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舊夢流年:〖2〗流年沒，塵世梵谷
出了巫山，鳳凝曦算是真正閑下來了，沒有任務，沒有事情，百無聊賴的在林間小道上晃悠着，好不愜意！陽光透過樹蔭撒下來暖暖的，讓人止不住地想要打瞌睡。
所以，剛從巫山出來，不到半個時辰，鳳凝曦就走不動了，好說歹說抱着一棵樹死活都不走，最後索性略微提一口氣站在了最高樹梢上，尋思了好一會兒，挑了一個最好的地兒，然後……睡了！
剛開始的時候，風清夢逸還能理解，等久等吧！反正他也無處可去，索性跟在龍墨羽和鳳凝曦身邊混日子。可，越等越不對勁兒，這倆人似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什麼目標，就是瞎逛，出了巫山的一個時辰，鳳凝曦啥有用的或者說是好事兒都沒幹，壞事兒倒是惹了一大堆，逗逗林間的小松鼠，搶來松果一看不好吃便都給掛在了最高的樹梢，急的松鼠吱吱吱叫個不停，這就算了，還摘了路邊樹上不知是好是壞的野果，逼着風清夢逸吃下去害得他拉了好久肚子，更甚的是去掏蜂窩，她倒是拉着龍墨羽跑的賊快，害他被馬蜂追，蟄的滿臉都是觸目驚心的大包。
然後，她許是玩累了，就找了個好地兒，睡了，而且這一睡就是大半年。
“喂！我說她怎麼還不醒啊！”風清夢逸甚是無聊的撥弄着地上的螞蟻洞。
龍墨羽在打坐，不理睬他。
這大半年來，他算是發現了，這倆人，懶散至極，簡直就一生活白痴，不吃飯不喝水不說話也不走動，鳳凝曦是睡着呢！可龍墨羽呢？他甚是憊懶，除了在這周圍布下法陣之外，坐在地上就沒動過。
“喂！你……”風清夢逸覺得自己再不出去就瘋了，他到底為什麼要跟着這倆白痴呀！他在這裏雖也能修鍊術法，可再這麼待下去他就該長毛兒了。
“不要吵！她在休息！”龍墨羽終於不再打坐了，這也是大半年來龍墨羽第一次跟風清夢逸說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居然會說話了，不是啞巴啊！”風清夢逸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驚異。
龍墨羽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一直都知道他在說話的好嗎！只是這傢伙一天十二個時辰，沒一刻安分的，他只是懶得理踩。
“你可以離開，不必跟着我們的！”龍墨羽趕人了，他實在是不想看見這個二貨。整天瘋瘋癲癲的，和鳳凝曦有得一拼，只是，他惹禍的本事還真比不上鳳凝曦，索性就讓他暫時留下來了。
“你這是要趕我走？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這大半年來的悉心陪伴與精心追隨！你你你你……”風清夢逸急的語無倫次。
“你該找個學堂念念書了！”龍墨羽實在是沒辦法和他交流了，“悉心陪伴！”，“精心追隨？”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詞兒？
“你這是鄙夷我沒有文化？你也太瞧不起人了？”風清夢逸氣結，這沒法兒交流了，只好換個話題，“她咋還不醒，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無事！只是累了，需要休息！”龍墨羽淡淡道，末了，覺得缺些什麼，又補充道:“這是救你的代價！”
“什麼意思？”風清夢逸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他以為……
“你以為只是一滴血？世間萬物都有其本命天則，她救你，本就是不可為之！”龍墨羽解釋道，他不想鳳凝曦救了人，沒得到感謝卻還被人給誤會，他是向來都捨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的。“不過，你也毋須自責，既然她救了你，你就該好好活着才是，何況，你遇上我們，本是命里註定！”他從來都不相信所謂巧合，遇上了，就是命里有，須得謹慎從事才是。
“哼！不許背後說我壞話！”一到懶懶的女聲響起。
呃，龍墨羽只覺着今日不適合說話，沒想到他不過就小小說一下，她竟會這時候醒。“沒有！絕對沒有！”他立馬澄清。
鳳凝曦聞言，頗為滿意，笑眯眯地從樹上施施然落下。
“你怎麼還沒走？”鳳凝曦一下來就皺着眉頭，瞪着扒拉螞蟻窩的風清夢逸。
風清夢逸:“……”他能說什麼，算了，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兒上，就不和她一般計較了。
“咦？你餓的都開始吃螞蟻了？”鳳凝曦看着他驚奇道，不是說鳳凰都是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的嗎？難道他這是變異了？看來還是她見識少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吃螞蟻了？要不是為了等你老子至於無聊到連螞蟻窩都不放過，實在是周圍無聊到至極沒有什麼可玩兒的了。風清夢逸心有不甘，碎碎念地不停。
“不要妄圖罵我！”鳳凝曦瞪着他，她真是作孽，竟然救了這麼個奇葩，而且還是無時無刻不對着她乾的。
“你……你竟用讀心術偷窺我的內心！”風清夢逸甚是吃驚。這丫頭，實在是太可怕了，小小年紀就……
鳳凝曦懶懶撇了他一眼，表示不想理會，他那點兒心事都擺在臉上。
“你想要找個地方好好修鍊還是……”龍墨羽不想他風清夢逸跟在他們身邊，畢竟他們前路未可知，他們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陷入危機參加戰鬥的，而他，龍墨羽搖了搖頭。
“我要跟着你們，你們去哪我就去哪！”風清夢逸無比堅定，他修鍊了這麼久，眼看就要化形修鍊成仙，可一夕之間被人騙去內丹，沒了萬年靈丹他差點死掉，要不是有血脈相承的涅槃之力助他復靈而生，他可能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雖然龍墨羽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怎麼與人說話交談，鳳凝曦也是傲嬌無理，雖然嘴上是不饒人了些，但他們都一樣，都有一顆善良的心，而且願意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人，就憑這點，他就願意生生世世追隨他們。
何況，素昧平生，他們救了他一命，這點恩情嘴上不說，但他心裏卻是感恩的。
他們能對一隻小兔子都上心在意，何況別人，這樣擁有純凈之心的美好人，已經不多了。
多少年來，人人都想得到金色彈珠和不死神鳥，為了這些，他們不惜殺戮，殘害生靈，千千萬萬。可他們不是對他的身份力量不感心趣，而是不甚關心，他們在意的只是他風清夢逸這隻鳥本身而已。
這樣的人，不是真的蠢傻，就是真的純凈良善。他願意賭一次，賭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
多年以後，他才明白，今日的決定是多麼明智。
“小鳳凰，對於我們，你知道多少？你可知……我們並非你所想的良善仁慈之輩！”鳳凝曦淡淡道，不悲不喜，低垂着眼眸，面試遮住了雙頰，看不出情緒。
“你們是……”風清夢逸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鳳凝曦竟是一語中的，直擊要害。他或許太衝動了，對於他們，他僅僅只是知道個名字而已。除去名字，他一無所知。
“下定決心了嗎？決定了，就不要後悔！沒人會勉強你，今日種種，皆是你心之所向，所有一切，都是你自願為之！”鳳凝曦的聲音淡淡的，輕輕地，卻不可抗拒，擁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決定了，從今日起，生生世世追隨龍墨羽和鳳凝曦，絕不背叛！”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堅定不移，集天地浩然正氣於一身。
“沒有什麼生生世世，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但我神氏龍燁，今日以至尊之神的名義在此起誓，只要我活着，定保你平安順遂！”龍墨羽從不輕易許諾，但一旦許諾，定會達成。
“神氏鳳兮，以至尊之神名義起誓，只要活着定會護風清夢逸一世安寧！”鳳凝曦也是。他們不能許什麼完成你所有願望的妄言，但護他平安，綽綽有餘。
風清夢逸愣了許久，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他生於戰爭，父母族親皆早早去世，獨留他一人孑然一身立於天地之間，從屍堆里爬出來那刻起，他就知道，這個世上，怕是沒人替他遮風擋雨了，他只有撐起自己的羽翼，才能護着自己。
鳳凝曦是第一個在危難面前擋在他前面的，她明明只是個小姑娘，卻給他開啟了重生之門。他很感激，他們給了他新生，所以，他的未來，定會無限美好。他願意，替他們遮風擋雨，即使他們不需要。
一陣靜默，周遭都是風聲沙沙作響。
……
就這樣，龍墨羽和鳳凝曦身邊多了一個忠誠的守護者。說是忠誠，不如說是活寶。風清夢逸說，他從來都沒出過神木林的，他向來都是一個人默默修鍊的，九幽素女對他說，讓他救兩個人，而這個代價是要他的金色靈丹，所以，才有了傳說中的不死神鳥和供奉在穆棱塔塔頂的金色彈珠。其實一切都是謊言，他覺得，他活着可以救人，他有存在的價值，他很高興，可他不知，沒了靈丹，他就失了這所有修為，自然不能順利地涅槃重生。
鳳凝曦笑了笑，道:“或許，不是你感謝我，而是我謝謝你！”
她說:“是你，彌補了我的遺憾！”當年，沒能救了洛彥和洛晴，她很自責，她一直都知道，瑤池金母娘娘和神帝一直是當她作為自己已逝的女兒那樣疼愛的，對龍墨羽也是和洛晞他們毫無差別的。因為毫無保留的疼愛，所以才讓她她更加愧疚。他們是至尊之神，是不用受任何約束的，他們可以自己選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可他們卻偏偏選擇了鎮守封禁之地，守在神界禁忌之地，因為他們想要彌補。
神界給了他們最大的權利地位，甚至是超過了神界之主的一切，可他們卻選擇了沉默，選擇了成為傳說。
……
沒有騰雲駕霧，也沒有轎子馬車，就只有悠遊自在地晃着，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生活在平淡也是需要儀式感的，像你們這樣懶散，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迹！”風清夢逸打趣道。現在的他，才是真真正正活着的，沒有顧慮，沒有約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想不到你懂的還挺多，看來，把你賣了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鳳凝曦笑笑，她很久都沒有這樣和人交談了，他們一直守在靜宮和靈宮，與世隔絕，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說話的人，自然多交流些。
“你小小年紀，心思竟是如此這般歹毒？”風清夢逸不可思議。這還要把他賣了，她咋不上天呢她！
以是風清夢逸躍躍欲試，想要打敗鳳凝曦。只不過龍墨羽淡淡的一個眼神瞟過來，他就慫了。
“果然童年艱難的孩子通常都有暴力傾向，如此這樣，你也跟着，絕不反悔？”鳳凝曦再次確認。
“小爺我說一不二！”風清夢逸揚起了他高貴的頭顱。
“其實，我們同你一樣。”龍墨羽冷漠無情的聲音傳來，生生嚇得風清夢逸一身冷汗，不是他膽兒小，而是這一路上，他都沒怎麼說話的。這麼突兀說一聲，會嚇死人的。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神嗎？神應該是活的特別精彩絕倫的呀？”風清夢逸說出了自己對於神的看法。
“天上唉，沒意思啊！所以才下來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像這樣的美景，神界可是沒有！”鳳凝曦用手摸摸樹上的桃花，這花兒，香香的，清潤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而且花已全開，甚是漂亮。
龍墨羽就那樣靜靜地在一旁守着，看着她，在花中旋轉，白凈仙氣渺渺的裙子上沾滿了花兒，鳳凝曦笑着笑着，頭上也落滿了花瓣兒。
龍墨羽輕輕一揮衣袖，吹來一陣清風，花兒都隨風而落。花，漱漱落下，隨風飄渺，此等美景就是人間，也是少有，不是花，是花中人。
“阿嚏！阿嚏！誰在搗亂？”一個弱弱的小聲兒傳來。
“咦？好可愛的小傢伙兒啊！你是……”鳳凝曦聞聲在一棵桃樹說找到了這個出聲的小傢伙。
“喂！小鬼，你躲在樹上幹嘛？”風清夢逸和龍墨羽也趕來了。一來就看見鳳凝曦捉着了一個小鬼，而且還躲在樹上，風清夢逸就自覺把它歸為壞人一類了。
“啊？我……我是……”小鬼一見換了男身的風清夢逸凶神惡煞的模樣，瞬間就嚇得什麼都不敢說了，唯唯諾諾的樣子，極是可愛。
“唉！桃矢，你真丟人！就這麼幾個人，瞧把你嚇得！”又一個小聲音傳來，這個聲音不似剛才的那樣弱弱的，而是極為張揚有力的。
“桃……桃夭！你怎麼來了？”桃矢一見桃夭，就興奮地從樹上跳了下來。
“我不來，難道看你在這兒丟人現眼嗎？”桃夭一出場就霸氣無比，英氣逼人，甩了桃矢不知多少條街了。
“桃樹精靈——桃夭，桃矢！”龍墨羽挑眉，看着眼前這兩個小傢伙。
“外來者，你們，快出去，桃……桃鄉是不允許別人進來的！”桃矢結結巴巴道。
一旁的桃矢看了他這幅結巴的模樣，覺得煞是丟人，黑着臉用手捂着，好一會兒才道:“幾位還是快離開吧？”然後，又f似是剛反應過來，驚奇地對龍墨羽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是桃花精靈的？”
龍墨羽:“……”似是被他們的蠢給打敗了，緩緩道“猜的！”
鳳凝曦:“……”這還用猜碼？看不就行了。
風清夢逸:“……”這世上還有這麼蠢的嗎？真是少見吶！這兩貨的屬性是呆萌吧！
“說完了，還不趕緊出去！哦！我是桃夭，桃枝精靈，他是桃夭，桃葉精靈，我們還有個姐姐，桃樂，桃子精靈！還有還有……桃紅，桃英，桃芳，桃芬……”
龍墨羽:“……”
鳳凝曦:“……”
“這桃樹還分品種區域管轄的嗎？不都是精靈嗎？”風清夢逸瞠目結舌道。
“應該是……吧！”鳳凝曦也不知道，這真的不能怪她，她也沒想過，這一棵樹，還有這麼多的精靈，而且還品種不一。據她所只，桃花精靈該是紅雨來的。
“嗨！少見多怪罷了，都是桃之精靈罷了，他們自個兒瞎胡鬧自封的，別理他們！”遠遠從桃花之中走出一個身着桃粉色衣衫的仙子。
走近了，她道:“在下桃花精靈——紅雨，見過幾位！”
龍墨羽和鳳凝曦只是點點頭，終於來個正常的了。
“兩位是……九天上神吧？不知道是哪幾位大人，衝撞了您真是抱歉！紅雨代他們向幾位道歉，還望大人恕罪！”紅雨就是這樣，禮數周全，溫柔和善，如此她才能在瑤池金母娘娘身邊侍奉多年，深得娘娘喜愛。紅雨，桃花宮宮主，，曾是精靈族第一美人，出身高貴，在仙界人人稱讚，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更是因為她的俠膽柔情，她重情重義，當年曾隨洛晞征戰沙場，她可謂是一枝獨秀，謀殺菲林，現如今侍奉在瑤池金母娘娘座下。
“紅雨仙子客氣，不打緊的，還是娘娘的壽宴重要，仙子請便，我們這就離開，冒昧打攪，還望海涵！”龍墨羽也是淡淡道，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眼裏一切都不存在般。
說罷，三人乘風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