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記住今日
誰都知道，丰神，豐族，目下在天魔境的口碑並不好，特別丰神在任內，發生過許多大事，兩次最為嚴重的都出現在靈城。殿下處死一個靈城台，那也是在丰神任內，而後靈城這個命脈，靈城台竟空置了許多歲月，直至江雲被殿下欽點出任。
其後還有傳言說丰神貪污了半個國家。
靈城台歸內相府管轄，但是江雲的任內甚至沒登門過一次內相府，此後出現幾萬藥師鬧事，把那次局面推至了**，看似是有人設下陷阱讓江雲踩。誰知道江雲際遇太大，又才華卓越，不但不退讓，更以雷霆手段解決了，轟動一時，其後又穩住局勢，改革了草藥種植法，奠定了威性，最後導致了丰神罷相。
這些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沒人提及過，包括殿下也沒有去追查，僅僅是讓丰神以養天年，賜號國士無雙，讓他站在安全線上。
那麼在此前提下，江雲經略北方得勝歸來，輔佐新王登基，風頭一時無二。丰神下帖子請客，江雲卻說出“老相爺憂國憂民的反話”，這雖是暗語，但是於這個場合的人聽來，已經是一種宣戰，預示着將來的腥風血雨，預示着一種另類的“清算”。
如此導致，大廳落針可聞，形勢緊張到了極點。
“老相爺心懷天下，於天魔境獻卓著，江雲將來的確會感激你們。”丰神注視着冷冷道，“雲先生，本座請你赴宴示好，這就是你回本座的話？”
江雲脾氣一來，立馬就要發作。
不過那個老奸巨猾的豐益知當即起身和稀泥道：“主上息怒，我以為雲先生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他較少在朝堂走動，出道起就面對惡劣環境，轉戰天下數十萬里，后拜我天魔境之龍提督鎮守北方，身為軍人他難免不會彎彎繞繞，直了一些，唯恐我主理解錯誤，造成誤會，我特意提醒。”
豐益知雖然是個和稀泥的人，但畢竟在族裏還是有些地位的，豐族當中依舊在任的官員中，要屬豐香珺和豐益知職位最高，所以他雖然口碑不行，說話卻也有一些分量。
到此，氣氛緩和了一些。
丰神卻冷冷看了豐益知一眼，又扭頭繼續冷漠的看着江雲，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如此可就真把江雲惹毛了，照樣和他對視。現在就算小魏公子來勸說，恐怕也不會讓步了。
許久后，丰神忽然又哈哈笑道：“豐益知說的不錯，雲先生性子直道，不喜歡彎彎繞繞，看來是本座過於敏感了，來，我族眾人，一起敬魔帥一杯，以感激他保家衛國之舉，須得知道，你等歌舞昇平，於天魔本城享有的榮華富貴，是雲先生這樣的國之中流砥柱，在外浴血轉戰三十萬里換來的。”
“敬魔帥，雲帥辛苦了！”大廳之內的幾百人同時舉起碧綠的玉杯。
江雲聽着這等諷刺的聲音，一動不動，愣是不去抬起酒杯，就這麼的木然看着廳內諸人。
如此，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豐益知老頭真箇是大汗淋漓的樣子，一個勁的給江雲使眼色。
江雲猶豫了許久，又想起了小魏公子臨行前的吩咐，無奈之下，嘆息了一聲，只得舉杯恭迎。
“好，爽快！”丰神看他喝了之後，拍腿大笑起來。
如此，大廳之內人人喝酒，夜都歡笑了起來。
酒過數巡，江雲起身，如此廳內的眾人又靜止了下來。
邊角處豐嵐，神色古怪的看着江雲。
看江雲面色不善，豐益知老頭又心裏嘀咕了，覺得恐怕這個渾人又要說胡話了。
好在，如今的江雲不再是當年了，沉穩多了。剛剛抬起那杯酒，是一種恥辱，若是當年，那就是一怒拔劍的時刻。但是如今江雲忍了下來，僅微微一笑，抱拳道：“謝過各位盛情款待，承受不起，因為事務繁忙，雲不勝酒力，今天就到這裏吧，告辭。”
這雖然有些不禮貌，也有些強勢，不過面子上也過得去，眾人雖有些失望，也不至於指責了。
才走出一步，丰神道：“慢。”
江雲回身道：“老相爺是否還有交代？”
看他一改常態，態度比較謙虛，丰神容色稍緩：“你直性，為年輕一代之中的佼佼者，本座看了心裏喜歡，願意和雲先生結下良緣，把我族中的絕品美女嫁一個給你。”
江雲皺了一下眉頭：“只能謝絕老相爺厚愛，我心思不在此，且已經有未婚妻，不想再娶。”
如此一來包括丰神在內，大廳內全部人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因為這雖然代表丰神的囂張和強勢，不過一但拒絕，也就讓所有人都下不來台了，這在某種程度上表示不想結盟，往後依舊有對持的可能。
看形勢尷尬，丰神的臉色也非常不善，江雲悟了。剛剛倒不是有意不給面子，而是實話實說，現在江雲則是想起了小魏公子吩咐，要答應丰神某種形勢的暗示。
猶豫了許久，反正也不是養不起，大不了娶回去永遠放着，不聞不問即可。給個妾室名分就行。
想定，江雲只得道：“老相爺太厚愛，我一時沒有理解，那好，既然老相爺願意下嫁貴族之女，放棄無雙風俗，我有何不可，答應就是了。”
到此，丰神的容色又才緩和了下來，一揮手，“來啊。”
大廳中只有三個女人起身，無一例外的都是她的女兒，這下似乎……麻煩了。
只見豐香珺，豐嵐，以及她們的小蘿莉妹妹，一起走了過來。
丰神哈哈笑道：“雲先生大膽的選，這不但是豐族正統郡主，還都是我丰神的女兒。辱沒不了你。”
他們遵守母系傳統，說是說女兒，其實代表是丰神的姐姐生的。
要是隨便一個，那麼這事也就過去了，娶個妾室，終身不過問的冷落，面子上也交代了。但只出來三個，都是丰神的女兒，豐族的正統郡主，這就是一種真正的結盟，而且絕對不容許隨意對待。再說，豐香珺豐嵐，都絕對不是好惹的人。小蘿莉的話，誰知道長大了是個什麼人？這鬧的是什麼啊？
話已出口，江雲尋思了一下目前的形勢，嘆息一聲道：“既然這樣，謝老相爺大方，我江雲就狂妄一次又如何，我選她。”說完，指着曾經有過際遇的豐嵐。
豐嵐還是神色古怪，豐香珺卻是臉色鐵青，也不知道她是惱火於舅舅亂點鴛鴦，還是惱火於江雲這廝竟然不選自己？
然而，即便豐香珺也有不敢說話的時候，因為在族內丰神太過強勢了，又是撫養她長大的“父親”，所以豐香珺現在什麼也不敢說。
丰神猶豫片刻，臉明顯抽動了一下，意料不到，江雲這小子會這麼霸氣直接的選她。
幾個女兒中當然會有老相爺疼愛的，也會有沒感覺的，這是人之常情。看起來江云為這門強迫性質的政治婚姻，選中了丰神的心頭肉。
大廳之內氣氛尷尬了。
江雲哈哈笑道：“老相爺若要反悔，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丰神猶豫了許久笑道：“哪裏話，你怎能懷疑我丰神的誠意，咱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當然算數。你選中的是本座最疼愛的一個女兒，望先生珍重這次良緣，為我們之間打下基礎。免去聘禮，擇日選定吉日，本座送上豐厚嫁妝，送小女出嫁。”
“告辭。”江雲深深的看了豐嵐一眼后，轉身離開了大廳。
江雲是豐益知請來的人，所以為了禮貌，豐益知要送他離開，於是老頭小跑着跟在身後。
晚風徐徐，離開了湖心莊園，走出外圍大牌坊，江雲停下腳步轉身，仰頭看着這塊古老的牌坊出神，上面的四個大字非常醒目：國士無雙。
跟來的豐益知老頭不敢說話，等候在旁邊。
許久后，江雲指着這個巍峨的牌坊道：“豐益知你記住我今日之話。今日這頓酒，是我一生之恥辱！百年之內，我要洗刷這個恥辱，要做大事，我要輔佐殿下消除門閥影響，完成長空截殿下沒做完的事！”
老奸巨猾的豐益知如何敢回應這種話題，嚇得匍匐在地上……
晚間一個廳堂內，隱約有女人哭泣聲。
風華絕代的豐嵐跪在木日豐的面前哭泣道：“舅舅，你怎能忍心把我當做籌碼出售。”
丰神的臉又抽動了一下，許久后嘆道：“快起來。我也不想，無奈現今形勢非同小可，倘若一步走錯，就是我木族衰落的開始，形勢逼人，咱們說出的話，潑出的水，萬沒有反悔的道理。記住，外面那塊牌坊上的四個字，未必真能保護豐族永久，江雲是個不走常規的人，當初他斬四萬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將來未必會在乎國士無雙四字，他和你也有際遇，換個人他會防備，但是你，則有能力真正的和他好好相處。”
豐嵐哭泣道：“我喜歡這個人，但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出嫁，這樣一來他終身都不會接受我，終身都會忌諱我的。”
丰神道：“嵐兒不要多想，生在這樣的門第，你原本就是沒有所謂的自由。他不是個好人，卻也不是小人。他霸道，決斷，際遇大，是霸主梟雄，雪風埡口大捷後身望如日中天，從這裏說，嫁給他，不論以什麼方式，不算辱沒你。原本我有另外打算，想讓你嫁給長空矜持，可惜看他還朝後的作為我就知道，長空矜持的風頭，比他差的不是一個檔次那麼少，他鬥不過江雲的。從大里說，我丰神也不信長空矜持和他爹，能把天魔王朝帶至巔峰。記住，雖然有鬥爭，雖然殘酷，但咱們豐族生是天魔人，死是天魔鬼。天魔城將來的命運，也就是我們的命運。而現在，我決定下注江雲和他捆綁，這個橋樑，就是你。”
隨即，丰神又嘆道：“你記住，說到做到，你必須盡到做妻子的義務，伺候他，輔助他，自打小開始我為什麼疼愛你？因為你心懷天下，有報復。自我罷相后，已經沒了施展你畢生才華的舞台，但是江雲，他能給你這個舞台，以他的際遇，他的決斷，他的才華，即便他是個****，也會把天魔境帶至巔峰，能讓你有施展才華的機會，你記住了嗎？此點上豐香珺遠不如你。而且豐香珺和他積怨太深，不利於相處。”
……
回到家的時候星光已經漫天了。
聽江雲解釋了一切，台英琪氣得跳來跳去，一哭二鬧三上吊。
其實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就好似當年殿下妻妾賊多，她也嫁過去了不是。她只是覺得女人遇到這種事，適當的鬧一下乃是一種程序，沒有才不正常。
小魏公子噴口血倒在地上捶地，因為他所關注的另外一個位列九品的美女，又被江雲這混蛋收入囊中了，而他小子還覺得委屈了……
近來的這些日子，註定又是天魔城內的不平靜的日子。
原本圍繞江雲出相的問題交織不下，未來會怎樣依舊撲朔迷離。但這種朝堂之上的交織平衡，隨着老相爺丰神親自中樞，代表豐族、以國士名譽保舉江雲出相的時候，彷彿天空的隱晦被一絲光芒撕破，露出了曙光。
豐族，以及老相爺丰神的動向，在天魔境舉足輕重，一時之間，導致朝堂之上交織的平衡被打破，就算不依附豐族的那些族群，有一部分已經基本看出來了未來的形勢，所以為了不錯過老相爺的順風車，許多醬油眾紛紛跟風參與議政，上書保舉江雲入主中樞。
跟着更加震撼的消息傳了出來，丰神的掌上明珠豐嵐，即將出嫁江雲這個未來的新星。如此，一時之間形成了潮流，又一部分觀望的族群加了進去，紛紛上書保舉江雲出相。
聽到這種似乎有貓膩的消息，颱風相爺氣得怒掀桌子：“這小子簡直是政治蛀蟲，政治投機者，可惡可恨，哪像個軍人！我妹子都尚未過門，他小子已經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了，把本相的這張臉，往哪裏放？”
“相爺息怒。”一個心腹隨從擔心的說道。
“老子息怒個屁！”颱風嘴巴都氣歪了，“這小子整個一吃裏扒外的白眼狼，就知道攀龍附鳳，雖然他打戰的確有幾下子，然而，一回到京城這個大染缸基本上算是廢了。”
“相爺……”心腹隨從低聲道，“他也不容易啊，其實您自己的心裏也清楚，他出相乃是新殿下的意志，這點不可動搖，而倘若沒有丰神老相爺的支持，就算他出相了也很難做事，老相爺在內相任上兩百年，內相一系勢力那是盤根錯節。沒有他的支持，江雲真能有所作為嗎？除非血流成河，否則真的有人聽他江雲的嗎？”
颱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這個道理……本相不是不懂，我只是為小妹有些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