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殿下,那期滿之後?”莫江還是問了出來。
護衛殿下是他們的職責,怎麼能夠說走就走,現在殿下花費精力訓練出一支精英隊伍又如何?幾年後豈不是一切又得重新開始。
明鈺不明白莫江的腦迴路已經想到那麼遠了,疑惑的看過來,莫江將自己的顧慮說了,“要不然這約期便作廢罷。他們身負皇命護衛殿下,那就得一輩子護衛殿下。”
明鈺恍然,知道莫江的確是在一心一意為自己考慮,不過他卻沒能同意莫江的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出口的話哪裏還能反悔的?放心吧,既然能夠培養出第一批的人,自然就有把握培養出第二批,莫統領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本王啊?”
他已經決定了,這些人都交由莫江去訓練。自己能提出一些實質性的意見,具體的還要看莫統領的本事。
明鈺的話倒讓莫江豁然開朗起來,是啊!就算這批人回京又如何?自己定然能為殿下培養出更多更優秀的人。莫江帶着定然能行的信念離開了,五百虎賁軍在他的打磨下,逐漸成型,在邊地也是一個傳奇,當然,這是后話了,現在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處理好一些雜事,明鈺只帶了幾個護衛,晃晃悠悠的出了王府,他心中一直惦記着胡人之事,想多了解一點這些東西,便想着去胡人城南的聚集地去看看。
一路行來,所見所聞與昨天進城時又有很大的變化。今日街道上明顯熱鬧了很多,大街上人來人往,街邊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偶爾還有牛馬嘶鳴之聲。
昨日趕路,並沒有好好看看沿路的風景,此時才覺察到一股濃濃的西域風撲面而來,街道,屋舍乃至花草樹木都帶着一股子粗狂不羈的風情。
這邊是胡人聚集地,很大一部分都是胡人,這些人中,有途經此地的旅者,奇裝異服,說著聽不懂的胡語;也有在這裏生活了好多年,早就被漢化了,一舉一動皆透露出一股漢人的風範。有胡姬在大庭廣眾之下跳着胡旋舞,舞姿妖嬈,踏着有節奏的鼓點,讓觀者駐足神迷;有身材曼妙的胡女站在自家店門口,熱情的招呼客人進來喝酒。
所有的一切看在明鈺眼中都感覺到新奇,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後世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可是此時此刻站在這個地方,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驚嘆,是了,這是流逝在恆古的歷史長河中的冰山一角,而自己有幸站在此處,見證了這一幀幀活生生的畫卷。
他興之所至,走走停停,最後被一個梳着兩條辮子的胡女給拽進了門。
“公子進來喝一杯吧?我家的酒水可是在這涼城都享有大名的,你問問街坊領居,整條街上就我家的酒水最淳最烈。”胡女咯咯笑着,聲音清脆悅耳,拉住明鈺將自家的東西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
“是么?真有這麼好?”明鈺走了這麼些時候,也有些累了,索性就抬步邁了進去。
胡女眉眼彎彎,眼中盈盈秋波流轉,顧盼生情,做勢又要去拉明鈺身後的護衛。幾個護衛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面色通紅,見主子面不改色真進去了,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那胡女咯咯笑,“幾個大老爺們兒,怎地還害羞上了,還不如這位小公子大方體面呢?”她心直口快,說的幾人只想找地兒鑽進去。
她也是見這一行人都是漢人,這才起了逗弄的心思,漢人真有意思,男人竟然比女人還害臊。
明鈺也是好笑,這些護衛都是京城中出來的,見識自然是不凡的。然而,漢家姑娘皆是端莊典雅,含蓄溫婉的,今兒個遇到穿着大膽,露出雪白胳膊腿兒的妖嬈胡女,只怕眼睛都不知道放哪裏了吧?
“進來喝點水酒歇歇腳再去別的地方逛逛。”明鈺開口解圍,“姑娘何必難為他們?第一次來,難免會有點拘束。”
胡女撇撇嘴,嘟囔道:“看公子不也是第一次來么?”話雖這麼說,倒也放過了他們,側開身子,讓他們進去,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像躲蛇蠍一般,溜了進去。
那胡女見狀,小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自己有這麼可怕嗎?想想又覺得好笑,不過客人進店,她可不能怠慢了,忙上前去招呼客人點酒菜。
店裏面並不算大,擺了有六七張桌子,一眼就能看清所有,有兩張桌子已經坐了客人。明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幾個護衛不敢與他同桌,便選了相近的位置,形成一個保護圈。
很快,酒菜就上來了,是胡人特有的招牌菜。明鈺慢慢品嘗,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布阿檀,你可要想好了,放着好日子不過。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一個聲音傳進明鈺耳中,原本他沒有在意,然而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后,卻朝着那邊看了過去。
還真是挺巧的,不遠處背對着他們坐着的正是昨天才見過的那個胡人布阿檀。他本沒打算認人,可是後面他們的對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紇單罕,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你知道我那個麵餅買賣,現在養活一家人都夠嗆。昨日便又與你嫂子吵了幾句,昨晚我又想了一宿,才打定了主意,勢必要拼一次,不為別的,人活一口氣。”布阿檀喝了一口酒,聲音悶悶的。
緩了一緩,布阿檀繼續說道:“如果沒有想好,我也不會來找你,怎麼樣?一句話,你願不願意跟着老哥干?”
紇單罕想了半天,有些糾結,拿不定主意。“老哥,你真的決定了?這風險……”他頓了頓,看向布阿檀,“你可要想好了,今時不比往日,自從五年前,駱老大的商隊遭殃后,如今有幾人還敢幹的?”
他說的是五年前,邊地最大的商隊就數駱老大的了,馬車就是十多輛,人數也有上百人護衛。然而五年前的一次走商,回來時不知怎麼的一直沒了消息。最後有人在荒野中見到商隊殘破的車馬,卻沒有剩下一個活口,貨物也被洗劫一空。那時候這件事轟動了整個涼州,聽說這支商隊就是碰上了賊匪,結果全軍覆沒。後來陸陸續續又有幾波商隊被劫的,從此以後,商隊便漸漸稀少了,誰還會冒着生命危險去走行商啊?
“實話跟你說,你就算不跟我,這趟買賣我也要做的,大燕的物品在西邊的各個國家都是稀罕無比的,那邊的東西運回來也是有市無價。我只要走兩趟,定然就會賺的盆滿缽滿,到時候怎麼也能讓婆姨兒女過上好日子。”布阿檀說出自己的打算。
賊匪是難以對付,可自己只要小心一些,若有個萬一遇上了,賊匪也是為了求財,用銀子打點打點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況且,他不信他運氣就這麼差,秘密進行的情況下,還會一來就會遇上賊匪,再怎麼說拼上一拼,總不會比現在更差吧?
紇單罕想到布阿檀說的前景,說不心動是假的。只是自己不比布阿檀想要一時決定下來還有些困難,“那老哥,你容我好好想想。”
布阿檀也很乾脆,點頭答應道:“那行,你考慮考慮吧,不過時間不等人,你最好是儘快回復我。”
紇單罕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喝酒,也坐不住了,“那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三天以後答覆你。”說完,他就起身告辭離開。
布阿檀也不留他,等紇單罕離開,自己也準備結賬。
就在這時,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布阿檀回過頭一看,嚇得差點跪倒在地上。這不是昨日在大街上才見過的王爺嗎?怎地會在這裏遇上?
他正準備行禮,明鈺卻阻止了他,自顧自的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然後示意他也坐下說話。
布阿檀不敢違抗,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
明鈺饒有興緻,“你是想去西方諸國做買賣?”
明鈺不過聽了一耳朵,稍微一分析,就已經知道了布阿檀的打算。故而一開口便準備直入主題。
布阿檀心中一咯噔,只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完了,完了,這下子被這位知道了,自己只怕會吃不了兜着走。
不過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認命?眼珠子咕嚕的轉,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絕不能承認。
在大燕國,是不允許對外買賣貿易的。但是這其中利益又十分巨大,令許多人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當然這只是暗中的,明面上誰也不敢大咧咧的提及。
布阿檀今日在這裏約了紇單罕,說出自己的打算。一來是自己太過於激動了,二來因為這裏是胡人聚集地,這些東西在這裏是司空見慣之事。三來,他根本沒想到王爺會來這裏。
布阿檀腆着臉,顧左右而言他,“嘿嘿!王爺,您怕是聽錯了啊?小人如何敢……”
明鈺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似笑非笑的盯着布阿檀。
布阿檀接下來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訕訕的閉了嘴。
“行了,本王也不和你廢話,也不是要將你治罪。不過,你卻要將你的計劃全盤托出。”明鈺笑眯眯的,給人一種溫和無害的感覺。
布阿檀聽了前半句還以為自己躲過了一劫,可聽到後面,臉色卻慘白起來。當他是傻的么?還說什麼不會治罪,全盤托出之後等待他的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明鈺敲桌子的手不緊不慢,“沒事兒,你不說也沒關係,你知道現在這涼城都是本王的地盤,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本王的眼睛,除非你現在就離開涼城……”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的事,他來這裏十多年了,婆姨是涼城人,兒女也在這裏長大,苦苦經營的人脈關係豈能一下子說丟就丟。
布阿檀心中正權衡利弊,就聽明鈺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的商隊有本王保駕護航呢?”
布阿檀手一抖,桌上的酒杯“砰”的滾到了地上碎裂開來,小店裏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布阿檀尷尬笑笑賠禮:“手滑手滑。”
又招呼了胡女將桌上的殘羹剩菜撤走,重新叫了一桌菜,這個時候,布阿檀心中方才穩定下來,琢磨起面前這個端王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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