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
“死而復生!”
聽到這句話,段英嚇得筆鋒沒受控制,在筆記本上劃出了一道痕迹,這幾個字也要不得了,急聲道,“這人死如燈滅,陰陽兩界不相交,又什麼可能會復生呢。就算是隕落,靈魂還在,也無法復生原來的軀體,而是投胎重新開始,歸位也只是恢復前世記憶罷了。”
生命都有自己的運行規律,好比如他們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就是要成仙,也無法實現死而復生,甚至長生不死,只是活得比較久一點而已,時間到了一樣會去地府報道。
陳短淡然道,“在我們認為不行時,總會有人去專研,然後突破天道規則,找到方式。其中深奧,上下求索漫漫路,也不一定能了解清楚。”
他抬手摸着樹身,然曲着手指后敲了敲,發現裏面是空的,找對了。
“也對,我們不去研究,總會有人深諳此道。”段英後知後覺,知道自己狹隘了,他的想法是這樣,不代表別人也會這般想。
比如我們在街上看到只流浪貓,有人心疼給點東西吃甚至帶回去養,有人冷漠的直接走過,有人覺得無所謂心情好就同情等等,基於他們沒有故意傷害的情況下,他們的選擇並沒有對錯,只是個人意願罷了。
但是對現在做死而復生這件事上,段英很果決的判斷,氣得橫眉瞪眼,“不過他們如今行此道的方式,肯定是有傷天和,否則也不會破壞整座山林風水,拐走二十幾個無辜女子!”
陳短笑了笑並未接話,只是退到旁邊,“你來將這個樹給鑿開,小心點。”
“啊?哦哦,好。”段英應接不暇,憤怒情緒一下子就被澆滅,話題轉得也太快了。
不過以陳觀主的修為想必早已看透紅塵是是非非,又怎麼會同他憤慨呢,是他又在狹隘了,唉,修為不到家就是這樣。
陳短:……他只是懶得進行思想碰撞而已,不用想太多。
段英將筆記本收好,紮起有些寬的袖口剩得礙事,又從地上翻找撿起一根趁手的木棍,試了下確定不容易折斷,這才喊了聲“哈!”讓自己使出更大力氣捅進樹身里。
五六個人圍成圈才能抱起來的樹身,肯定又厚又硬,他以為很困難,誰能想到啊,那麼脆弱,才是輕輕一碰就破碎了。
段英無法收回力量,身子下意識往前掉,同時撞開了一個大洞口,而轟隆一聲他隨着枯樹皮一同摔倒在地。
被埋在樹皮下好像磕到了什麼硬物,段英發出了痛呼聲,“哎喲,貧道的老腰!”
陳短適時偏過身,捂住鼻息,等灰塵散盡。
幸好剛剛明智躲遠,否則要吃一鼻子灰。
段英爬起來,拍掉身上灰塵,他抬頭剛想看看這樹洞到底有多大,映入眼帘的卻是密密麻麻頭顱懸挂,地上也都是屍骸,甚至還有具穿着長褂屍體,他低垂着腦袋看不清模樣,長發就像是掛在樹枝上垂落的藤蔓,半身已經鑲入樹身里融為一體。
“不,不是吧……那麼多死人。”段英咽了口唾沫,剛想提腳離開,發現動彈不得,那些頭顱在咬着他的褲腳,而且還能聽見笑聲,不真切但又不是錯覺。
而且那具屍體好像在緩慢抬頭,骨頭轉動發出咯咯咯響的聲音格外瘮人,雜亂長發背後那張臉毫無血色,蒼白如紙,更詭異的是對方沒有眼睛,眼眶處就像兩個黑洞漩渦,明明沒有焦距,可單看一眼就要被吸走了靈魂,強烈煞氣充溢在樹洞內。
此人左右動着頭顱,身軀一寸寸從樹里里出來,低沉鬼魅的聲音宛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你的眼睛,我很滿意。”
當對方一隻腳踏出來時撲面而來的死氣壓制,段英嚇得頭皮發麻,連掏出符紙的力氣都沒有,失聲尖叫,“陳觀主,救命,救命!”
那響徹天空的破音求救,差點沒有將陳短的耳膜給刺破,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伸手進去搭在段英肩膀上,連力氣都沒有使,就輕鬆將段英給提出來,這人還在瑟瑟發抖。
陳短無語,“回神了,你還死不了。”
“陳,陳觀主。”段英呆愣愣的,絲毫不在意陳短在他臉上輕輕拍的舉動,而是抱着陳短的手不放,雙眼淚汪汪,“陳觀主,嚇死我了!裏面那東西太可怕,我打不過!”
……年紀小點還能勉強當成在賣萌,可都這把一大把年紀了還學阿保,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去去去,別把眼淚鼻涕弄到我身上。”陳短嫌棄的將人推走,“膽子那麼小,還想當個好道修,做夢呢。”
段英窘迫之下,還不忘為自己的膽小辯駁,“這不關膽子小的事,任誰都會被嚇個半死。”
想想樹洞裏面披散長發的頭顱,他就覺得一陣反胃。
“····”陳短再次確定,這貨就是年紀上來了,智商卻還在停留。
在他們講話期間,裏面那個沒眼睛的人走了出來,從外形上看應該是個男子。
而在他踏出來的那瞬間,天地間風雲突變,頭頂那塊烏雲散開,黑暗陰冷籠罩了整座山林。
“就是他,太強了,我不是對手。”段英連忙躲在陳短背後不敢探頭。
陳短打量對方几眼,“居然是屍鬼。”
這東西又陰又邪,確實不好對付。
“屍鬼!我的媽呀,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裏?”段英聞言又是蹭出來,驚喊一聲。
陰靈可以分為很多重,而屍鬼則是處在高等級,一般人還真對付不了。
屍鬼,是用小嬰兒來作為祭品以求達到祭祀效果,一般是用來擋命擋災,從古至今有很多人還用這樣的方式來祈求一方平安或者個人長命百歲,如果嬰兒死了或者只是身上丟了某種器官,就等於祭祀成功。
嬰兒還能僥倖存活下來的話,那麼他的軀體是死的靈魂還存在,可靈魂卻被永生永世困在屍體裏,變成了不在五行之中,六界之內的屍鬼,再通過長時間煉製,所以很難對付。
這個屍鬼沒有眼睛,可耳朵很靈敏,他辨別著聲音尋找方向,空洞雙眸直勾勾盯着陳短,音調乾澀低沉,“你的眼睛,也很好。”
說著,他又看向陳短旁邊的段英,微微歪着腦袋,似乎在思考誰的眼睛比較好。
“沒想到也會有這一天,我好像是放在菜市場上的冬瓜,被挑三揀四啊。”陳短摸着下巴,陷入了自我懷疑。
“陳觀主,這時候就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段英被看一眼,就覺得後背發涼,“屍鬼太難對付了,趕緊想想辦法···啊!他過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屍鬼散開化為黑霧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落在了他面前,又長又尖銳的黑色指甲點在段英眉心,他頓時僵在原地,冷汗唰唰冒出來,喉嚨好像被勒住,無法出聲。
“眼睛,我想要。”屍鬼說話語速很慢,可長指甲卻往下滑,段英嚇得眼睛一眨不眨,吾命休矣!
而在要戳進眼睛裏時,陳短抓着段英的手臂往後拉躲過劫難,同一時間抬腳將屍鬼給踹走。
好像知道陳短的動作一般,在要觸碰到時,屍鬼身形又化為黑霧散開,重新出現在了陳短背後,伸出手好似做出了掏心動作,眼看就要穿破胸膛。
段英驚呼出聲,“小心背後!”
陳短提着段英,閃開了擊殺,遠離屍鬼的攻擊範圍,將段英給丟下,“你自己悠着點,別被他找上了。”
“陳,陳觀主,你是要去哪裏?”段英翻布袋找出桃木劍,拿着劍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當然是去會會屍鬼了。”陳短眼裏滿是興趣,終於碰上個還算能打的玩意兒了,不然這身子骨都給鬆散。
段英連忙往後跳,“那你加油!”
他很自覺,不會上去拖後腿的。
兩次沒有擊中,屍鬼心中很疑惑,他緩慢抬手,盯着長指甲看,明明沒有眼睛,卻能感覺得到他確實是很認真在研究。
過了會兒,他又將指甲延長了不少。
他很聰明,兩次下來知道段英沒用,而且還是陳短的眼睛讓他更加喜歡,所以只是鎖定着陳短的位置,又再次發起進攻。
陳短自小練功,單憑拳腿功夫,就沒對手。
可和屍鬼打下來,他居然發現對方的招數很熟悉,和他一模一樣!
雖然屍鬼用得很青澀僵硬,更多是習慣用鬼氣傷害,可陳短依舊能看出來是三清觀嫡傳招數。
這不可能是巧合,就連阿保也只是接觸普通內功心法,外人根本無法學習。
想了想,陳短腳步快如殘影將屍鬼繞的迷惑不已,隨後憑空畫金符貼在屍鬼身上,將他逼退到了樹洞前。
受了傷,屍鬼似乎很生氣,他悶聲說道,“眼睛,不喜歡了。”
隨之,只見他身後那顆蒼天大樹寸寸破碎,最後在屍鬼手中幻化成了權杖,頂部開有宛如樹枝的四個叉,而上面掛着不少骷顱頭。
讓陳短詫異的是,樹枝上掛有帝鍾,也就是常說的三清鈴!
三清鈴是道士必備之物,具有降神驅魔作用,搖動三清鈴時發出叮呤叮呤的聲音意為“振動法鈴,神鬼咸欽”。
如果只是市面上常見的三清鈴他還不會太驚訝,但現在這個三清鈴,他很肯定的說就是他們三清觀里消失上百年的三清鈴,是他們道觀祖傳物件之一!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更詭異的是,明明是相剋之物,可屍鬼卻能運用自如。
“眼睛,不喜歡。”屍鬼歪頭看着陳短,見他沒有反應,又悶悶重複了這句話,而且語氣加重變得在刻意強調,就好像小孩子在鬧脾氣。
他提起權杖,又落在地上發出微微“咚”聲,三清鈴搖晃發出清脆叮鈴叮鈴聲,這瞬間堪比跌入地獄,從地面伸出無數雙手,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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