是東梁的皇族貴胄,尤其眼下東梁內亂,他更是身系萬千性命。從小處說,老周跟隨王爺鳳瑜渚半生,早已將少主當做自家的子侄般親厚。眼下前方形勢不明,哪裏還敢讓他以身涉險?
“走?怕不是那麼容易啊!”鳳驥吉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別說離着利州不足二十里的距離,這樣的動靜,那邊守城的不知。更何況眼下看着前方埋伏的細索、陷坑、還有挑釁后三進三退的賊匪,一種熟悉感撲面而來。
當初鳳阮清帶了多少新兵打游擊的時候,採用的戰術,最後的戰績,新兵連都是有記錄的,有些出色的或是特殊的戰事,被詳細記錄下來,成為新兵學習的實戰材料,也是考量他們戰績和晉級的第一手資料。難不成眼下,東梁隨便拉出一個劫匪,都是有了這樣的打游擊的軍事才能了嗎?
“呃~,看着這些劫匪已經損傷了三分,他們似乎也不戀戰,有了退怯之意,不如世子乘着這個機會趕緊退去?”老周望了望前方,再環顧周遭。
自己這方原地不動,車馬作為屏障,擋住了不少的攻擊,但也有五六人被箭矢傷到,所幸不重。對方的掩體卻是山石樹木,或是草叢,傷到十餘人,加上開始炸傷了一部分,戰鬥力自然小了很多。如是普通的劫匪,如此扎手的硬點子,怕是早已萌生退意或是尋求支援了。乘着這個空子,世子快馬離去,尋求支援,還是有很大勝算的。若是商隊一起撤退的話,對方給不給這個機會不說,行動必然遲緩許多。
“噠噠噠~”遠處,利州城方向,有人快馬加鞭的疾馳而來,正是駐守城裏店鋪的夥計,他似乎老遠就看見了眼下這場對局,一邊拼了命的打馬闖過手持了刀槍軍械的匪徒攔阻,一邊高聲喊道,“世子,利州有變~,快離開!~”
還在實行游擊戰術的賊匪頓時氣急敗壞的跺腳,連聲呼喊,“快攔住來人!快攔住他!”
果然!城中有了變故!商隊的人不由的都變了臉色。自己這路行商,帶來是糧草和軍械,如是被變了天的利州那裏得了去,如同資敵。
但為何會有劫匪這一行人出現,若是等自己帶了人和物,直達利州城中,還不是像瓮中捉鱉般容易?難不成他們不是同一方的人馬?想要虎口奪食?
容不得鳳驥吉等人多想,來人已經帶着滿身的血污,闖了過來。老霍已經會同一侍衛趕緊接應了來人,護着他進了安全區域。
外圍土匪們一看攔截失敗,頓時惱羞成怒,持刀槍瘋狂的追擊過來,老霍二人見狀,轉身迎擊敵人去了。
“世子,~城裏有了--兵變,昨--昨夜全城戒嚴,守城軍連夜調換,樊將軍等人不見了蹤影,新上來的一個領軍姓曹,咱們——咱們以前都沒聽說過。”那夥計顧不得喘氣,連滾帶爬的撲倒在了鳳驥吉的前面,“今天,掌柜的覺得不對,讓我——讓我想法子過來給您報信,先——先別進城,怕是有危險。”
他喘息着,說話斷斷續續,抬手揉了揉悶痛的胸口,從懷裏取了一封沾了血的信箋,“詳細情況,掌柜的在這有交代。”
老周趕緊接過那信箋,確實是王府店鋪慣用的紙張和封皮,也是老掌柜的手筆,頓時心底沉重了下來,他神情凝重的遞給了鳳驥吉,轉身扶起半俯在地面上的那夥計,“好了,旺兒,你辛苦了,走,一邊歇歇。”
那旺兒抖擻着手臂,就着老周的攙扶緩緩爬起身來,忽而左腿一個打軟,人向著鳳驥吉撲了過去。
旁邊防護的侍衛快速的閃電般蹬出長腿,一腳踢飛了襲向鳳驥吉的旺兒,“這是怎麼了?”老周愣住,看着已經跌倒在十步外的旺兒,被踢的口吐鮮血,倒地人事不省。
鳳驥吉收了信箋,看了看手背上破了油皮的一處划痕,上面隱隱黑氣縈繞,面色嚴峻,眉頭皺了皺,“酒精!”
利州,守衛森嚴的城牆上,前後站立着二人,遙望遠處,身形料峭,“大人!咱們真的不出手嗎?”
“上面的意思,你我聽命就是。”前面那人冷酷的道。
一旦消息到達鳳世子手裏,那利州兵變的事情,將遮掩不住,既然這樣,不如大方的將他帶來的糧草軍械扣在自己的手裏,也能改善一下兄弟們的境況。何況這事情也就是瞞得了一日兩日,又能瞞的多久,也不知上面人是怎麼想的。
山樑處,賊匪連續進攻連續失利后,無奈退避下去,商隊也得以喘息的空間。
“世子,你的手怎麼樣了?”老周已經從突發變故中緩過神來,那邊昏死過去的旺兒還不見轉醒。鳳驥吉的手背也用酒精消毒了數次,但原本不大的划痕,此刻紅腫起來,還有着越來越大的趨勢,木漲漲的痛。
鳳驥吉壓下心頭煩悶,甩了甩手臂,“小事!”
比起周圍護衛,或是箭矢,或是刀刃,深可見骨,輕則流血,重則殘疾,甚至喪命的眾人來說,這點划傷實在算不得什麼事情。鳳驥吉也不是養在深閨的婦人,血腥場面也是見的多了。但說不出為何,眼前着事情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來,讓人坐卧難安。
不管利州城是否兵變,眼下前去是不明智的,劫匪雖然暫時退去,卻也難說不會搬來救兵。行商這麼多年,鳳驥吉從來就不是以身犯險的性格。“咱們先撤退,等形式明朗再說。”
話未落音,有人來報,“世子,有一百多匪徒趕來,還有一刻鐘就可抵達。”
“世子您帶了老周先走,我帶兄弟們斷後。”眾人齊齊警惕起來,老霍從懷裏掏了一捆剔透的絲線出來,招呼了一身,帶人轉身佈置去了。前方有這劫匪事先做下的陷阱,眼下他們撤退後,正好可以重新換了方向,佈置成己方陷阱。
何況老周這捆絲線,比起敵方置下的細索,更是級別高出了不少來,它是從海外舶來品,據說叫什麼‘尼龍’絲的東西,其柔韌細透,不下於天蠶絲,用於佈置絆索,簡直就是大殺器。若是再加上陷阱,雷子等物,截殺百十人根本不在話下。但凡事都有意外,利州一行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簡單了。
鳳驥吉也不再啰嗦,直接接了護衛牽過來的馬匹,和老周一起,並着四護衛上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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