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主目夷這話說的充滿了狂氣。這略微讓田昌意感到了不適,她不是沒見過公主目夷這副樣子,但是,無法得見公主目夷想法的如今,讓她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

她以為她能夠很快適應失控的感覺,但就現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子的。

感情對於眼前這個人來說是不存在的,現下經由她的一手謀划,那可以稱為人類的一顆心也沒有了。

但是果然,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吧?!

“姜奢還在這裏呢。”田昌意決心不在這方面去想太多,隨着公主目夷力量的壯大,她能夠影響的事物也越來越多,雖說總不能超過公主目夷的範圍,但是,心有雜念對於神明來說從來不是什麼好事,她露出無奈的表情,“不要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她就算聽見了看見了這些,又能做什麼?”公主目夷看了眼姜奢,後者的動作便是僵住了,那原本明亮的雙眸頓時失去了光亮,彷彿死物。

但姜奢也沒死,她只是猶如墮入了沒有止境的黑暗之中,一會兒還醒不過來而已。

“若是真不想讓她聽見看見,還讓她在這裏做什麼?”田昌意見此,卻不甚滿意公主目夷的做法。

“那就讓她回臨淄吧。”言出法隨,公主目夷的話音剛落。

姜奢連人帶木案就消失不見了,也便在下一個瞬間,她取回了神智,只是周邊所見,完全不是先前那氈布所成的營帳,而是公主目夷所在的甘露殿,甘露殿現下雖然沒了原本的主人,但因為公主目夷的地位,原先那些負責洒掃的宮人跑回來后倒是打掃的一個比一個勤快,木柱子一天輕易擦拭上十幾回都是不嫌多的,她和其中一名宮人對上眼的時候,那名宮人丟下掃帚便是跑出了主殿:“鬼啊,白日裏見鬼了。”

原本靜默無聲的朝露殿就是因為姜奢一人陡然熱鬧起來了,可是不明不白出現在此地的姜奢卻是感覺非常頭疼。

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公主目夷就是這麼做了,也不管姜奢能不能想明白。

“我挺喜歡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的。”公主目夷開始卸下田昌意身上所着的重甲,她說,“還記得么?當初你去楚丘前,除了這身甲衣,內衫之外,余的都是我幫你穿的,你還記得么?”

“記得。”田昌意非常感謝公主目夷幫她卸甲,她接過公主目夷已經幫她脫去的那層衣物準備放到一邊,但是公主目夷的手卻握着她的手不肯放開。公主目夷的手很冷,不對,不能說冷,只能說是沒有溫度,而她還很熱,畢竟她還沒有回到神位之上,她所使用的這具身體還是全然的血肉之軀,這樣帶來的結果就是,她的溫度一點點向公主目夷傳遞過去,而公主目夷的手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深井,毫不留情地將那點溫度一點點地舔舐殆盡。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用舔舐這樣的詞,應當是舔舐這樣的詞最為合適吧。她沒有多想,雖然感到不適,她也沒有甩開公主目夷的手。

這間營帳里已經沒有除卻她們兩人之外的他人了,營帳之外的聲音還很吵鬧,但是以公主目夷的性格,外面的人能否聽到帳中的半點聲響,也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但是後來想了想,反正遲早你是要被我看光的,也不用就由着你那麼拘謹。”

公主目夷吻田昌意的手背,她的一隻手落在田昌意的腰帶上,輕輕地摩挲其中的夾縫,然後將有些冰涼的手指伸進內衫,與那有些炙熱的皮膚相接。田昌意仍沒有動,她澄澈的眸子還是往昔那般沒有沾染任何塵埃,她的目光落在公主目夷的發頂,那是用藍色的髮帶束好的一束。

除了公主目夷也沒人能夠知道她是在想什麼。

內衫之外還有曲裾深衣,數層衣物的裹覆使得向上的通道有些緊,公主目夷的手往上攀附了會兒,就再也上不去了。摸不到。

細密的吻終於停下來了,公主目夷握着田昌意的手腕,將其推倒在地,她跨坐在田昌意的腰腹之上,俯視田昌意,然後傾身,耳朵貼着田昌意的胸口,聽那心跳聲。

最開始是非常平穩的,每一次的間隔都無甚差別,然後,開始變得快了起來,節奏被打亂,最後超過了公主目夷預估的水平,她能夠聽到有什麼東西綳斷的聲音。

彷彿綳斷的那根弦代表着田昌意的理智。

公主目夷的聲音很小:“你之前會聽我的心跳聲,也是出於這種原因么?”

田昌意卻沒有回答的意思,她終於說出先前觀察得出來的結果,她說:“你長高了。”她的聲調都沒怎麼變化,就像那一顆猛烈跳動的心並不屬於她似的。

是的,畢竟神明是沒有心的嘛。如果真的會跳那麼快,那肯定不是屬於神明的心,那肯定並非是自己的心。

人只會相信自己會相信的東西,這一點,神也一樣。

“現在我知道了,你的確是非常喜歡我。”公主目夷像是知道了什麼特殊的秘密那般,一下子有些高興過頭了。

但田昌意在公主目夷這麼說之後,卻是將公主目夷還在胡作非為的那隻手從內衫之中拉了出來,她說:“這是早就告訴過你的事情了。”

公主目夷差點就能使得身下的這具身體出於本能那般產生痙攣的反應了,但是田昌意打斷了她的行為。這種做法相當的不解風情,原本是田昌意向她求歡的,但是現在她身體好了,對方卻不願意讓她如意了。

總也不能讓她全力施為。像是故意的,不,應該說,就是故意的。

“你不喜歡我這麼做么?”公主目夷眨了眨眼睛,意圖讓自己的臉上擠出一些代表可憐那樣的情緒來。

但田昌意卻避過了臉去,躲開了公主目夷可以稱得上是火熱的目光:“你知道了全部,那你應該知道我最想要你做的是什麼。”

“什麼?”公主目夷明知故問地將握着田昌意手腕的那隻手往田昌意嘴邊的空地落去,田昌意的那隻手便是手心朝上被她的五指完完全全地包覆著,她的吻開始落在田昌意避臉過去露在她眼下的細嫩脖頸上。

“殺了我……”田昌意有些睏倦那般垂下了眼瞼。

“田昌意……”公主目夷開始叫田昌意的氏名,另只空閑的手則試探性地落在田昌意的耳畔,沿着那極為漂亮的下頜線往下滑,繼而捏住了對方的下巴,她迫使對方看着她,迫使對方正面看過來時只能看着她。

“我想要你,只能看得見我的身影。只能聽見我的聲音。只能呼喚我的姓名。”用極為緩慢喑啞的聲調說完上述話后,她鬆開捏着田昌意下巴的手,卻是直接往對方的嘴唇上親了過去。

結果田昌意側了側臉,也沒有將就的意思,讓公主目夷的鼻子一下撞在了她的臉上:“你不能,這麼不聽話。”

“你是指在母后,太子哥哥,父王之後,我應當再聽你的話么?”

“你早就不是家養的獵犬,現在也不是被狼群拋棄的孤狼。陳目夷,我只是想要你完成我的願望,倘若你真的喜歡我,我這最後的願望,你不該拒絕。”田昌意的聲調和往常別無二致,彷彿是在和公主目夷就某件貴重物品就該輕拿輕放這般細小的事情來進行告誡似的,“只有你能殺死我,這難道不好么?”

“不好。”公主目夷說,“我曾經說過,田昌意,你的抗拒在我的死面前不值一提。現在我要說,你的死在我的抗拒面前不值一提。”

“以前是我年紀小,許多事還不懂。所以就由着他們去了。但是你不一樣,如果你想要死的話,我是絕不會同意的。”公主目夷平靜地說道,“你是屬於我的東西。”

這時候田昌意才明白了是有哪個地方不對勁了。神明不會喜歡!她一直都知道陳目夷喜歡她,儘管她對那些神凡相戀,神神相戀的話本小說駁斥甚多,但是陳目夷仍然沒有停止這樣的喜歡。陳目夷明明知道那樣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但是最終是選擇將那樣的壞結果拋在了腦後。

凡人怎麼能在神明毫無所知的情況下選擇背叛呢?

對於神明而言,根本不會存在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平等的戀情。她始終沒有做過陳目夷的戀人,一天也沒有。對於田昌意而言的第一次,也僅是第一次,不會再有多少比第一次更加深刻的意義。她不該為了證明陳目夷對於她的喜歡就實踐了那樣的喜歡,不該為了讓陳目夷深信對於她的喜歡而讓對方去殺了齊王田朝。

她切斷了陳目夷存於世間的所有聯繫,是為了讓對方能夠以天道的立場去履行天道的職責。

陳目夷慣常能夠以大局為重而忽略一城一地的得失。齊王田朝殺死她的母后,陷她的太子哥哥於死地是這樣,滅宋之戰是這樣,最後聽了她的話殺死齊王田朝也是這樣,以齊國為重,挑起天下爭端更是這樣。

但這樣的立場卻以一種壞結果反噬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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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本來是打算死一個的,但現在感覺是死不了了。失策。不過這也能算得上是角色對於作者的反叛吧。筆下的角色壓根不聽我的話呢。但我挺高興的。就將書名的意思進行到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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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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