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灰暗的眼睛
“龍衛司馬何在？”江雲扭頭霸氣凜然的喝了一聲。
“下官在。”黃佳麗頭疼的樣子跪地聽令。固然是把他給盼回來了，然而他始終是個惡霸，也不知道又會做多少蛋疼的事。
江雲這次是提聲宣佈道：“以天魔境最高軍事統帥之名譽，代替本帥昭告九境天下，天魔境正式對崑崙境宣戰！順便通告南風境毒及宗，讓寂驚雲和誅天羅這兩把脖子洗乾淨，等着老子去拿。給他們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什麼！”
全部都聽傻-逼掉了，半張着嘴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其他的將軍什麼的還好，黃佳麗，以及聽聞消息趕來的白燕姬和魏冬玲，則被這個顛三倒四的傢伙嚇得跳了起來。
“喂喂！不行，這事再商量！”以白燕姬和魏冬玲為首，配合黃佳麗，幾隻手一起伸過來捂着江雲的嘴巴，拖着他入內了。
這下江雲鬱悶了，被人這麼七腳八手的把自己嘴巴堵了，卻偏偏做這事的人，大部分都是不方便抽的人。
把江雲拖入了大堂上坐下，魏冬玲不說話，白燕姬走了兩步道：“雲經略，你也真是讓人抓狂？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和昆崙山河毒及宗宣戰非同小可，這事要從長計意。就算退一萬步，這個權利也在朝廷手中，就算你現在依舊是天魔全境的最高軍師統帥，也沒有這個權利，不要亂來。否則會更亂。”
關於進入地宮之後的變局，江雲是不知道的，當下，由魏冬玲和白燕姬，一人一句的，給江雲大概交代了一下最近的事物以及變化。
“什麼！毒及宗老巢被烏日列娜突襲了？之後她還潛伏在南風境邊緣，幹掉了誅天羅老怪，再次重傷寂驚雲？”江雲聽到后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個悍妞太會找機會了。奪取了萬象沼澤之內的九頭蛇皇，那麼現在已經可以宣告，烏日列娜大成了，再也無所畏懼了。
其後，又聽聞了譚天倫輔佐紅妮，返回昆崙山逼紅衣退位的事。之後江雲一句不說，謹慎的思考。
老實說，自雪風埡口大捷后，仙道銳氣散盡，士氣低落，且精銳力量受到重創，的確是比較好的反攻時機。
但是江雲也深深的知道，之前能頂住聯軍，能在黑暗中摸索前進，唯一憑藉的，紅衣是個庸才而已，而譚天倫不能全面做主。
現在可以說，仙道雖然已經衰落，但譚天倫也最終出位了，已經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紅妮果斷奪權之後，重用譚天倫，那麼仙道的潛力就仍然在，就不是可以輕易擊敗的，那會演變為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最後聽聞了殿下逝去了，天魔城各方形勢，千鈞一髮。
當時京城一見，其後上任北方，其實江雲內心裏清楚，那將是今生和長空截的最後一面，那次在絕宮，就是長空截的最後託付。
這些已然是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現在聽聞他逝去，內心之中，還是有一種無法表達的情緒。
回想起來這個老人的一生，充滿了污點，也充滿了智慧的閃光點。殺兄逆父固然是他一生抹不去的污點，於晚年不夠決斷，以寬容對待長空經合和鍾歷奇，哪怕把國家至於險地也在所不惜，極其的固執。但是總體上，缺點固然極其多，卻始終也不影響他英明神武的一生。
這麼想着，江雲竟是什麼也不說，發獃了起來。
台世龍和邱衛東沉不住氣的出列道：“大帥，時不我待，不能遲疑，天魔城如今風雨飄搖，牛鬼蛇神聚於一堂，是時候南下勤王了。”
江雲回神，微微點頭道：“升帳。”
咚咚咚——
震天的龍衛大鼓，響徹了整個榮城地界。
自雪風埡口會戰以來，所有人都在各懷心思的猜測天下無敵的黑暗龍騎衛去向，此時聽到龍衛大鼓的響聲，全城歡呼，不論貧富貴賤，大家都知道，黑暗龍騎衛又回來了。
幾乎所有關事的人都於瞬間之內，集中於大堂之上。
人齊之後，黃佳麗最先出列道：“雲帥，請儘快下達指令。”
江雲環掃一圈后道：“如今形勢危急，本帥這個時候不想多解釋。殿下出事，牛鬼蛇神冒頭，不用問也知道，如今天魔城之內錯綜複雜，曉瀾相爺一定艱難。非常之時做非常事。傳本將令，現在起發文全國城防營，不再接收朝廷文書，不聽任何指揮，軍事戒嚴，任何人膽敢於這個時候離開防區，則視為叛逆。”
列在下面的朱莉額頭出現了大汗，出列道：“大帥，這……這恐怕是不行的。”
“為何不行！”江雲喝道。
朱莉道：“天魔境沒這種先例，龍衛營在非常時刻的確統領全境軍事，但天魔全境是王土，土上是王臣，必須受到朝堂節制。”
江雲道：“收起你的話來。如今天魔境已經沒了王權，天魔城形勢危急，也就是說，尚未知道朝廷是誰的朝廷。本帥這不是建議而是命令，再有異議者，絕不輕饒。”
“龍衛司馬。”江雲扭頭吩咐道。
“下官在。”黃佳麗走出來道。
江雲道：“時不我待，本帥命你為臨時北方都督，執掌全體軍務，務必不能出任何亂子。”
黃佳麗皺了一下眉頭，倒是知道現在危急，一切是權宜之計，可始終覺得有不妥，他帥黑暗龍騎衛進京卻不帶龍衛司馬，而他又是個超級大惡霸，誰知道會弄出什麼天大的亂子來？
江雲拍案道：“你聽不到本帥說話嗎？”
黃佳麗回神道：“不過下官有些建議。”
江雲一陣頭疼：“你又有話說，你到底有完沒完你？”
黃佳麗還是那個德行，說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要說。”
“行行行。”江雲泄氣的道：“你抓緊時間少點廢話，說快點。”
黃佳麗道：“下官可以臨時主管北方軍務，但不接受大帥的職務任命，都督一職必須是殿下任命，而現在天魔境沒有殿下。實在不應該在這等大事上授人以柄。”
“不就是個說法嗎。”江雲擺手道：“行了，不任命就不任命，總之本帥話放這裏，北方行營，一切軍事力量只聽你一人指揮，誰違反，本將就把誰的腦袋給砍了，絕沒有情面可講。”
這種沒有職務的管轄有點模糊，雖然以後不至於落下把柄，但是執行起來的時候，是有那麼點出師無名的意味。
這事完了之後，江雲扭頭對北燕姬魏冬玲幾人道：“現今北方初定，已經無需幾省主政彙集商討，各歸各位，如常處理政務。”
長空木等人低着頭相視了一番，鬆口氣的樣子道：“領命。”又尋思，要不是有經略使行營命令，鬼才願意待在這個又危險，又沒有權利的地方。
“仲山將軍。”江雲看向了老滑頭。
仲山如履薄冰的出列低着頭道：“卑職在。”
“雖說現在仙道因為自身問題已經休兵，但隱患依舊還在，而軍營，最忌諱軍令不通達。”江雲冷冷道：“你要做滑頭，乃是人之常情，本帥不會怪你。但是北方行營依舊存在，本帥不在期間你要敢陽奉陰違不聽黃佳麗節制，導致軍令受阻，士氣降低，本帥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遵命。”仲山老滑頭鬱悶的道。
江雲再道：“軍事上黃佳麗為主，政務上以魏冬玲為主，但不許獨斷專行，但凡較大事物兩人相互商量，相互節制，沒有把握的事寧願不做。可做可不做的事，一定不做。最終要做的事，那就馬上做，儘快做，好好做。”
“是。”白燕姬和黃佳麗低着頭。
收回了黃佳麗的黑龍王旗之後，江雲起身道：“全體龍騎衛，跟隨本帥即刻進京勤王。”
“領命！”龍騎衛全體將領跪地大吼。
看得出來，他們現在更尊敬江雲了，自雪風埡口一役江雲不論戰術時機，氣勢方面，表現得淋漓盡致，成功完勝昆崙山和毒及宗。真要評價的話，此時在龍衛心目中，對江雲的尊敬和崇拜，恐怕已經和長空截差不多。
“退帳。”江雲敲下了堂木……
廣場之外集中了無數城民，這些好事的傢伙來看熱鬧的。隨即有人帶頭后，這些城民紛紛跪地道：“預祝魔帥旗開得勝，定鼎天魔城。”
嗖嗖嗖——
江雲以及全體龍衛紛紛騰空而起，漫天的金光閃爍，遠去了……
地心深處一片灰暗中，彷彿人體血脈，無數漆黑脈絡似的東西，非常緩慢的涌動，慢慢加快了速度。
最終，暗淡的空間裏，一團龐大的灰色霧氣散開，彷彿睜開了一隻直徑一里的灰暗眼睛。
“哦哈哈哈哈！”灰暗的虛空中迴響着時高時低的詭異音符，“幾萬年了，幾萬年了，本皇衝出地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同一時間，九境天下之一的萬歸仙境，陰山，高聳入雲的九坐神秘古老的鎮妖塔上，無數繁複神秘圖騰閃亮了起來。彷彿連通地心的血管一樣，無數金光字符，順着九座鎮妖塔的根部湧入地下。
轟隆轟隆——
一道又一道的金色閃電，於地心處，轟在了那隻龐大的灰色眼睛上。
終於，眼內的灰光暗淡了下去，最終彷彿閉眼一般，地心的深處又變為了一團灰色霧氣……
同一時間，東海之上狂風暴雨，滔天巨浪彷彿海蛇一般，在暴風鼓動下升起百里之高。
東海福地的島群也不在平靜，就連中央的瀚海神宮，也被海浪震得搖晃不止。
昆崙山靈柩宮，無數長老巨頭，紛紛看着這奇怪的天象。
四巨頭長老之一的傳功長老，看着灰暗的天空喃喃道：“因紅衣兵敗雪風埡口，如今九境天下多事，估計我昆崙山，也不會再享有平靜。”
“不，這次不同，這和紅衣與定天圖錄受傷無關！”
聲音中，一團光影彷彿從天而將，冰天雪地的靈柩神宮廣場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
數百長老巨頭見到他后，一起跪地見禮道：“見過太上掌門，我等後輩不孝，竟讓風暴打擾到您的清修。”
此人正是崑崙現今存留的巨頭之一簡星。上一任掌門紅衣的師父。理論上紅衣退位后，他就不是太上掌門了，只是一個太上監察長老，但無奈紅妮也是他的徒弟，所以現在紅妮上台，簡星就依舊有影響力，還是太上掌門。
也正因為紅妮和紅衣是一個師傅，等同於紅衣的妹妹，如此紅妮上位推翻紅衣，才能把崑崙內部的後遺症減到最小。否則，定天圖錄和絕世巨頭簡星，第一個就不答應。
簡星出現后，紅妮的聲音也漂浮在廣場上空，卻見不到人，“不知什麼風把師父吹來了。祖宗有規矩，請師父別隨意出關，別隨意過問門派事務。”
簡星仰頭看着突如其來的天象道：“掌門徒兒，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算到天地大劫提前來臨，我不能坐視。你們不用管我，本座獨自去一趟萬歸仙境陰山，查看鎮妖塔狀態。”
……
順着永不結冰的星河，於大雪中晝夜兼程的趕路。
江雲忽然感應到了狀況，黃衣也彷彿瘋了似的，在睡眠之中就破口大罵了起來，然後跳來跳去的，“鎮妖塔再次弱化。恐怕真的要出事了。妖魔大軍衝出地心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萬事皆有定數，如今首要任務是兵壓天魔城，穩住全境局勢，保曉瀾殿下登基。這才是一切之根本。鎮妖塔出現瑕疵雖然不是好事，卻會因為這個轉機，吸引天下九境的目光，而放鬆對咱們的警惕。”江雲提聲喝道：“只要穩住天魔城，天就塌不下來，傳本將令，全力行軍，在天明之際我要看到天魔城守將，親口對我彙報形勢。”
“是！”
速度更快了，漫天的金色光芒，順着星河於高空中前行……
天魔城外大雪紛飛，但因為受到特殊法則保護，天魔城彷彿一座巍峨的琉璃寶塔，內中風和日麗。
唯一入口禁忌之橋外，長空矜持帥大量暴風營的精銳，和入口禁忌之橋上的都騎衛營，形成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