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仙侍日
燕靈兒和奕天退出悔思閣的時候,後者一直心思沉沉若有所思的模樣。
“天兒。”
燕靈兒原本走在前,剛走下悔思閣前長長的台階時猛的一轉身。這導致奕天險些撞她身上,此刻自然是傻傻看向她。
“我——”
靈兒欲言又止,眼神慢慢轉向了奕天剛剛挨了兩戒尺的右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奕天將早有些麻木無感的右手向身後藏了藏,然後他沖燕靈兒微笑:
“大師兄,我沒有事。”
有沒有事他說了自然不算,燕靈兒見狀,沉默着看了他一眼,突然嘆了口氣說:
“義父說,他有軟肋,更是這規則中人。這就意味着……來日,我將也是,對吧?”
奕天怔怔,繼而,他靜靜向燕靈兒看去,許久許久后他輕聲說道:
“大師兄是曉白山未來的掌門人,大師兄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從來都不是大師兄你一人那樣簡單了。”
燕靈兒聰慧至極,自然是聽懂了小師弟這句話更深層的含義,她再一次的輕輕嘆了口氣,突然,她微笑着看向奕天說:
“既然如此,那我更得努力,以後好讓我家天兒做個規則外人。”
——去做個自由自在,不受這勞什子仙道規矩約束之人!
聞言,奕天同樣微笑了起來,許久許久,他輕輕說道:
“好。”
悔思閣中的一場小插曲,並未打擾到奕天每日清晨在習武場的日課。
這是這些年來師父蘇蕭煥定下的規矩,除了特殊節日或是真的病得爬不起床以外,習武場晨間的日課,春夏秋冬寒來暑往一日都不得間斷。
只是右手疼的什麼也不敢拿,當奕天背着右手僅用左手將一根長棍從武器架上拿下來時,同樣清晨間習慣來習武場中活動活動身體的男人正站在入口處皺眉瞧他。
奕天愣愣,連忙恭敬向男人行禮說:
“師,師父。”
蘇蕭煥沒說話,他的身後,跟着正在晨間例行晨報的仙侍總管元先生。
當男人負着手冷着臉走到奕天面前時,元先生停下了正在彙報的事項,此刻微笑着向奕天看來並同他打招呼道:
“奕小仙君。”
仙侍總管元先生服侍過蘇蕭煥之師莫鼎天道人,后又等同於看大了蘇蕭煥的首徒燕靈兒。某種程度上來講,其人絕對算的上曉白山的“三朝元老”,奕天不敢怠慢,慌忙回禮道:
“元先生。”
在元總管微笑着剛要說句什麼時,蘇蕭煥突然像不久前在悔思閣中那般衝著奕天一攤手。
奕天對這個動作可謂心有餘悸,下意識咽了口吐沫怔道:
“師,師父?”
蘇蕭煥沖他攤手間勾了勾手指就說了一個字:
“手。”
奕天的左手裏拎着根長棍,男人這般說法,自然不是要他的左手,只是背在背後的右手……
奕天面露苦色,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諦君來的路上還在同老朽講,悔思閣中責你所用的銘文戒尺非他所想。只是這祖宗的規矩,一板子砸下去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所以那而後的第二下——”
“元先生。”
蘇蕭煥皺着眉喚了元總管一聲,言下之意自是不言而喻了。
“老朽僭越了。”
元總管微笑着,向蘇蕭煥躬身禮了一禮。
話已說到這份上,奕天自是老老實實把身後的右手又一次交到了男人的手中,他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低聲說:
“師父,您別擔心,我沒事的。”
蘇蕭煥壓根沒搭理他,只接過他的右手以魄力探查了一番,突然:
“一年一度的‘仙侍日’將近,往年都是元先生隨為師去,今年元先生有事,你隨為師去。”
“啊?”
奕天有點反應不過來這都哪跟哪兒,結結巴巴愕然:
“可師父,仙侍日往年不都是您與元先生蒞臨各處察訪訓話的嗎?”
“是。”
蘇蕭煥以魄力探查完了他的狀況,大概見他真沒什麼大礙,丟下一個字後轉頭和元先生就此離去了。
留下一人在習武場中不知如何是好的奕天:
“……”
他想:我……我可不像元先生一樣適合陪您去訓話啊師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