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村子裏看着也挺冷清的,人口也少,陳家的門口掛着白布。
米團跟着陳大河進門前,看到不遠處有在做活的鄰居,對他們投來奇異的視線,像是在議論着什麼。
“大師?”
注意到米團落後,陳大河連忙又轉了回來,米團應了一聲,很快跟了上去。
靈堂就在最中間的屋子,院子裏稀稀拉拉的有幾個人在忙活。
米團進了院就放開了狸花貓,狸花貓一溜煙跑了。
陳大河帶着米團進了屋,給他介紹家裏的情況。
他是陳老爺子的大兒子,一直和自己的媳婦兒照顧老人,他們沒有孩子。
陳老爺子還有一個女兒,也已經結婚了,住在村子東頭,現在辦喪事,女婿和小外孫女都來了。
陳大河將家人介紹給米團,又說了米團的來歷,當然着重強調了那五萬塊錢。
按他的想法,五萬塊的保命錢,如果躲不過去肯定是要掏的,但是也不能自己一家掏錢,現在自己妹妹一家也逃不過,所以最好還是兩家平分。
陳大河的妹妹叫陳小湖,他認為父親的死主要責任還是在哥哥的照顧不周上,現在讓他們平攤一半的錢有點太冤枉了。
女婿在旁邊表示贊同,而陳大河媳婦肯定站在丈夫這邊,一家人為了五萬塊錢扯了起來。
米團聽了一會兒熱鬧說,“我出去看看。”
陳大河這才反應過來,請來的大師就在旁邊坐着,他們卻在這兒爭論起價格來了,會不會讓大師覺得不被尊重,不由訕笑。
“大師我們……”
他原本是一直叫米團小師父的,後來覺得雖然人家年輕了點兒,但是萬一要是有真本事,他這點面子功夫也得下得齊全點。
米團毫不介意只是笑容有點意味深長,“沒事,我出去轉轉。如果遇到鬼你們可以大聲叫我。”
“你會立刻來救我們?”陳大河。想到不久之前發生的事就心有餘悸,不由哆嗦了一下,充滿期盼的看着米團。
“如果我趕到的速度有鬼殺你們的速度快的話,我會的。”米團認真保證,只是他這個保證還不如不做。
陳大河,“……”
米團一走,幾個人就覺得房子裏涼颼颼的,也沒心情再吵架。
“大白天的不會有鬼吧?”女婿不安的將插在衣兜里的手,拿出來又放進去,看着十分不自然。
陳大河說,“誰說白天沒鬼的,我剛才回來的路上就差點中招了。”
他將路上的經歷講了出來,其他三人臉色立刻難看的跟刷了一層牆灰似的。
陳小湖語氣軟了下來,十分勉強的說,“那要不一人出一半。”
陳大河立刻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跟你說人家大師是有本事的人,我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請來的,平時要的價比這還高呢。”
媳婦有些遲疑的說,“可他會不會太年輕了一點?”
“他爸我打過兩次交道,是個有本事的人,他雖然年輕了點兒,但是總比街頭算命的要可信吧?”陳大河說,他現在對米團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主要是在路上被救過一次。
陳小湖點點頭,“那行吧。”
只是一家人雖然這樣商量了,但是等問題解決了,掏錢的時候八成還有的扯。
幾個人商量完事情,在屋裏都有點坐不住,總感覺屋子裏很滲人,還是外面看着更安全點,連忙魚貫而出。
白天開着燈光線也有些昏暗的房間裏,有一個單薄的穿着馬褂似的男性紙人不易察覺的動了動,畫上去的紅唇勾出一個冷酷的弧度。
*
米團在院子裏走了走,院子裏有來幫忙的近鄰,還有來參加喪事的遠親,但是沒人願意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這倒是很異常,雖然說葬禮上的氣氛絕對不可能歡天喜地,但是人多不可避免的就會發出嘈雜的聲音,但是這些來參加喪事的人,都在竭力避免着發出太多的響動。
而且一進村子,他就感覺村子也十分的安靜,現在想從剛才到現在一聲犬吠也沒有聽到,總不可能這個村子一條狗也沒有養吧。
他這樣想着,攔住一個人詢問情況,這個人原本是不想搭理米團的,但看他是個生面孔起了好奇心就詢問米團是來做什麼的,知道他居然是陳家請的大師,不禁十分意外,半信半疑的給他講村子裏的情況。
原來自從陳老爺子死了以後,村子裏的狗接連死了好幾條,而且晚上還有人看到,非常模糊的人影在路邊遠遠的站着,等走進了人影就不見了,等等一系列瑣碎的怪事。
這也是為什麼村中人這麼忌憚陳家的原因,他們很擔心,如果在喪事上說太多的話會被陳老爺子盯上,但是礙於關係又不可能不來幫忙,所以所有人都異常的小心和沉默。
米團若有所思,就在這時狸花貓回來了,剛才看到他們來的鄰居,果然在討論米團來的事情,並聊起了老人的事。
狸花貓仗着自己是只貓,毫無心理障礙的去聽牆角,“我跟你說,這一家人可都不是東西。
陳老爺子身體健康的時候還好,生病以後也沒人照顧,病越拖越嚴重。而且經常吃不上,喝不上,住同村的女兒也不常來,只能靠鄰居接濟,對了……還有小外孫女經常偷偷送吃的。”
它一甩尾巴,隨時準備撲出去抓人的憤怒模樣,“後來這夫妻倆出門,老人在家餓了一天,回來的時候老人就快不行了。我看他們一定是故意的!”
米團點點頭,“看他們心虛的反應,這種可能性很大。”
狸花貓說,“那這群人渣招來的報應一點也不奇怪,就是這村子也邪乎的很,我聽那倆人念叨最近一直在出怪事。”
米團說,“是啊,陳家怨氣重的也不太正常,人死了剛三四天不至於有這麼重的陰氣,可能還藏着別的骯髒事,或許可以去查一查這家人的人際關係。”
他這樣說著,“明天我找鄰居問問,前提是今晚不會死人。”
狸花貓碧水似的美麗的眼睛轉了轉,“我怎麼覺得你在真心實意的咒他們呢。”
米團說,“沒有,我是在誠心誠意的祈禱。”
吃過晚飯,除了陳小湖去陪着女兒休息了,其他人都聚在一起守靈。
陳大河時不時就要瞟上一眼穩坐不動的米團,生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民間貓尤其是黑貓不能出現在靈堂,米團就把狸花貓留在了後院,讓它照看陳小湖她們。
就在陳大河又向米團投過去一眼的時候,就聽這位過於年輕的大師毫無預兆的開口,“說起來我今天白天聽到了一些消息,老爺子去世真的只是因為重病嗎?”
本來心思各異,渾渾噩噩的眾人這時就像集體被雷劈了一樣,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師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還能害死自己的親爸不成?”
“就是就是再說殺人犯法,我們要是做了那喪良心的事兒,警察不早就找上門來了嗎?”
“是誰在外面瞎嚼舌根子?”
米團說,“別人的話可能是假的,但是房子裏的陰氣不會作假,它重的不一般。如果不是因為老爺子,那諸位不會做了別的虧心事吧?”
眾人都是拒不承認。
“大師,你不能捕風捉影的冤枉我們啊!”
“就是,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要不然你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我們家老爺子?”
“對對對。”
“法事也不能亂做,尤其是現在還不確定這院子裏到底有什麼。”米團說。
眾人的臉色在燈火搖曳下,顯得十分的陰晴不定。
米團又慢悠悠的說,“我知道你們現在還沒辦法對我敞開心扉,不過沒關係,時候到了你們就想說了。”
晃動的燈火下冷風吹來,眾人只覺得米團笑得鬼氣森森,不由又是一抖。
同一時間。
陳小湖陪女兒李清清到後院的房間休息,一路上她忍不住回了好幾次頭,明明知道其他人就在前面忙活,心裏還是覺得很不安。
被她攬住肩膀的女兒與其說是被她保護着,不如說是在給她壯膽。
一直到進了屋打開了燈,她才鬆了口氣,這些天的事讓她覺得筋疲力盡,沒有心思多和女兒說什麼,更沒有在意她的沉默,鋪好被子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時,陳小湖突然感到有一隻手在摸自己的後背和後頸,她意識模模糊糊中以為是女兒,但是突然驚醒女兒在自己懷裏,正和自己面對面,那在背後摸自己的會是什麼?
她頓時覺得全身都要被一股寒意凍僵了,心臟都快要跳出喉嚨。
她小心地轉頭,聲音裏帶了哭腔,“爸,是你嗎?”
但是轉過頭,看到的卻不是她預想中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的長發女人,求饒的話立刻就卡在了喉嚨里。
尖叫聲要衝出口的同時,她被女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意識模糊之際,她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貓叫聲。
緊接着門被狂風吹開了,門口又出現了一個影子,是一個單薄的紙人看起來十分的粗糙陋制。
隨着他的進入,女鬼像是被狂風逼迫的不得不後退了,立刻鬆開了陳小湖。
紙人沒有理會差點被掐死的陳小湖,他的手輕輕搭在了李清清的額頭,發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有我在這,就不會讓你殺人。”
同時悄無聲息跟進來的狸花貓幽綠的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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