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浮生舊夢〖3〗盛會，初露鋒芒
鳥語花香的林子裏，到處黑漆漆的，
洛晞一直盯着滿臉污垢的墨染看着，明明是一個人啊！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怎麼變化會這麼大，那也不應該啊！
最後，洛晞總結出了一個結論:怕不是腦子給雷劈壞了吧！
“行了，求求您了，別盯着了，再盯也戳不出個窟窿來的！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不用看這麼仔細的！”墨染雙手合十對着洛晞拜。
“得！起碼可以確認是黎月沒錯兒了！就是腦子燒壞了，起碼沒瘋！”洛晞鬆了口氣。
……
“講給你的這些記住了沒？”洛晞口乾舌燥的快瘋了，他這一天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好忙，好心累！
墨染茫然的搖搖頭他這說了一堆，她一個字兒都沒聽懂。
“總的來說啊！就兩字，做神。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神！算了，你也記不住，待會兒去換身衣服，整理一下您老這幅尊容！”洛晞對着墨染看了一眼。“這規矩嘛！不用學了，你就抄吧！藏書閣，自己找！抄個……三萬遍吧！”
“那……要是抄三萬遍還沒記住呢！”墨染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
“三萬遍，不應該啊！這是頭豬，他也應該成精兒了啊！”洛晞奇怪道。“沒事兒！那要是還沒記住，你就只能下地府捉鬼了！”
墨染:“……”
……
洛晞這兩天都快忙成風車了，轉個沒停。
盛會雖然是每百年一次，但這次不同啊！神界許多新晉之神都沒參加過不說，可以開開眼界。
但是這神界至尊之神可是這重頭戲啊！更何況，比武大會，最終裁判是他們。
“距神界第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屆蟠桃盛會開始還有三個時辰，請群仙眾神諸位做好準備！”殿頭官扯着嗓子喊道。
此刻，瑤池內。
“哎，這怎麼回事兒，阿洛不是差人來稟報兮兒和阿燁回來了！怎麼還不見蹤影啊！兮兒這丫頭肯定又去哪兒玩去了。鸞鳥仙子，你拿着本宮的令牌，替本宮走一趟靜宮看看，催一催啊！這盛會都快開始了，咋還不見人兒呢！”瑤池金母笑盈盈道。
“鸞鳥領法旨！這就去”伺候在瑤池金母旁的身着橘黃色羅裙的仙子眉目溫婉道。
……
凡界……
竹林深處，處處散發著清幽淡雅的氣息。林子盡頭，是一處小茅屋，竹子編製而成，古樸典雅。
竹屋旁邊是一眼清冽的泉，泉水順着竹子潺潺流下。
遠處是座山，朦朧地讓人看不影兒，只依稀見着飛鳥從山裏飛出，一瞬兒，就不見了蹤影。
山前有條河，大概是山裡流出來的吧！河上架着一座小小的竹橋，漲潮時，河水漫過竹橋，魚兒盡情奔流，在橋上歡唱。
近處，是一片花海。暗紫的薰衣草，琉白的山百合，淡紫的風信子，鵝黃的朱瑾，搖曳生姿的藍色妖姬，稀有的山茶，國色天香的牡丹，嬌艷的芍藥，粉嫩的月季，淡色的瑞香……
花無百日紅，但在這裏，他們是永生的，鳳凝曦賜予他們生的魂靈之心。
蝶舞花妖嬈……
鳳凝曦一身白衣廣袖仙衣坐在花海盡頭的丁香樹上，花香淡淡的隨風飄揚，吹起她秀麗的墨發。
風起，花落！散起的花瓣兒被鳳凝曦隨手接過，編成了紫白相間的花環。
“你說，到底要不要去啊？”龍墨羽雙手抱頭枕在柔軟的草地上，嘴裏銜了跟草漫不經心道。
鳳凝曦手執花環從枝頭飛身落下，立在了龍墨羽旁邊，居高臨下道:“戴上它，就告訴你！”
沒等龍墨羽回答，鳳凝曦就將花環套在了龍墨羽腦袋上。
看龍墨羽有些惱怒地瞪着她，鳳凝曦笑了笑，也躺在了草地方和龍墨羽並肩躺着。
“這是要我我決定嗎？”鳳凝曦笑起來周圍的花兒都失了芳色，“哼！才不要理他們呢！我們不急，總有人會着急的，看看再說吧，好不好！”
“嗯！就按你說的辦！”龍墨羽笑道。他們家小公主耍起小性子來，誰敢不依啊！
“走吧！待會兒，有客人來！”龍墨羽翻身而起，墨發白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但誰又能夠想到這樣一個俊秀儒雅的少年身上隱藏着怎樣恐怖的力量呢！
不戰，他只是個閑散漫步的少年而已；硝煙四起，他就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無不勝的神。
竹林之上，泉水泠泠作響，雨，綿綿的下着。
似青絲，百轉柔長，潤澤萬物，銀絲飄落，屋檐上，掛起了一層水幕。
雨聲中夾雜着空靈絕谷琴音，啟迪人的心靈，驀地，幽幽的簫聲和着雨聲琴音，四周的一切，彷彿都有了生命。
鳳凝曦就那樣坐在屋檐之上，吹着簫，淡淡笑着。
龍墨羽在屋檐之下對面的涼亭里，抬手撫琴，亦笑着。
“主子，有客人到！”夜辰揖手作禮。
“哎，你不能進去！”百結急忙攔到。
“讓開！誤了時辰，欺君之罪你擔當得起嗎？”鵝黃色羅裙的仙子對着百結叫罵到，絲毫不顧及顏面。
“閣下這是要唱齣戲，我不放洗耳恭聽？”鳳凝曦停了簫聲，長長的玉簫在手中翻轉，把玩，瞬間變成了一把傘，撐在頭頂！有人敢在她面前欺負百結，那還了得……
好是狂妄啊！鸞鳥仙子心道。她在瑤池金母身邊服侍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她對那個女子如此大加讚賞，但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白紗這面的丫頭。
聽說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看來這就對了。
“兩位既已接旨，為何抗旨不遵？此乃其一，這第二，兩位這待客之道，有點兒禮數不周啊！第三嘛，自是時間已經遲了，還請兩位速速隨我回神界！”鸞鳥仙子出身高貴仙門望族，又在瑤池金母身邊近侍，說話的口氣自然是凌厲狂傲。
琴聲隨雨聲驟然停止，龍墨羽的長琴翻手化作雲影消失。
轉身，將從二樓屋檐上落下的鳳凝曦抱了個滿懷，待立定，才緩緩道。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不知仙子可否滿意！如此，可好？”龍墨羽依舊是那個溫潤少年，眼裏看不出半點喜怒，面具遮住了他俊秀的臉龐。
可旁人看不出來，鳳凝曦與他幾乎形影不離，怎會不知。
鳳凝曦抬手輕輕撫摸龍墨羽的背，給予他安慰。
“這第一，我們從未接旨，何來抗旨不遵一說，再者，這只是神帝的隨口一提，並未有什麼聖旨！”龍墨羽看似漫不經心。
“第二，這待客之道，我們見你，已是給足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有何資格讓我們在此等你？”龍墨羽陡然加重了語氣，凌厲的眼神瞪向她。“不過一個傳話的侍女罷了！還以為你是羽族的表小姐呢！嬌蠻無理！”
鸞鳥仙子被龍墨羽給嚇住了，差點跪下了，還好鳳凝曦及時扶住了。
她的出身一直是她的痛處，不是羽族正經八百嫡出的大小姐，只是靠着是個遠方親戚的身份，一路爬升到現在這個位置，她的不容易，有誰理解，她若不蠻橫一點，早就被人欺負致死了。
“這最後一點，由我來說可好？”鳳凝曦沒有理她對着龍墨羽道。
她知道，他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
玉佩未還，還無緣無故被當成刺客給抓起來，參加盛會，被人言語侮辱阻攔就算了，竟被人當場冒名頂替。
好不容易平息災難回一趟兒家，師傅出門在外，被攔門外，母親不在，進不了門，他們差點無家可歸不說，竟然還被一個小小侍女在這兒質問，他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這也難怪龍墨羽生氣，就算涵養再好，也不是給人這樣欺負的啊！
“這最後一點，你可記牢了？如若我們不回去，閣下這可是要就地執法，先斬後奏啊？”鳳凝曦冷漠道。
鳳凝曦雖然善良天真，但卻不是爛心腸的菩薩，誰都可憐。
“還有，收起你的眼淚！你這樣，還侮辱了眼淚呢！眼淚不是虛偽懦弱的代名詞，你受到的不公，不該由別人來償還，不是？”鳳凝曦陡然加重了語氣，宛如地獄修羅。
鸞鳥仙子陡然睜大了眼睛，瞪着她。
“更何況，仙子哪兒來的自信證明，在瑤池金母娘娘的心中，你會比我神氏鳳兮來的還更為重要呢！”鳳凝曦靈動的大眼睛狡黠道。且不說她怎會知道他們在哪兒，就憑她犯上不敬這一條，處置她也綽綽有餘了……
鸞鳥仙子懼怕鳳凝曦，只能楚楚可憐的看着龍墨羽。
只是她不知道，龍墨羽的溫柔，也就只有鳳凝曦能見到了。就算是他母親，他也只是孝順，謙恭有禮罷了。
何況是她，一個連名字都叫不上的無名鼠輩。
“作為一個不合格的婢女，我就教教你為人處事的規矩吧！”鳳凝曦強勢道，雖然不會輕易生氣，但是有人敢如此惹火龍墨羽，讓他生氣，這是她所不能忍的。
“沒有完成主子的任務，是為無能！侍寵而驕，陽奉陰違，是為無禮！狐假虎威，欺善怕惡，是為無德！做一個無能無德之輩還要如此無理，是為不該！你且隨百結回去復命吧！”凝曦已經下了判決，意味着鸞鳥仙子的命運，也就這樣了……試問神尊大人下令關照的人，誰敢多說一句……
鸞鳥仙子瞪大了眼睛，她是怎麼知道的？
的確，她這次只是指差了幾個小宮女去看了一下，並未親自到靜宮前去。
她編了個理由本想糊弄過去，怎知瑤池金母娘娘一眼就看穿了，還罰她親自來尋人，要是找不到，她的下場……
她知道他們在這裏也是碰運氣的，她是羽族，自然飛得高，看得遠，察覺這裏的靈力氣脈與常日不同，便來試試。
在瑤池金母身邊服侍慣了，也大概了解到，只要事情做好她是不會追究的，久而久之，除了特別重要的事兒需要她親自出馬，其餘都是她指揮別人做的，她這種陽奉陰違的事兒也做的不是一兩次了，但周圍人，礙於羽族面子，對她只是敢怒不敢言，私下裏說說罷了，沒有人敢真正搬上枱面兒上的。
況且，她在瑤池金母面前很是會討人歡心，記得一次重要場所，她把宴會服飾搞混了，金母娘娘知道了，只是眼神里有責備她，重罰了另外幾個宮女的罷了。
從那以後，她就以為能在瑤池金母面前與她人有所不同，但原來，今日才知再怎麼重視，也僅僅只是個宮女而已。
更何況，人家鳳凝曦是天才少女不說，才華橫溢，相貌出眾，還戰功赫赫，又是媧皇之女，妖族唯一的小公主，媧皇娘娘的掌心寶，還深得萬仙之祖——鴻鈞老祖的喜愛，她又有何資格與她相提並論呢！
縱使再怎麼嫉妒，她也比不上她，不論是容貌品性，還是能力身份，鳳凝曦都甩她不是一般遠。
鳳凝曦又道:“天道無情，好自為之！該怎樣做，你比我清楚不是？”
其實鸞鳥仙子不知道的是，瑤池金母娘娘是故意差她前去的，神界靜宮，連娘娘自己都去不了何況一個小小仙女，她只是想借次機會好好敲打一下她，畢竟跟了自己這樣久了，可她不但不知悔改而且還自己作死，這誰也救不了她……
……
“怎樣？解氣不？不要生氣了嘛！生氣都不可愛了！”鳳凝曦摘了龍墨羽的面具，捏了捏他的俊臉。
這普天之下，怕也只有鳳凝曦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吧！
可是，這世上，也就只有他一個，會這樣毫無原則的寵着她，慣着她，任由她使小性子，到處搞鬼。
年少無知時，他隨着她胡鬧，拆了藏寶閣，把裏面神帝收藏的名劍都給熔了，鑄成了現在洛晞手裏那柄戰無不勝的戰神之劍——凜璇。
毀了御花園裏萬年不變花壇，種上了各種奇珍異草，不僅美觀，還很實用。
時候，她還一本正經地對着氣的吹鬍子瞪眼二的神帝胡扯:“這樣多好，既好看，又實用，藥草成熟，摘了便是，再次種上應季應景花草，又能美美的了！”
彼時，他們不過是個幾歲大的奶娃娃而已，他就這樣慣着她，隨她胡鬧，這也虧的神帝好脾氣，才沒去妖界找母親討個說法。
猶記得，當時洛晞還因為凝曦拔了他種的給神帝的賀壽禮物，氣的大哭了幾天幾夜。
最後實在是被吵的不行了，他們想了想還是將洛晞的樹給種了回去，還把那柄熔了一整個藏寶閣的劍才鑄成的凜璇劍送給了洛晞，這事兒才算了結。
可是，從那以後，洛晞見了他還好說，起碼打個招呼！但是見了凝曦，比兔子還跑得快。
他總是寵着她，除了有危險的事兒他基本都慣着她，任由她怎樣開心怎樣來！
但也是正因為有他的寵愛，鳳凝曦才能活的如此快樂，如此無拘束。
呵呵！剛才這丫頭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一本正經，差點兒連他都說服了，原來都是為了怕他生氣，怕他不開心，才如此的！
這是哄他高興嗎？
他勉勉強強接受吧就！龍墨羽這樣想着。
誰能想到如此美景，早就命中注定不長久了……
“松露化霜，朝花夕逝，天地萬物又有什麼可以長久不滅？人總歸是要死的。”隱藏在暗處影子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