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游龍宮夜(一)
蘇蕭煥牽着妻的手走出精厲堂的時候,堂外月色正好。
紫眮看着半空中高懸的那鐮刀般的明月,一時忍俊不禁道:“要不是這月亮明顯比曉白山的月亮要高上許多,我怕是真會以為,咱們此刻都在山上呢!”
蘇蕭煥聞言彎了彎唇角,他輕輕扯着妻子的手,一邊往前踱着步子一邊說:“你也真是,下午的時候不還一個勁的說我,說我不應該去評頭論足人家的家事,你這可好,雖是沒評頭論足人家的家事,卻就差上去直接扇人家游不凡一個耳光了。”
紫眮聳了聳肩,丈夫既然在前扯着自己,她便懶洋洋的,似走非走般慵懶的說道:“說歸說,可看着那叫什麼趙茹的就氣不打一處來。游不凡這人也是,早年殺了真兒娘親綺嘉仙君那會兒,痛不欲生乾脆消失在了仙道,就這麼丟下小小真兒一人在這仙道受人欺負。如今可好,真兒眼瞅着有出息了,他乾脆給孩子領回個年齡都可以給孩子添房的娘來,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啊,有時候可真是……”
紫眮說到這兒,瞪了眼前的丈夫的一眼。蘇蕭煥一時訥然,心道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便在前牽着妻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話說回來,游不凡此人年少成名,城府頗深,他在仙道中沉沉浮浮幾十年,靈庵宮接連換了兩任掌門人,前後還消失了那麼幾年,結果一回來就極其迅速的再一次把住了靈庵宮的外政大權。這人絕對不好對付,如今咱也算把人家惹徹底了,往後啊……你且瞧着吧,這麻煩事還多着呢。”
紫眮聽丈夫說這話的時候,正在後牽着丈夫的手蹦蹦跳跳有點頑皮的踩丈夫的影子,聞言,她淡淡一笑,站定了身子抬起頭來向丈夫看去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悶葫蘆,咱都這個歲數了,這麼多年來風風雨雨里走過,遭人憤恨嫉妒這類的事情難道還少見嗎?”
蘇蕭煥在前牽着妻的手,聽到這兒扭過頭看向妻淡淡一笑,他並未說什麼。紫眮則少見的,小女兒姿態的笑着扯了下丈夫的手,然後她吐了吐舌頭,就這樣定睛看着丈夫輕輕嘆了口氣說:
“這世間之事啊……類似什麼權力紛爭,功名利祿的,能讓便讓讓罷。可有些事情呢,像是今日裏真兒這事兒吧,我思來想去,覺着這就是件不能讓的事兒。以前,我和真兒的娘親綺嘉仙君雖沒有說過話,印象里卻記得她確實是個秀外慧中的溫婉女子,真兒的娘親是仙道的英雄,當年更是為了絞殺魔徒一事才客死他鄉,從這個角度來看,真兒是這樣一個傳奇女子之後,而無論游不凡也好,或是仙道中人也罷,他們如何能讓真兒落得當年那樣的下場。便也不去說這些,真兒是你我看着長大的,我這做師娘的,無論如何,也見不得他受這樣的委屈。”
紫眮說到這兒,她溫婉而又神采奕奕眸子向丈夫看去,蘇蕭煥也正扭過頭在月色下直視妻的目光,須臾,男人輕輕嘆了口氣,他的嘴角彎起一抹笑意,他轉過頭去搖了搖頭,有三分無奈,更多的卻是七分的自豪,男人說:
“無妨,再說了,莫說以他游不凡的身份和地位,便是換做了靈庵宮的韓赤玉,本君若是鐵了心的要跟他們硬搶老四,他們誰又能……真正拿本君如何呢?”
紫眮跟在丈夫半步之後,她看着丈夫高大而後令人安心的背影,她忍不住的彎起唇角輕輕一笑,很久才說:
“你啊,這惡人說到底全都叫你給做了。不過攤上了這麼個爹,真兒那孩子心裏也確實苦,你晚點了,好好同他說說吧。”
蘇蕭煥在前扯着妻子,二人慢慢踱步在銀色的月光下,聞言,男人頭也不回的淡淡道:
“男子漢的胸膛都是叫委屈給撐大的,這才哪跟哪兒啊。話說回來,若是這點委屈他就受不了了,那趁早也別做的什麼仙道商首更試圖想要什麼以仙入凡改天換命,倒不如趕緊收拾好行李,跟着你我回曉白山,好好修鍊以後老老實實做他游氏一族的一脈單傳吧。”
紫眮聽丈夫說到這兒,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心道這麼多年了,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無論什麼時候都冷臉刀子嘴豆腐心。一念至此,紫眮輕輕搖了搖頭,突然,月色之下,一個銀色的影子晃過了二人眼前,紫眮“哎”了一聲嗎,看着那抹銀輝道:
“哎悶葫蘆,剛剛過去的那是不是九尾天狼啊?”
“不可能。”蘇蕭煥甚是篤定搖了搖頭,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尾天狼自三千年的仙魔大戰一役后就全部死……”
蘇蕭煥的話音還未落定,一隻通體雪白雪白,大概成人兩個巴掌大小,身後聳着三根短短的,並毛茸茸的小尾巴,看模樣倒不像是什麼天狼,更有點像是出生不滿三個月的凡間小狗,此刻,這隻小獸正悠哉悠哉的打了個哈欠,繼而,睜着它水汪汪而又頗有神採的小眼睛向夫妻二人看來。
蘇蕭煥:“……”
“我就說是嘛!”紫眮大喜,上前去想要抱起這隻尚未成年的九尾天狼,然而——
“婉兒等等!”
幾乎隨着男人驚呼的同時,那適才還萌萌的蹬腿打着哈欠並通體雪白的小獸突然呲起了他鋒利至極的獠牙,繼而,一道蘊含著純粹金魄之力的光球從那小獸的嘴中瞬間聚集,它“嗷”的一聲就將這金色光球朝着女子噴了出來!
紫眮前些時日根力受封,本身只能調動體內殘餘的很少的魄力,蘇蕭煥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啪的一揮手打飛了那顆純粹至極的金魄光球,繼而,他蹙緊了眉,向眼前這隻尚未成年的九尾天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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